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道口,天空之上傳來一聲野獸的怒吼,正午的驕陽突然之間被黑夜籠罩,刺殺公主的人亦或保護(hù)公主的人都不約而同的停止了爭斗。
“永夜?”
坐在馬車之上的呂清臣臉色微變,他動用念力想要操控飛劍襲殺對方的大劍師,可是隨著黑夜的降臨,周圍活躍著的天地元?dú)馊慷急环饨?p> 感受到周遭變化的他顫抖著從馬車上走下,滿心不可置信的動用渾身的念力,卻再也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天地元?dú)狻?p> 密林深處的人影漫步走了出來,那是一個中年書生,他看著年齡有些大,但是長的卻風(fēng)流倜儻,他的手中握著一把短劍,那是呂清臣的。
在黑夜降臨之后,這把短劍就失去了進(jìn)攻的力量,被他輕而易舉的握在了手中。
他的另一只手握著一只羽箭,那是寧缺射出去的,寧缺的箭射的很準(zhǔn),對于一般人而言力量很大,但是對于修行者來說還是有些不夠看的。
中年書生感受著周遭被封禁的天地元?dú)?,唇角不可抑制的勾了起來,再也忍不住心中喜悅的他猖狂的笑了起來?p> “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他那很是猖狂的笑聲,一絲絲暗紅色的天地元?dú)饫p繞在了他的身體周圍。
“納天地元?dú)庥诩荷恚?p> 你是魔宗余孽?”
一直以來在這場戰(zhàn)斗中寵辱不驚的呂清臣眉頭緊鎖,公主的護(hù)衛(wèi)們聞言,神情一個個變得有些難看了起來。
在西陵神殿的宣傳之下,魔宗就是昊天世界最十惡不赦的一群人,他們奸淫擄掠無惡不做,整個天下十成的惡事有九成九是魔宗的暴行。
而對于普通修行者來說,納天地元?dú)庥诩荷淼哪ё谑菍﹃惶斓牟痪?,是在褻瀆昊天!
但是在天地元?dú)獗环饨拇藭r(shí)此刻,體內(nèi)還存有天地元?dú)獾哪ё谟嗄醮_是這個戰(zhàn)場中的殺戮機(jī)器。
所以這個中年書生笑的很猖狂,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的這一切,他都很開心。
“桑桑,開傘!”
一直注意著眼前局勢的寧缺神情緊繃的對著桑桑說道,他拔出了身后的一把刀,警惕的看著中年書生。
他不知道那個中年書生有多強(qiáng),但他知道他們這邊唯一的修行者隨著黑夜的降臨,徹底的失去了戰(zhàn)斗的能力。
而渾身血?dú)饪澙@的中年書生一看就知道,他很強(qiáng)!
“我們會死嗎?”
抱著大黑傘的桑桑聽話的打開了傘,神情緊張的看著那個中年書生。
“饑荒的時(shí)候我們沒有死,岷山的時(shí)候我們也沒有死,梳碧湖砍柴的時(shí)候我們更沒有死,這次我們一定不會死!”
寧缺握緊手里的刀,將桑桑護(hù)在了身后。
一旁的李漁抱著懷里嚇哭了的孩子輕聲安慰著,眼神卻兇狠的注視著那個中年書生,像極了一只護(hù)仔的母虎。
中年書生沒有去管表情異常兇狠的公主,他只是很認(rèn)真的轉(zhuǎn)身對著呂清臣行了一禮,語氣認(rèn)真的說道:“老先生可還記得,十?dāng)?shù)年前欽天監(jiān)下的那一句批語?”
呂清臣聞言,回想起了當(dāng)年那個血流漂杵的夜晚,他嘴唇顫抖的說道:“夜幕遮星,國將不寧!”
“既然老先生記得,那就請動手吧!”
中年書生把屬于呂清臣的那把短劍遞給了他。
修行數(shù)十年的老人心中五味成雜,他顫抖著雙手,卻遲遲沒有接過那把短劍。
他知道中年書生的意思,隨著今日正午夜幕的突然降臨,當(dāng)初欽天監(jiān)的批語幾乎已經(jīng)成立。
為了唐國的安寧,做為昊天道南門供奉的他有義務(wù)為帝國清除這個變數(shù)。
至于把李漁帶回長安聽候陛下發(fā)落?
十?dāng)?shù)年前留下批語后,被滿門抄斬的欽天監(jiān)大人時(shí)刻在告訴你下場為何!
“老先生難道要助紂為虐?”
看著遲遲不肯接過短劍的呂清臣,中年書生語氣嘲諷的說道。
“我跟隨公主殿下已逾四年,從不認(rèn)為她是應(yīng)兆之人?!?p> 中年書生聞言指著天空的暮色說道:“這難道還不能夠嗎?”
“不夠!我從不信這些神鬼之說!”老人看了一眼抱著孩子的李漁,草原相處的四年時(shí)光讓他說出了這句有違本心的話。
“既然不夠,那就死吧!”
中年書生手中的短劍脫離了他的手心,在空中飛舞了起來。
自知無法反抗的呂清臣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短劍隨著中年書生的意念,化為了一道銀色的閃電,朝著呂清臣的眉心激射而去。
叮!
