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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伊人在何方

第二十八章 玉麒被俘

念伊人在何方 喬伊筱 4710 2020-06-25 00:02:00

  早朝文武百官議事。

  與韓紹關系交好的車騎將軍馮初遠率先進言:“陛下,臣以為,為彰顯陛下仁德,韓玉麒當救,韓家三代名將,只此一脈了。”

  一個反對的聲音響起:“陛下,臣認為,若韓將軍還在,定當會以家國為重,絕不會為一己之私而至萬千將士于不顧。”

  另一個將軍出來說話:“陛下,臣認為馮將軍所言極是,韓家世代忠良,聲名在外,若將韓家唯一的男丁棄之不顧,怕是難堵天下悠悠之口啊。”

  又一個聲音傳來:“戰(zhàn)火連綿,邊關百姓苦不堪言,數月的征戰(zhàn),我軍折損嚴重,而且軍需損耗,亦是很大的開支,如若再戰(zhàn),怕是于我南朝不利啊?!?p>  顧慶耀也出來進言:“陛下,老臣認為,馮將軍所言極是,臣已修家書一封,讓顧鑫無論如何都要救下韓公子。韓家軍乃是先祖皇帝親賜的名號,而且征戰(zhàn)多年,戰(zhàn)功赫赫,如今領將陣亡,如若不救韓玉麒,怕是難以跟韓家軍交代啊?!?p>  顧慶耀不愧行走官場多年,老奸巨猾,這話可是別有深意啊。賀澤羽認定顧慶耀此話是挑撥之意。果然此言一出,就有人跳出來了。

  “交代?依顧御史所言之意,難道要陛下給臣下做交代嗎?即使他韓家功績再卓著,那也是他分內之事,韓家軍也終是陛下的軍隊,而不是他韓家的私兵。”

  顧慶耀立刻解釋起來:“陛下,是老臣失言了,只是老臣救人心切。此役過后,韓家軍損失慘重,卓識令人惋惜啊?!?p>  賀澤羽也站了出來湊熱鬧,說道:“陛下,臣有事啟奏?!?p>  “賀將軍是有何事啊?”劉允用不耐煩的眼神看著他,好似在說:已經夠亂了,你就別出來找麻煩了。

  賀澤羽一本正經地說:“請陛下準許臣解甲歸田,安享晚年。”

  安享晚年?一個二十出頭的將軍要安享晚年,這是何等的笑話。大臣們開始竊竊私語,不知道這賀澤羽又要搞什么明堂,也不敢輕易說話。

  賀澤羽見沒人理他,就慢慢悠悠地說:“陛下,臣只是擔心,若他日臣戰(zhàn)死沙場了,臣的妻兒無人照看,臣于心不忍,便想著還是早些退出朝堂,下鄉(xiāng)種田,男耕女織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

  一個大臣站了出來,笑著說:“賀將軍,您可莫要說笑,您可是至今未娶啊,哪來的妻兒?”一些大臣開始偷偷笑了起來。

  賀澤羽不以為然地說:“日后總會有的,難道大人認為本將軍應當終生不娶、孤獨終老?”那個大臣啞口無言,退了回去。

  賀澤羽依舊認真地說:“陛下,眾人皆知虎嘯、龍吟是臣麾下的精兵強將。他們聽命于臣,但他們忠的是南朝,為的是國泰民安。可如若日后臣出了意外,他們也定是要為臣討個說法的。到時候若有人像今日這般,一唱一和的挑撥離間,只怕陛下會聽之信之,而后使得君臣離心,臣思來想起,還是覺得早日離開這些是是非非,方為上策,所以請陛下允許臣辭官歸田?!?p>  顧慶耀老臉一紅,他確是和那個大臣串通好的,可被賀澤羽這么說出來,無論是與不是,自己都不能再多說什么了,否則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劉允明白了賀澤羽的意思,出言安慰道:“賀將軍多慮了,對于賀將軍,朕是相當信任的,辭官這種話莫要提了?!?p>  大臣們也出言勸阻了,雖然賀澤羽傲慢,但他的能力是不容置疑的,戎馬倥傯的年代,南朝是不能失去賀澤羽的。

