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胸前的手拿開,起床穿衣洗漱,一氣呵成。
依然是白色長裙,布裝裁剪衣服需要三天,就這還是加了錢的結果。
陸姑娘毫無淑女風范的打了個哈切,沒有理會還在賴床的書癡姑娘,自己跑去吃了早飯。
可是在去的路上卻遇到了一個阻路之人。
那是一個老人,老人的背并不拘僂,臉上也沒有很多的皺紋,他身穿藍色長袍,周身有著一股墨香。
陸勻上下打量一眼之后,輕笑著說道:
“你不如顏瑟,不如衛(wèi)光明,也不如蓮生,南晉那位劍圣我沒有見過,但是想必你還是不如?!?p> 老人聞言沒有反駁,他點了點頭說道:“我確實不如他們?!?p> “無趣!”
陸勻搖了搖頭,明明與劍圣齊名,被人說不如卻不反駁,確實很無趣。
與南晉劍閣之主劍圣柳白齊名的,自然是大河國墨池苑的王書圣,也就是攔在陸勻對面的老人。
“找我什么事?”
陸姑娘趕時間吃早飯,不想陪一個糟老頭子耗時間。
書圣轉過身,聲音有些疲憊的說道:“只是想知道姑娘會在這呆多久?!?p> “原來是想趕人啊?放心吧,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短則一個月,長則三個月,我自會走。”
陸勻說完就沒有理會他,自顧自的走了。
王書圣聞言松了一口氣,三個月,還是可以接受的。
當初陸勻與蓮生三十二戰(zhàn)于岷山,天下有資格越過五境的人都有所察覺,而在那之后的無名之山上,陸勻與光明大神官的那場大戰(zhàn),也讓很多人記住了陸勻的氣息。
與光明作戰(zhàn),那自然就是昊天的敵人,是這個世界的異端。
但是這個異端太過強大,他無能為力。
就像世間所有人都知道,唐國不信奉昊天,西陵神殿卻不敢進犯唐國一步!
因為唐國很強,夫子更強!
王書圣其實有嘗試過,趁陸勻重傷虛弱之時就地格殺,結果還沒出手,就被感受到惡意的饕餮反傷。
要不是他退的夠快,現(xiàn)在也許已經(jīng)是冢中枯骨!
這老頭怕昊天,也怕隨時都能殺死他的陸勻,能夠兩不得罪,那自然是皆大歡喜。
人世間最巔峰的修行者都想越過五境,卻不知六境之上還有七境,甚至于如夫子般猶如神靈的存在。
……
……
閣樓外的亭臺中,陸勻正坐在凳子上啃包子,渴了就拿起茶壺飲水。
她的對面,莫山山趴在桌上哀嘆著說道:“又起晚了!”
“起晚了就起晚了,沒什么大不了的?!?p> 陸勻揮了揮手,表示不用太在意。
“那你幫我梳頭發(fā)!”
莫山山抬頭,眼神希翼的看著陸勻。
陸姑娘:……!你起晚了沒人給你梳頭,關我陸某人什么事?
不知道兩人是如何協(xié)商的,總之書癡姑娘發(fā)誓不再賴床,這次保證是陸勻最后一次給她梳頭。
至于陸勻信沒信?你看她那冷笑的眼神就知道了。
“你就不能自己學著梳頭嗎?這樣就能賴床了啊?!?p> 陸姑娘決定讓書癡姑娘自力更生,不然老是揪著她不放。
“小時候是酌師姐給我打理頭發(fā),后來是小師妹給我打理,。
等我想自己打理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不管怎么弄,都沒有她們梳的一半好,我就放棄了!”
莫山山苦著臉,覺得自己好無奈。
陸勻:……王書圣這是把莫山山當豪門貴女養(yǎng)了啊,只需要修行和寫字,其它一應雜事都有專人處理。
幫小姑娘梳好頭發(fā),陸勻拿起筆墨走了出去,好久沒有練字,她也有些手癢了。
以前在書院經(jīng)常陪著余簾抄書,還經(jīng)常被她取笑,現(xiàn)在想想還是有點懷念。
也不知道當初余簾變成女的之后,是怎么適應過來的,反正她是不怎么適應。
硯臺之中倒入清水,素手執(zhí)墨石慢慢研磨,清澈的水逐漸混濁。
漆黑的墨跡一絲絲的從墨石上化開,將水同化成了黑色,分不清到底誰是水,誰是墨。
陸姑娘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將筆染上墨跡,在宣紙上肆意游走了起來: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fā)受長生。
對于別人而言,這只是李白某首詩中的兩段詩句,而對于陸勻而言,她雖然沒有見過白玉京,確是見到了仙人。
如李白所言,仙人撫我頂,結發(fā)受長生,陸姑娘也幾乎得到了長生。
可惜長生不是那么好拿!
心中煩悶,下筆之時凌厲的殺意噴涌而出,她的字意開始扭曲,字跡開始混沌。
吼!
