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一縷微光穿過木屋的縫隙,照耀在陸羽的眼簾上。
陸羽習(xí)慣性的睜開眼睛,更衣之后去附近的公共用井中打了一盆水,好用來刷牙洗臉。
雖然做為準(zhǔn)半神的他已經(jīng)無塵無垢,但是前二十多年的生活讓他習(xí)慣于如此。
“陸先生早!”
“你也早啊?!?p> 一個同樣在打水的邊軍軍卒向陸羽打了個招呼,陸羽記得他,五年前被草原上的蠻人捅了一刀,硬是捂著傷口從城外捂到了城里,然后又捂到了他家門口。
最后憋著一口氣向他借了五十兩銀子,然后又讓他代筆寫了一封家書:
“娘,我在渭城這邊保家衛(wèi)國,殺敵無數(shù),可能要升官常駐這里了,國家沒有虧待我。
這五十兩銀子,其中二十兩給俺妹做嫁妝,不能讓俺妹婆家因為咱家沒有男人在家里而看不起俺妹子,還有三十兩留著壓箱底。
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寄銀子了,畢竟俺要升官了,得給下面的弟兄們做好表率,不能在偷偷摸摸的掙外快了。
兒子李二狗留。”
等陸羽寫完家書,這位名叫李二狗的唐國邊軍提著的一口氣就散了,暈倒在了他的家門口,捂著傷口的手也有些無力的垂了下去。
陸羽看著這個唐國軍人,認(rèn)為救他一命應(yīng)該不會改變劇情,而且正是有這些軍卒鎮(zhèn)守在這里,才能讓他在這里安靜的觀察了十年的天,讓他免于那些草原蠻子的打擾。
而且按照江湖規(guī)矩,人家保護(hù)了你,你自然要量力而為的給點辛苦費,很是有江湖氣的陸羽在有了足夠充分的理由之后,向那個垂死的軍卒李二狗伸出了援手。
他用他衣衫上的絲線給軍卒縫合了傷口,在傷口的縫合處抹上了流延。
做為一名城管系半神,他的身體各處都有很強大的再生能力,他的口水自然也有很強的愈合能力。
李二狗最后是靠在陸羽的房門外被太陽曬醒的,他摸著腹部愈合的傷口,跪地直呼昊天顯靈,然后又對著陸羽的小木屋磕了三個響頭。
陸羽警告他不準(zhǔn)說出去之后,也就沒在管他。
大難不死的李二狗最終還是向陸羽借了50兩銀子,只是把家書中升官這件事去掉了,只是說這是給他妹子的嫁妝和家里壓底箱的錢。
李二狗之后一直很努力的去渭城之外打柴,他感覺自從受傷之后,他的體質(zhì)好像變得更強壯了,殺起馬賊來也更利索了。
在他受傷的兩年后,他還上了陸羽給他的50兩,也是陸羽借出的銀子中為數(shù)不多被還回來的。
直到有一次,這貨跟著寧缺混的時候染上了賭癮,輸錢之后又找陸羽借了10兩銀子。
而這次,他沒有還……
只能說寧缺害人不淺啊,把好好的一個正直有為的五好士兵給帶壞了!
自從欠了賭債之后,這個有些靦腆的軍卒已經(jīng)很少起這么早打水了,因為會碰到陸羽,這會使他很尷尬。
既然這么早來和他碰上了,那就是有事,所以陸羽打完招呼之后就一直笑而不語的看著他,等他開口。
李二狗被看的有些臉紅,五年前那個青雉的少年看著有些頹廢,他的臉上留了點青色的胡茬,盡管年紀(jì)變大了,但是在自己的債主面前還是會不好意思。
他看著陸羽,好幾次的欲言又止,最后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了打氣,才帶著有些靦腆的笑容對著陸羽說道:“渭城里來了一位貴人,那位貴人身邊有一位尊貴的修行者大人,那位大人說我有修行的天賦,他想帶我去長安城去修行?!?p> 說完,他有些緊張的看向了陸羽,好像在期待什么。
陸羽只是似笑非笑的回了一句:“然后呢!”
李二狗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些快,手心有點濕,但他還是問出了那個他很久之前就想問的問題:“那位大人說我修行天賦很好,氣海雪山通了十五竅,天生就該修行。
所以先生,您能收我為徒嗎?”
自從當(dāng)初被陸羽救治之后,他的身體不僅迅速愈合,而且一天比一天強壯,從那時候起,他就知道陸羽是個有大本事的人。
他自己原來有沒有修行天賦他不知道,但是他很是堅信他現(xiàn)在的修行天賦是陸羽賜予的,所以他很想拜陸羽為師。
陸羽聽完后既沒點頭,也沒搖頭,他只是從懷里抽出了一本書,那本書的名字叫做將夜。
他很是隨意的坐在井口上,在那里翻起了書,當(dāng)他確認(rèn)在整本書當(dāng)中都沒有李二狗這個人,他才有些奇怪的看向了李二狗。
書里沒有李二狗很正常,畢竟渭城的軍卒很多,在書里他們不可能每個人都有名字。
在護(hù)送李漁去長安城的路上,有人沒有出現(xiàn)在書里也很正常,那些悍不畏死的唐國將士沒有出現(xiàn)名字,那些刺客中包括那位大劍師,也都沒有出現(xiàn)名字。
但是當(dāng)一位很有修行天賦的人跟隨著護(hù)送李漁的車隊,那么他就必須擁有名字了。
哪怕他死在了路上!