  “是啊,賀將軍,今日主要談得是韓玉麒的事,其他事日后再說吧?!?p>  劉允知道是出不來結果的,也不想再聽他們爭吵,便讓大臣們退朝了。

  今日朝堂上,最火大的便是顧慶耀了,回到府內將顧焱叫去書房,好生交代了一番,顧焱走后,他甩手將桌上的東西都砸到了地上,憤恨地說:“賀澤羽,我動不了你,我還動不了韓家嗎?我們走著瞧。”

  韓玉麒沒死的消息自然也傳到了韓家,韓念伊興奮地跑去找長公主。

  “母親、母親?!表n念伊在鳳棲閣呼喚著,尋找著長公主的身影。

  她在旁邊的佛堂里找到了長公主,她開心地說:“母親,玉麒真的沒有死,我就知道他沒有死?!?p>  樂陽滿臉愁容的點點頭,沒有說話。

  韓念伊知道她的在想什么,就安慰她:“母親,無論怎樣,活著就有希望,我們定要將弟弟救出來?!彼罩鴺逢柕氖纸又f:“母親,我們進宮,去求皇上,陛下看在韓家往日的功勞上,以及您的面子上,定會救下韓家唯一的兒子。”

  樂陽格外清醒道:“若陛下想救,自會發(fā)兵,若不想,誰勸都是徒勞。伊伊,君王的世界里,情義是最廉價的存在。”

  韓念伊雖然努力想做好,想讓母親放心,想保護每一個人,可是她太弱了,除了搖尾乞憐她什么都做不了。她頓了頓又說:“母親,那我去,我去匈奴將弟弟換回來。”

  樂陽聽她這么說,拉住了韓念伊的手,嚴肅地說:“伊伊,你在想什么?你想換,匈奴會同意嗎?如若你去了,匈奴定是將你們都扣下,你切莫犯傻?!?p>  韓念伊倍感無力,她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能怎么辦,連一命換一命都不可以嗎?她離開了鳳棲閣,回聽竹苑去,一路上都是靠楚靈扶著的。

  賀澤羽又去求見了陛下,當然是為了韓玉麒的事,皇上并沒有見他,賀澤羽直接闖了進去。

  “賀將軍還是要辭官?”劉允在寫字,聽到賀澤羽的聲音,頭也沒抬直接說了這么一句。其實他知道賀澤羽是為了韓玉麒而來。

  賀澤羽自顧自地說:“讓我出兵,我有把握。”

  “一些糧草,一群牛羊就能解決的問題,朕為何還要出兵?”劉允依舊低頭揮灑著手中的狼毫。

  “那就談判,放了韓玉麒,讓他們開條件?!?p>  劉允放下手中的筆,欣賞著自己的墨寶,漫不經心地說:“匈奴不愿意談,若要人就得派兵去搶。”

  “哼,我南朝三朝將軍之后被匈奴俘虜,陛下竟放任自流,難道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陛下可曾想過,您今日對此事的漠視,會傷了多少將士的心?”賀澤羽不能接受自己將滿腔熱忱,獻給了一個無能的君主,義憤填膺地說著。

  賀澤羽所說的一切,劉允豈會不知,匈奴扣下韓玉麒就是向他示威,想讓他失去顏面,甚至是失去民心。他也想救回韓玉麒,這樣既能給天下人一個交代,也好給韓家一個交代,給妹妹樂陽一個交代,韓玉麒可是自己的親侄兒啊。

  玉麒他會救的,但不是現在。烏孫昆彌病危,西域正在蠢蠢欲動。與匈奴僵持數月,兵力財力均損失慘重,此時他不能與匈奴再起干戈。

  劉允嘆了口氣,看著賀澤羽說道:“如今你是一個好將軍,但還不是一個好君主。在朕這個位置,要考慮的是天下大局,全朝百姓。有些抉擇總是會有犧牲的,非此即彼。而這次,在三軍將士和韓玉麒之間,朕選擇前者。你可明了?”