羊身人面的饕餮出現(xiàn)在她心口,猩紅的眼睛注視著四周,想要擇人而噬。
“陸姐姐,你也在練字嗎?”
書癡姑娘抱著書來到近前,她沒有發(fā)現(xiàn)陸勻的異樣,笑容依然陽光明媚。
陸勻聞言有一瞬間的失神,心口的饕餮開始退去,凌厲的筆鋒轉為柔和。
她回過神來,對著莫山山笑了笑:“有段時間沒寫了,就想練一練?!?p> 莫山山聞言來了興趣,開始仔細端詳她的字跡。
如龍蛇起舞般的筆鋒,被饕餮染上了一層殺意,最后被莫山山忽然喚醒之時,帶上了柔和的神意。
神意在殺意上游走,如人在刀鋒上起舞。字跡飄渺無宗,一念之間是天堂,一念之間入地獄。
書癡姑娘漸漸看的入神,她一只眼漆黑如墨,一只眼潔白如雪,周圍的天地元氣開始在她周身舞動。
玄之又玄的氣息環(huán)繞在她的周圍,如磐石般的修為瓶頸裂開了一道縫隙。
時間流逝,她眼神中的漆黑與潔白開始散去,書癡姑娘張開雙手,擁抱著天地自然。
她感受著吹拂而過的微風,只覺世間景色在她眼中已大不相同。
“恭喜,再過兩月,應該就能入知命,成為這天下間有數(shù)的神符師!”
陸勻笑著摸了摸小姑娘的頭,莫山山將要入知命,她也感到很是欣喜。
“是陸姐姐字的寫好!”
莫山山偷眼打量陸勻,趁她沒注意把桌上的那張字卷給收走了。
陸勻伸手點了點她的腦袋道:“聽說寧缺的雞湯帖賣了好幾萬兩,我這能讓你破境的書帖,賣你十萬兩不過分吧!”
莫山山張開雙手,有些無賴的說道:“我身上有幾斤幾兩你都知道,我房間里最值錢的就是桌上的硯臺了?!?p> 陸勻扶額,書癡姑娘的人設在她心里早已崩塌。
……
……
極北蠻荒之地,一道數(shù)千米寬的懸崖將天地分成了兩半,一半風和日麗,一半暗無天日。
雪花自天空飄下,落在不堪重負的樹梢上,這一片雪花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早已滿是裂紋的枝丫再也堅持不住,【砰】的一聲砸落在雪地之上。
樹下的紅衣少女抖落身上的風雪,目光冰冷的注視著對面的青年。
李二狗無奈的看著葉紅魚,覺得自己真傻,當初要是不答應所謂的比斗,哪有這后來的這么多事。
剛出長安就被自己師父送禍上門,大老遠的跑來了荒原,還沒有感受一下異域的風景,就被這瘋女人提著劍追了一路。
問題是他還甩不掉!
“你跑不了了!”
葉紅魚眼中殺意一閃而逝,她的氣勢開始升騰,帶著寒風的天地元氣在她身邊呼嘯而過。
“靠!”
退后就是萬丈深淵,李二狗已躲無可躲,他靜靜的注視著葉紅魚,眼中兇光閃爍。
只要解決了對面這個瘋娘們,他就不用再東躲西藏了!
這種日子他受夠了!
他背后蟬翼張開,身形化為了一道幻影沖向了葉紅魚,既然出手了,那就是要殺人!
錚!
長劍出鞘,一道火紅的身影越過樹梢,將幻影一劍斬落。
幻影不甘就此墜落,他腳踩樹枝沖天而起,奮力一拳擊打在長劍之上。
天上的元氣開始暴動,火紅的身影與漆黑的幻影互相纏繞,鮮紅的血液在半空被凝結成冰晶,在雪地上砸出一個個米粒大小的坑洞。
知——知——知——
空蕩的雪地上蟬鳴聲漸起,漆黑的幻影裹挾著暴動的天地元氣,想要吞噬身邊的那道火紅。
錚!
長劍舞動,一尾紅色鯉魚游走在天地間,靜靜的注視著漆黑幻影。
“去你丫的!”
李二狗無視那尾紅色鯉魚的威脅,仍然固執(zhí)的向著葉紅魚沖去,他體內元氣涌動,與周遭暴動的元氣開始交相呼應。
葉紅魚見此未有退縮,她長劍懸浮在身旁,手中掐動著復雜的印決。
天地間的風雪不在往下飄落,它們聚合凝結,變成了一根根菱形的冰晶,懸浮在半空之中。
“去!”
懸浮在半空的冰晶開始旋轉飛舞,攜著狂風涌向了沖殺過來的黑影。
葉紅魚伸手抹去嘴角的血液,持劍斬向李二狗。
砰!
猶如雷霆般的巨響過后,兩道身影同時倒飛了出去。
暴動的元氣開始平復,圍繞在兩人周身的元氣卻一直沒有散去,反而有越來越強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