一柄樸刀突然從天而降,阻攔了銀色短劍的去路。
“想殺人,你問過我沒有!”
一個略顯輕佻的聲音在人群中傳來。
是李二狗!
他竟不知何時(shí)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李二狗一瘸一拐的走到了呂清臣的身邊,土黃色的元?dú)獍纳眢w。
“你也修的魔?”
中年書生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李二狗,有些驚疑不定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修的什么,我的師父也沒有告訴我,但是看見你身上那些血腥的元?dú)?,我突然就會了?p> 模仿你的時(shí)候,順便還破了個境!”
李二狗摸了摸腦袋笑了笑,看起來很是憨厚的樣子,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在場的修行者心里都不是滋味。
看了一眼就會了,順便還破了個境,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我不信!”中年書生操控著短劍,射向了李二狗。
銀色的短劍忽左忽右的在空中飛舞,劃出了一道道幻影,李二狗卻不慌不忙的拔起剛剛落在地上的樸刀,隨手朝著空著一揮,“?!钡囊宦曔^后,那柄短劍再次落在了地上。
“太慢了!”
李二狗撿起地上的短劍,將其交還給了呂清臣。
他是一個知恩圖報(bào)的人,在渭城之時(shí)呂清臣兩次想要收他為徒,教他修行,雖然因?yàn)殛懹鸬年P(guān)系他拒絕了。
呂清臣伸手接住了短劍,將之收回了劍鞘之中。
他神情復(fù)雜的看著李二狗,既痛心于一個前途無量的修煉天才竟然修了魔,又欣慰于這個年輕的天才接連破境,走到了和他一樣的高度。
“接下來,該我了!”
李二狗刀尖指著中年書生,用力揮動手中樸刀,元?dú)庠谒w內(nèi)流淌,樸刀之上黃色的光芒越發(fā)耀眼。
“接招!”
他快速的奔向中年書生,跑到中途之時(shí)一躍而起,手中樸刀自天而下。
中年書生見此威勢不敢力敵,他迅速向后退去,體內(nèi)元?dú)馊考谟沂帧?p> 他的右手隨著元?dú)庠骄墼蕉?,被染成了血紅色。
其中右手的食指隨著元?dú)獾墓嘧ⅢE然斷裂,只聽他一聲悶哼,斷裂的食指脫離了他的手掌,變做了一道血影,直指李二狗的眉心。
納天地元?dú)庥隗w內(nèi),將自己的身體修成本命飛劍,凝畢生修為于一擊,這是魔宗最典型的手段。
半空中的李二狗身形一滯,血指攜帶的海量元?dú)鈱⑺麖?qiáng)行封鎖在了半空,無法動彈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血影向他襲來!
就在這身死關(guān)頭,一支羽箭“嗖”的一聲呼嘯著朝血指飛去,箭尖對準(zhǔn)著血指的指尖。
砰!砰!砰!
羽箭終究不敵,一寸寸斷裂。
嗖!嗖!
又是兩根羽箭呼嘯而來,頂替著斷裂羽箭的位置,變成血影的手指速度隨著羽箭的阻止,速度越來越慢,直至停留在了半空中不在前進(jìn)一步。
看見血指不再前進(jìn),猶自有些不放心的寧缺在箭囊中又取出來一支羽箭,他將箭搭在箭弦上,用力拉動了箭弦。
嗖的一聲,羽箭再次呼嘯而去,撞上了血指的指尖,這次的羽箭沒有再崩裂。
時(shí)間靜靜的流逝,穿著青衫的中年書生捂著手臂,他身體里的血液順著毛孔混合著汗液滴落在地上。
既然是化畢身功力為一擊,那就是用來同歸于盡的!
如果這最后一擊能夠殺掉李二狗,那在這片天地元?dú)獗环怄i的地界,剩下的時(shí)間足夠它殺死李漁數(shù)十次。
可惜天不隨人愿,無可奈何?。?p> 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用弓箭阻攔自己必殺一擊的寧缺,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他的身體開始慢慢消散,變成了一顆顆血色的光點(diǎn)飄散到了四周。
納天地元?dú)庥诩荷?,身死之時(shí)歸于天地!
魔宗沒有褻瀆昊天,他們只是想要與昊天平等而已。
……
……
天不知何時(shí)已漸漸放亮,被封鎖的天地元?dú)庠俅伪剂髟谔斓刂g。
一個身穿月白長袍,長相很是清秀的青年騎著黑驢在林中走來。
“師父,救我下來??!”
“快救救我啊!”
聲音有些耳熟,清秀青年抬頭一看,一個胡子拉碴的男子掛在半空之中揮舞著樸刀撲騰著,可隨他怎么撲騰就是下不來。
清秀青年正是陸羽,掛在半空的是他剛收不久的徒弟李二狗。
陸羽環(huán)視周圍,他看見了呂清臣,看見了寧缺,也看見了李漁。
而李漁的護(hù)衛(wèi)們在清理著地上的尸體,他們把戰(zhàn)死的人堆積在了一起,不管是敵人的還是自己人的,都被一把火給燒了個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