  賀澤羽無言,賀澤羽知道此時議和為上策,可是他得救韓玉麒,為了當年韓紹的救命之恩,為了韓念伊,他必須得為韓家做些什么。

  劉允看著他笑了起來,提醒他:“賀將軍,你的軟肋暴露的太明顯了,這可不是聰明人會干的事?!?p>  賀澤羽心驚,像被戳中了心事,轉身就離開。

  第二日一早,韓念伊在院里的演武場上練劍,楚靈慌慌張張跑了過來:“小姐,不好了,門口來了好多人鬧事?!?p>  “什么人?”韓念伊的神經緊繃了起來。

  “老百姓,說是前方將士的家屬。”楚靈其實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從門縫里看到外面圍了很多百姓在叫嚷。

  韓念伊走到府門口,外面一片嘈雜聲,管家?guī)е鴰讉€小廝,將門抵得牢牢的,府里的護衛(wèi)也來了不少。

  “開門?!表n念伊想將事情弄清楚。

  管家上來勸阻:“大小姐,外面都是些不講理的刁民,滿嘴胡言亂語,您不要與他們計較,過些時候他們自然也就散了?!?p>  “管家,我鎮(zhèn)國將軍府行得端坐得正,有人上門鬧事,我們應當把話說清楚,而不是避而不見?!表n念伊態(tài)度堅決地說:“開門?!?p>  管家只好讓小廝把門栓拿下,讓韓念伊出去。

  韓念伊站在門口,審視了一番眼前的眾人,都是一些穿著樸素的老百姓,她滿心疑惑,實在不知,他們是為何在此叫囂。她開口問道:“不知眾位鄉(xiāng)親,圍在我鎮(zhèn)國將軍府門前,所為何事?”

  一個白發(fā)老翁先走上前回話:“這位小姐,我們是想找這將軍府的主人,不知能否讓他出來相見?”

  旁邊有幾個聲音也響了起來“對,讓府里的人出來,派個小丫頭算怎么回事?”

  “對,當家的出來?!?p>  韓念伊語氣親和的告訴老者:“這位大爺,我是這府上的大小姐韓念伊,您有什么都可以和我說。”

  知道來人身份后,一個年過三旬的婦人走上前哭喊起來:“我可憐的兒啊,小小年紀就上了戰(zhàn)場,孩他爹和我大兒子都死在戰(zhàn)場了啊。我命苦啊,一個婦道人家將兒子拉扯大,結果又要死在戰(zhàn)場上了?!?p>  韓念伊完全糊涂了問道:“這位大嬸,您這是為何?您能把話說清楚嗎?”

  一個男人跳了出來,“收起你那假仁假義的嘴臉,你們將軍家的孩子是孩子,我們窮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就該去死嗎?”

  “就是,為了救你一家的兒子,要讓我們這么多家的兒子去拼命,憑什么?”

  那個婦人哭得更兇了:“你把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出來一個老嫗扶住那夫人,安慰說:“柱兒他娘,你快別哭了,柱兒會回來的,那個顧將軍聽說很厲害的。”

  韓念伊大致聽明白了,是因為韓玉麒的事。秀才遇上兵有禮說不清,但她還是得解釋:“各位鄉(xiāng)親,我不知你們聽說了什么,但是面對戰(zhàn)爭,無論是達官顯貴,還是平民百姓,都是無能為力的。”說著指了指墻上的白燈籠,說道:“鄉(xiāng)親們你們也看見了,我的爹爹也死在了戰(zhàn)場上。”

  那個婦人不等韓念伊把話說完又叫喊起來:“你死了爹爹,那我們家呢?我男人死了,我大兒子也死了,現在唯一的兒子還在戰(zhàn)場上,就要為了你家的兒子去死了?!?p>  “就是,你們將軍府死一個算什么?我們老百姓累死累活養(yǎng)兒養(yǎng)女,最后都給你們這些富貴人家當炮灰,憑什么?”

