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狡黠
老大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出了茅草屋,甚至在奔跑途中丟掉了他用來吃飯的藥箱,眼里的恐懼和在深冬里滲出的汗預(yù)示即將有大禍來臨。
屋里女人的哭喊聲越來越大,老大夫不敢回頭,萬分驚恐地慘叫著,幾乎是想把那只手剁了一般地擦著。
“造孽呀!造孽呀!”
老大夫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當(dāng)?shù)刈畲蟮膸团伞獰o斗門。
無斗門赤炎大殿
“你個逆子!你還知道回來?”這渾厚的聲音是出自個年過六甲的白胡子老頭,雖然年紀(jì)稍大,但老頭壯碩的身板挺得筆直,身上穿的深灰色華服將老頭的氣度襯托得更加威風(fēng)凌凌,正是無斗門現(xiàn)任門主亞碩。
“父親……”臺下正規(guī)規(guī)矩矩站著一個黑衣白皮膚少年,少年面容清秀,只是一口公鴨嗓子配那張俊俏的臉有些滑稽,少年抬著頭,眼睛里些著倔強(qiáng),盯著臺上的亞碩說道:“父親!孩兒說過,如果您執(zhí)意要按照您的計劃進(jìn)行下去,孩兒寧愿永遠(yuǎn)不回?zé)o斗門!”
“那你怎么又回來了?”看到離家半年的兒子回來,亞碩并沒有打算真的再把他氣走,所以語氣沒有剛才那般嚴(yán)厲了,畢竟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無斗門唯一的繼承人。
“這次回來,我是想告訴父親,歸一門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如果您強(qiáng)攻,單是歸一門,您或許也討不到什么好處?!眮嗀┱f話的時候有意無意地隱藏了扶辰裝病的事實,其實在扶辰那次與他交手的時候,他便已經(jīng)證實了已經(jīng)的猜測。
“這話怎么說?”亞碩思索了片刻,右手扶了扶下巴下白花花的胡子,突然眼睛一亮,激動地問一句道:“兒子,難道你去了歸一門?有打探到什么嗎?外面?zhèn)髀勀莻€扶辰病入膏肓是否屬實?”
亞丞咬牙搖了搖頭,他知道只是勸說根本阻止不了父親的野心,他需要留在無斗門,即便不能阻止父親,也不能真的讓父親得逞,畢竟扶辰岑牧他們曾經(jīng)救過自己的命。
“沒有?那你怎么會知道歸一門不好對付?”
“在途中碰巧遇到,而且他還救了孩兒一命,爹,孩兒不能恩將仇報啊!”亞丞求情道。
“荒唐,門派之事只能因為你一個人的恩怨就能改變?再說了我無斗與他歸一仇怨已深,我不滅他,他就得反過來滅我!”說到這里,亞碩老頭的胡子幾乎都燃燒著憤怒的火焰,他是咬牙切齒的說道:“好一個歸一門,上一次沒把你滅了,這一次……哼哼!”
“父親!”亞丞有些無語,本不想頂撞父親的他不知道突然哪根筋搭錯了,竟直接張口就說道:“您與扶叔叔當(dāng)年同甘共苦,何苦就走到了現(xiàn)在這種地步,而且十多前年明明是你先攻打歸一門的,怎么反過來還一副要報仇雪恨的樣子,難道您一點都不記得以前的情意嗎?連人家的兒子都不放過!”
亞碩突然站起身,抖掉衣服上的褶皺,用一副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亞丞,邊走邊道:“你懂什么?據(jù)我的眼線透露消息,扶辰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可以打仗的精力了,就別說他的病了,就單單說他剛剛?cè)⑵?,聽說這小子可不像他的那個死鬼爹,他的這個妻子是他叔叔給他許的,他不滿意,每天無緣無故發(fā)脾氣,我看啊,就他這樣也不足為懼,只是……那個薛萬……確實得注意一些了?!?p> “父親,您看到的只是表面啊,您聽一聽孩兒的勸吧,不要白白犧牲了無斗的好男兒??!”亞丞的語氣幾乎是在央求,即使他知道些讓父親放棄的可能性幾乎是零,但這真的是他的心里話,為了父親更為了無斗門。
“婦人之仁,莫不是就見了一面你就心軟了?你怎么沒有繼承你爹我的半點決絕?”老頭揮袖,背過身去,仰天長嘆一聲后道:“罷了,你要的爹會給你打下來的,你就乖乖在家等著,繼承這個位置就好了?!?p> “如果是踏著萬千白骨登上的頂峰,那孩兒寧可不要,做一個平凡人也好過滿手鮮血!”亞丞的眼睛盯著高高在上的亞碩,語氣鏗鏘有力,態(tài)度很是決絕。
“說什么混賬話!”亞碩氣急了,轉(zhuǎn)過身來指著亞丞道:“你不繼承誰繼承?你是回來成心氣你爹的嗎?”
“我母親身體健朗,您也老當(dāng)益壯,您可以再生一個兒子,前提是他愿意去繼承您的宏圖大志!”亞丞當(dāng)仁不讓,繼續(xù)說道。
話音剛落,一個漆黑的硯臺重重地砸了下來,正好砸中亞丞的額頭,頓時鮮血外涌,亞丞那張白皙秀氣的臉?biāo)查g被鮮血染紅,但那雙眼睛依然盯著臺上自己的父親,沒有絲毫妥協(xié)。
亞碩也是被兒子的話氣壞了,順手便拿了一個稱手的東西扔了過去,本來只是想嚇唬嚇唬他的,結(jié)果沒想到還真的砸中了,并且還砸破了。
看著亞丞臉上的血,亞碩的表情停滯了幾秒,眼中的怒意消下去半分,語氣卻依舊強(qiáng)硬,白胡子輕輕抖動,喉嚨里蹦出幾個顫抖沙啞字來:“孽障東西!滾!”
“等等!”
“……父親?!?p> “包扎包扎!”
“嗯。”
亞丞也不管頭上噴涌的鮮血,就這樣定定站著,聽見父親讓自己滾,一句話沒說便轉(zhuǎn)身大步出了赤炎大殿。
“枯治!”見兒子甩著臉色走了,亞碩沉著聲音喊道。
“門主!”瞬間,從大殿的頂部飄下來一個黑影,令人震驚的是此人從足足高九尺的拱頂上落下來竟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
“剛剛少公的話聽到了沒?你怎么想?”亞碩背過手問道。
“屬下以為,少公所言不差,我們需得再計劃一番,把成功率提到最高?!笨葜蚊婢呦碌穆曇艉苁谴肢E,但看身形卻是個消瘦的男人,那張被面具蓋住的臉看不到表情。
“我要你去歸一門打探打探,少公為什么會如此忌憚這個扶辰?!眮喆T永遠(yuǎn)是一副老謀深算的模樣。
“是!只是門主……”枯治欲言又止。
“說!”
“其實少公也是為了您好……”多的話不說,亞碩肯定明白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