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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唐未央

第二十七章 忠勇廖爽

漢唐未央 貌恭而心不服 2361 2020-07-11 00:17:15

  被將帥們遺棄的那些落荒而逃之虔兵,不顧一切地向北涌動。而北邊是大山,山路崎嶇,難以通行,那條狹隘難行的江岸小路便成了唯一可以逃跑的路徑。

   潰兵有如后世奪淮入海的黃河一般涌向那狹小的隘口,眾士卒你推我攘,爭先恐后,稍有不慎便被推倒地上,直接被踩成了肉醬;或被推入濤濤的溱水之中,連個水花都沒翻起便不見了。

   跑在前面的好歹有些許逃生的希望,跑的慢的那些虔兵,則只能恨耶娘少生了兩條腿,各斃于刀槍之下。

   直至聽到一片“降者不殺”的叫喊聲,自知跑不掉的潰兵們紛紛轉(zhuǎn)向跪下,以首貼地,膽子小些的,擔(dān)心敵軍會覺得自己投降不誠,還磕頭有如搗蒜,口中盡道“嶺南好漢饒命”,唯恐慢了一分便身首異處。

   再說跟隨斥候營指揮使追擊盧光稠的謝貫,此時的他,異常急躁。而急躁的原因,便是跟丟了盧光稠。

   盧延昌等人本就反應(yīng)迅速,見大勢無法挽回便提早攜著盧光稠遁逃,斥候營則先是被亂兵阻擋,耽擱了不少時間,而現(xiàn)在唯一能走馬的夾江小道又被潰兵堵地水泄不通,短時間定是無法通行。

   “入娘賊的,盧光稠這老兒,跑得倒是比那漢昭烈還快!”謝貫啐了口痰,罵了一句。若是劉巖在這里,怕是還要腹誹一句:那你是不知道有個叫完顏構(gòu)的......

   “走罷,全營貼著溱水西岸回去,走得再慢些,我們倒是也要被這些潰兵給沖垮了?!背夂驙I的指揮使倒是頗為冷靜,沒能完成劉巖任務(wù)的他雖然也很悔恨,但他還是瞬間做出了最正確的決斷,即使回去會遭受責(zé)罰。

   “指揮使,咱們從這山上小道走罷,棄了馬徒步追擊?!敝x貫生性頗為魯莽,居然沒來頭的想到了一出。

   “你個夯貨,說的什么癡話,這山路崎嶇,翻過去都要不知多久,你還要徒步去追,追到贛縣(虔州州治)都趕不上!”聽聞謝貫有他意,本就悔恨的指揮使心生不悅,罵了一句,后又譏諷道:“你若是想去,便自己去!”

   謝貫沒聽出好話歹話,直接謝了指揮使,將馬匹交予同袍,提著刀弓便走,一時語塞的指揮使也不管他,直接下令全營貼沿江岸返回。

   戰(zhàn)場以北數(shù)十里的曲江城,城的西、南二門洞開,州兵、陣兵皆魚貫而出,在縣尉、鎮(zhèn)將帶領(lǐng)之下,向南進發(fā)。

   劉巖的軍令是“守住北上各要道”,其實由于盧光稠無船只可渡過溱水,他北去的大路只有一條,劉巖此令,倒是顯示出他對韶州地理知之不多。

   受命扼守要道的梁銘則想的更多,他不但派重兵守住大路,還遣自己的兒子梁克貞率領(lǐng)百余人去山間小道堵截,以防意外。

   盧光稠一行數(shù)百人北去奔了數(shù)里,到了虔軍移營后的營壘,營中尚有工匠、看守輜重、大營的兵士合計千余,以及大量糧草軍械,飛馳的馬隊卻是看也不看營壘,徑直南去。

   跑出數(shù)里地的盧光稠心中稍稍安定,對著周圍諸將說:“此去北上只有一途,敵軍若是預(yù)先聯(lián)絡(luò)過曲江守卒,則我等必為其所擒,不如走山中小道?!?p>   廖爽抓緊手中韁繩,側(cè)向盧光稠回道:“刺史,這山路難行,更兼我客軍不明道路,在這山中迷失方向可如何是好?!?p>   黎球聽罷,剛要講話,不小心牽得手上傷口,痛得齜牙咧嘴,然后咬著牙說:“縱是迷失在這大山之中,也比被擒獲獻于那小賊面前好!”