  這些話刺痛了韓念伊,但她還是要忍住,語重心長地說:“我雖不知為何你們會認定,你們的兒子是為了我韓家而戰(zhàn)。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無論是將軍還是士兵,是因為國家需要他們,南朝百姓需要他們,他們才會走上戰(zhàn)場。”韓念伊自豪地說:“我的曾祖,我的祖父,我的父親,他們都是將軍,他們一生都在為南朝拋頭顱灑熱血。他們?yōu)榈牟皇莿e的,而是南朝所有百姓能安居樂業(yè)。我四歲便跟隨我的父親去了邊疆,一待就是十年,十年里我父親大小戰(zhàn)役無數,每次都是帶傷而歸,可他從不曾有過一絲怨言。我父親這一生頂天立地、保家衛(wèi)國,可如今他尸骨未寒,我不知韓家到底有何得罪之處,竟讓你們這般不滿要來這里如此吵鬧?”

  韓念伊的一番話讓很多人都冷靜了下來,可還有人糾纏不休,人群中傳出一個聲音:“你韓家既然如此忠烈,為何那韓玉麒會成了俘虜,他應該當場抹脖子,那才能算條漢子?!?p>  韓念伊還沒來得及反駁,另一個更可恨的聲音傳來:“我看那韓玉麒未必是俘虜,說不定他是投靠了匈奴,要不然大軍怎么會在雙峽嶺輸得那么慘,死了幾萬人吶。”

  “閉嘴。”韓念伊怒吼道:“我弟弟韓玉麒,六歲去了邊關,十歲就上過戰(zhàn)場,雖不是一代名將,帶絕不是通敵叛國之輩。”

  那男人接著叫囂道:“那為何匈奴人不放他也不殺他,我看這里面就是有貓膩?!?p>  韓念伊冷笑道:“那依你所言,請你告訴我,是何等誘惑,能讓南朝鎮(zhèn)國將軍之后,當朝長公主之子,出賣自己的國家,害死自己的父親?”

  那男人沉默,可另一個聲音又響起道:“那他更應該以死明志,而不是茍延殘喘,如今還要我們的親人拼命去救他,他韓玉麒分明就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p>  “對應該以死明志,莫要連累他人。”

  韓念伊看著眼前的這群人,覺得他們不是百姓,而是一群養(yǎng)不熟的惡狼。她語氣冰冷地說道:“以死明志?將軍之志何時是靠以死明之?勾踐臥薪嘗膽,伍子胥草間求活,韓信胯下忍辱,你怎不問問這些人為何不以死明志呢?”

  眾人啞然,那個婦人依舊在哭泣,嘴里念叨著:“把兒子還給我,還給我?!?p>  這時劉奕恒帶著官兵趕了過來,他跑到韓念伊的身邊,上下打量著韓念伊,關切地問:“伊伊,你沒事吧?”

  一個官兵對著百姓喊道:“你們?yōu)楹卧诖顺臭[?”

  百姓看到官兵來了,都開始散開,連剛剛倒在地上的婦人也連忙爬了起來。

  那官兵指著她,問道:“你為何在此哭鬧?”

  那婦人嚇得連忙搖手,說道:“官爺,誤會,誤會而已,我正準備回去呢。”

  官兵見人散開了,對劉奕恒行禮:“王爺,人都走了。”

  “以后鎮(zhèn)國將軍府附近多派些人手,今日之事莫要再發(fā)生?!眲⑥群愕恼Z氣里似有怒意。

  韓念伊拉了拉他的袖子,小聲地說:“我沒事,咱們先進去吧。”

  劉奕恒跟著她進府去,官兵便帶著人繼續(xù)巡查去了。

  而這一切,都被前方茶樓上的賀澤羽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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