自從那一晚以后,蕭百憐雖每日都要來棲鸞院喝茶,美名其曰:給王妃請安。就算周湄偶爾實在受不了了,告訴她,其實不必這樣守著這些老規(guī)矩,累著自己,也麻煩的緊。
可蕭百憐并不這么覺得,周湄勸的時候,她總能找出一個又一個的理由,什么老祖宗的規(guī)矩如此她不能拋在腦后,什么她覺得這是對周湄最起碼的尊敬。
周湄對此表示,真沒必要。
不管周湄如何說,蕭百憐都雷打不動的從月柳軒走到棲鸞院,周湄瞧著她也終于沒了好臉色,見人進來也只是淡淡的抬了一下眼,道:“稍坐坐便回去吧,我今日要出去,不留你在這兒談天說地了?!?p> 蕭百憐也全當(dāng)沒聽見周湄下的逐客令,輕輕往后一靠,將手上的青花瓷紋樣的茶盞放到手邊,笑道:“王妃出門,可是要去宣平侯府的春宴?”
周湄一愣,沒接茬兒,蕭百憐見狀用帕子掩了唇,擋了擋自己壓抑不住的笑容。
什么王妃啊,連宣平侯府的春宴也不知道,真真是小國來的破落戶兒罷了。
“王妃該不會,還不知道吧?”蕭百憐故意做出一副驚訝的表情來,一雙眼睛瞧了瞧周湄,又立刻縮回來,“唉,府里的嬤嬤們怎么也不跟王妃說說呀,這宣平侯府的春宴每年三月初舉辦一次,遍邀京都貴婦小姐前去。按理說,您是恒王妃,也應(yīng)該有帖子遞進來才是,怎么會……”
宣平侯府在京都的地位,幾乎可以比肩臨邑公主伏昭,只是伏昭的是艷名,而宣平侯府則是整個大梁都久負盛名的清流門第。
所以大多名門小姐,都以被宣平侯府邀請參加春宴為榮。
周湄雖然這段時間坐穩(wěn)了恒王府女主人這個位置,可到底心里沒底,如今忽而聽到這么個消息,越發(fā)不安起來。
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道:“行了,我乏了。你若有時間在我面前嚼舌根,倒不如回去想想,如何討得王爺歡心吧?!?p> 蕭百憐氣急,這些日子伏攸不是睡書房,就是留在棲鸞院,她那月柳軒來的次數(shù)一只手都數(shù)的過來。
“送客?!?p> 周湄也不想再聽她說話,便叫云桃將人送出去,芳芮看著蕭百憐的背影,皺起了眉頭:“王妃,奴婢最近是接到了不少茶話會的邀約,可大多是官員之女的。宣平侯府的帖子,確是沒有的?!?p> “無礙,我又不是非要去那什么春宴來彰顯自己多好?!敝茕厣钪鹕硗鶎嫷钭呷ィ贿呑咭贿呎f,“更衣,陪我去外頭逛逛,這府里真是悶得慌?!?p> 云桃和芳芮對視一眼,有些無奈的搖搖頭,她們也都清楚,周湄最是如何不在乎,心里頭也是不舒坦的。
那邊周湄帶著人出去,這邊的宣平侯府亦是早早地便開始操辦起來了。
由于家中無子,長女又早早地就嫁出去了,現(xiàn)在能主持這些事情的便只有次女夏瑾瑜,她從小跟著長姐打理這些事情,如今安排起來也是得心應(yīng)手。
訓(xùn)練有素的舞姬們換上了桃紅的舞服,隨著清脆悅耳的絲竹聲,整齊劃一的扯出水袖,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度。
賓客們往來談笑,觥籌交錯,園中一片歡愉。
夏瑾瑜一身飛花齋新出的銀紅底滾金邊的云紋蜀錦,烏發(fā)挽成髻,斜插一支羊脂玉百合釵,碧璽綴蝶步搖穩(wěn)穩(wěn)的待在釵子旁邊,細細的銀色流蘇垂下來,隨著夏瑾瑜的走動搖曳生姿。
她身邊跟著一個鵝黃色襦裙的小姐,名喚宋知鳶,家父是鴻臚寺卿,雖說這個官職也不算低,可比起宣平侯府還是遜色許多。
“我方才去轉(zhuǎn)了一圈,怎么沒見著那個剛嫁過來的恒王妃呀?”
夏瑾瑜正與一位賓客說了今日的安排,轉(zhuǎn)過身來便聽見宋知鳶這樣問,笑意一下子斂了下去:“不過是個來和親的公主,那么多王爺偏偏嫁給恒王,我就是不邀她來,她能怎樣?!?p> 宋知鳶咬著唇猶豫了一瞬,小聲說:“可她畢竟是魏元昭公主,咱們這樣是不是……”
“公主?”夏瑾瑜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拍了拍宋知鳶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這里是大梁的國都,她在魏朝再尊貴,到了這樣也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你怕什么?!?p> 宋知鳶不知如何回應(yīng)只能干笑著附和,“是是是,任她是什么公主,在這里也比不過您啊。”
夏瑾瑜倒也不是多喜歡這個小跟班,只是宋知鳶畏畏縮縮的性子總幫她擋掉了不少麻煩。果不其然,宋知鳶雖然嘴上附和,可臉上還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可是…瑾瑜,她如今已經(jīng)是恒王妃了,我們這樣明目張膽的把她排除在外,會不會惹得恒王不高興?。俊彼沃S雖然平時話不多,可對這些利害關(guān)系還是很清楚的,“再者,我前些天聽說皇后和柔妃還是挺喜歡她的,入宮拜見的時候還送了貼身的簪子手釧呢。”
夏瑾瑜一聽目光立刻不善起來,她愛慕恒王的事情整個京都的人都知道,可偏偏柔妃從來不肯松口,原來在這兒等著她呢。
“我就是要看看,我這樣下她的面子,她能奈我何!什么恒王妃,若不是因為恒王幾個哥哥都有妻妾了,哪里輪得到她呀?!?p> 夏瑾瑜憤憤的,拿著酒壺往杯子里斟酒,可幾次下來不是撒出來,就是沒對準(zhǔn)。惱得夏瑾瑜將酒壺往宋知鳶手里一塞,咬著牙:“賢王不也未娶嗎,怎么就盯著恒王嫁了!”
宋知鳶不敢接茬兒,正在逛街的周湄卻忽然狠狠地打了個噴嚏,嚇得云桃恨不能立刻去抓服藥煎了讓周湄喝下。
“這是怎么了?要不要奴婢抓些藥,回去喝了?”
“沒事沒事,一個噴嚏嚇得你。誒,老板,把這鐲子包起來?!?p> 周湄揉了揉鼻子,并不在乎這么個小插曲,她將手腕上的白玉鐲子摘下來,而后叫來了老板。
“好勒!”
老板有知道這是個大主顧,忙不迭的擠著笑臉諂媚,從里頭出來時卻忽然瞧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恒王殿下!”
周湄還在繼續(xù)看其他首飾,忽然聽到一聲中氣十足的恒王殿下,險些把手里的東西摔在地上。
她扭過頭去看,伏攸一身藏青色錦袍,背手而立,瞧她看過了,揚了笑,道:
“吟暖,來,到我身邊來?!?
薄春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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