   “我亦是認為走山中小路好,小賊奸猾,大路必有敵兵守株待兔?!北R延昌思慮片刻后,給出了自己的答復(fù)。

   盧光稠看聽了盧延昌與黎球的話,又望向了廖爽,廖爽則答道:“刺史,縱然要走小路,也不能這數(shù)百人一齊走,極易被人發(fā)現(xiàn),而且山中多瘴癘,人多恐有失......”

  “你不必兜圈子,有什么直說即可。“盧光稠不愿再耽擱時間,打斷了廖爽的話。

   “末將以為,刺史可帶諸將及少數(shù)衛(wèi)士于山中小道行進,一來易于隱匿蹤跡;二來人少,找吃食也容易些;三來,”說到這里,廖爽遲疑了一下,“正面還需遣人去吸引敵伏擊之兵,以防敵軍起疑,搜山檢水?!?p>   盧光稠沒有回話,在顛簸的馬背上盯著廖爽,好像在問:留誰去走大路;廖爽則毛遂自薦:“末將愿親領(lǐng)這百余騎卒去......”

  “好你個廖爽,說了半天,你是要投敵,現(xiàn)今我就斬了你,以正軍心?!袄枨驔]等廖爽話畢,直接喝道,看那架勢,要不是手上有傷,可能直接就拔刀砍過去了。

   “不得胡言!廖爽為人忠厚,是我親自拔擢為將,又怎會負我,”盧光稠看了廖爽一眼,又接道,“只是這一去,十死無生......”

   “世有伯樂,而后有千里馬。刺史于我有知遇之恩,我在沙場能為刺史死,足慰平生!”廖爽罕見的打斷了盧光稠的話,臉上則是一臉決絕。

   盧光稠直接令馬隊停下,剛要感慨,廖爽又諫道:“還請刺史將衣甲與我互換,更能迷惑敵軍?!?p>   聽了這話,盧光稠更是語噎,背過身去,廖爽則直接下馬,一邊解甲卸衣一邊道:“還請刺史不要耽擱?!?p>   盧光稠也分得清輕重,老目泛紅,也去了衣甲,與廖爽相換,而后跟盧延昌、黎球精簡衛(wèi)士二十人,一同上馬西去。

   盧光稠西去后,走幾步便勒馬回首望去,而后又縱馬前進,一連數(shù)次;見此場景,廖爽直接驅(qū)馬上前,一鞭子抽在盧光稠馬臀之上,坐騎吃痛,飛奔起來。

   廖爽望著盧光稠西去山中的背影,大叫了一聲“刺史保重!”,盧光稠則不敢回頭,只用袖子擦拭著眼中滑落的濁淚......

   而此時那被“拋棄”的近二百騎兵還沒弄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廖爽一聲喊:“養(yǎng)兵千日,用兵一時,現(xiàn)在正是我等報刺史恩情之時,請眾位兄弟與我一起,共戰(zhàn)賊軍!”

   這二百人面面相覷,還無人應(yīng)和,廖爽又吼道:“刺史待我等甚厚,卻未想到養(yǎng)的都是些貪生怕死之徒!”

   “都虞侯這是什么話,敵騎沖陣時我等便請戰(zhàn)了!”

   “是衙內(nèi)(盧延昌)與都指揮使(黎球)不許出戰(zhàn),又不是我們怯戰(zhàn)!”

   “我們一路護著刺史北行,路上陷了不少弟兄,哪里貪生怕死了!”

   眾人被廖爽一句貪生怕死激地紛紛出言反駁,場面霎時雜亂。

   “現(xiàn)在我便要北上作戰(zhàn),有怕死的大可不必前去!”廖爽一聲怒吼,聲音竟蓋過了諸人,然后不再言語,縱馬北去。

   “刺史素厚待騎卒,今日無奈棄我們而去,但我等不可負主君!文人雖輕賤我們?yōu)榍鸢?,但我亦是有一副赤膽忠心,我自前去,諸位保重!”騎軍中的一名都頭受廖爽言語所動,對著身旁袍澤講道,講完,也跟著北去。

   之后陸續(xù)跟隨北行的騎兵越來越多,竟十去八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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