因為寧缺是個很細(xì)心的人,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李漁車隊中這個和他一起護(hù)送公主去長安的老同事,也一定會發(fā)現(xiàn)車隊中那位修行者大人對老同事的格外關(guān)照。
而且寧缺很想要修行,所以他對被修行者特殊關(guān)照的人一定會很有印象,那么李二狗就必定會出現(xiàn)在書里。
而導(dǎo)致一個本來沒有出現(xiàn)在書里的人現(xiàn)在必定會出現(xiàn)在書里,這個鍋是誰的就不言而喻了。
陸羽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他好像搞砸了,在劇情剛開始的時候就把事情給搞砸了。
他合上書本,在思考了0.5秒之后決定補救一下。
他一臉笑容的拍了拍李二狗的肩膀:“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徒弟了,在學(xué)成出師之前,你需要一直呆在我身邊,可以接受嗎?”
李二狗瞬間覺得有些懵逼,幸福來的好突然,很是讓人措不及防。
當(dāng)他開口請求而陸羽沒有理會他,而是在那自顧自的看書的時候,他還以為沒戲了!
過了好一會兒,有些反應(yīng)過來的他馬上跪在了地上,哐哐哐的給陸羽磕了三個響頭:“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完之后又哐哐哐的拜了三拜,好似生怕陸羽反悔。
“起來吧,我們師門不興這一套!”
“是,師父!”
看著滿眼興奮的李二狗,陸羽輕輕的呼出了一口氣:搞定!
把變數(shù)留在身邊,劇情就能照常發(fā)展。
起身的李二狗抹了把額頭的汗水,有些期待的看向了陸羽。
陸羽:……???不是已經(jīng)拜完師了嗎,還這么期待的看著他做什么,他想了想,一拍腦袋道:“你欠我的10兩銀子免了!”
李二狗:??怎么莫名其妙的把他的債給抹了?不過抹了更好,反正他也沒錢還,欠寧缺的賭債都還沒還呢!
被抹了債務(wù)的李二狗神色不變,繼續(xù)一臉期待的看向了陸羽。
陸羽想破了腦袋還是沒想明白,已經(jīng)拜了師免了債務(wù),這貨到底還在期待啥?
“要不,給點提示?”陸羽有些尷尬的問道。
李二狗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咱師門修行有秘籍的嗎?”
陸羽:……!好像還真沒有。
……
……
“陸先生早。”
“陸先生早??!今天還是酸辣面片湯?”
走在清晨渭城的大街上,迎著雨水蒸發(fā)引起的晨霧,迎來過往的行人看見陸羽都會熱情的打個招呼。
渭城的邊軍很喜歡稱呼陸羽為先生,因為陸羽識字,還會幫他們寫家書。
渭城有很多兵卒是祖祖輩輩生活在這里的本地居民,也有很多從唐國各地調(diào)取過來的,他們大多不識字,難得有個會寫兩字的也只會寫自己名字,比如說王二這個名字。
不過有一個例外,那就是寧缺,他寫了一手很漂亮的簪花小楷,大家以前也很喜歡找他寫家書。
而找寧缺寫家書本來是不收費的,畢竟同為渭城邊軍,寫一封家書也只是舉手。
但是等他那個叫桑桑的小黑侍女長大,寧缺寫家書就開始收費了。
因為桑桑很喜歡錢,非常非常喜歡。
基于種種原因,會寫很多字,還會幫他們寫家書的陸羽自然而然的會受到他們的尊敬。
不過這并不妨礙這幫老兵油子借錢不還,也并不妨礙這幫兵老兵油子在路過見到陸羽的時候,恭敬的稱呼他為陸先生。
守城的邊軍們稱呼他為陸先生,那些認(rèn)為他人傻錢多的百姓聽順口了,就很自然的也喊他為陸先生了。
哦,現(xiàn)在他在百姓的印象中已經(jīng)不是人傻錢多了,他只剩下傻了。
至于錢?已經(jīng)被借沒了!
“不用了老板,今天有點事兒,等事兒辦完之后再來你這里吃?!?p> 陸羽笑著拒絕了老板,轉(zhuǎn)而問道:“今天有看見寧缺嗎?我找他有點事兒?!?p> “您說寧缺啊,他今天還沒有來過,應(yīng)該還在家吧!”面館老板很是隨意的回答了一句,就又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這個世界的修行方式陸羽不會,而做為磕藥成為半神的他也不需要修行這個世界的法,他自然也沒有秘籍給李二狗。
但是他知道寧缺手里有秘籍,那個很想修行的少年手里有一本翻爛了的太上感應(yīng)篇,一本爛大街的修行秘籍。
而當(dāng)這本秘籍被寧缺翻爛,被昊天的人間化身沾染了多年的神意,那么這本爛大街的秘籍也就不在普通,他會變得很是珍貴。
寧缺和他的小侍女桑桑都很喜歡吃這家店的酸辣面片湯,陸羽也很喜歡吃,不過為了避開桑桑,他們沒有在這家店鋪碰過面。
今天他們還沒有來吃,那寧缺就應(yīng)該還在家,偶爾會關(guān)注他的陸羽知道,這家伙喜歡吃飽之后再去城外打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