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朱雀怒火
任輕羽停下了腳步,一時不知所措。
“不用理會這位白管事,每日里都神神道道的?!背糖喟馗M來,“小娘子只管去后院便是?!?p> 任輕羽再次點頭,往后院走去。
程青柏正要跟上,卻被陳玉桃一把拽住。
他詫異轉(zhuǎn)頭:“做什么?”
陳玉桃輕輕搖頭,瞪他一眼:“這位小娘子,瞧著身份不一般。人家是來見老爺?shù)?,你跟著作甚??p> 程青柏撓撓頭,依然困惑不解。
不過他還是聽話地停下了腳步。
后院之中,白化龍立在齊墨云身旁,神色驚恐,指著才進來的任輕羽:“就是她,老爺,你得使出手段,讓她現(xiàn)出原形。”
齊墨云已經(jīng)從竹椅上起身,注視著青衫少女。
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他想了想移步上前,想了想說道:“既然來了,往后就不用戴面紗了?!?p> “嗯?!比屋p羽輕輕點頭,揭開了面紗。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齊墨云笑了笑,將她纖細的小手握住。
任輕羽甚覺羞澀,低下頭來,卻并沒有掙脫。
“老,老爺,你這是?”竹椅之旁,白化龍已經(jīng)嚇呆了,“她可是妖怪啊。”
齊墨云恍若未聞,牽著任輕羽的手往正廳而去。
白化龍已經(jīng)搶先竄了進去,又瞬間逃出,哭喪著臉道:“原來那把妖劍,是她的。”
齊墨云停下了腳步,有些困惑,皺眉思索:“這是羽林軍任輕羽任校尉,如今便是我的未婚妻了。你怎么知道青冥劍是她的?”
未婚妻…
任輕羽雙頰緋紅,羞不可抑,想要將手掙脫,卻被齊墨云握得更緊。
“老爺,一模一樣的妖氣啊。”白化龍覺得不可思議,“老爺這樣的人物,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怎么會喜歡一個妖怪?”
“胡說八道,你這毒物,還是先理會自家罷?!饼R墨云不再理會白化龍,牽著任輕羽進了后院正屋。
不一會,陳玉桃捧著茶盞過來,見白化龍神色沮喪,依然立于庭院之中,她心下暗覺好笑,也不理會這位管事,徑直入了正屋。
卻見齊墨云、任輕羽兩人執(zhí)手對坐,那少女容色艷絕,卻面有憂色:“白管事既是靈蛇化人,想必能瞧出常人所不能見,或許妾當(dāng)真是妖邪之物?”
陳玉桃瞪大雙眼,放下茶盞:“啊,白管事是什么,靈蛇?”
“不用擔(dān)心,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齊墨云依舊捏著任輕羽的手,又掃一眼陳玉桃,“你管他是人是妖,如今是他怕你,又不是你怕他,有什么打緊?”
陳玉桃也是心大,抿嘴一笑:“老爺說得也是,奴婢可不怕他?!?p> 她說著屈膝行禮,然后退了出去。
不過陳玉桃回到前店,還是給程青柏使了個眼色,悄悄將他喚至僻靜處:“新來的小夫人說,白管事才是妖怪?”
“還真是小夫人?”程青柏有些驚奇,又恍然點頭,“怪不得當(dāng)初齊公子執(zhí)意要去峰頂救人,想必就是為了任校尉?!?p> “至于白管事么——”他想了想又叮囑道,“嗯,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白管事不是壞人。再說,有齊公子在,咱們什么都不用理會。這事,千萬別再說出去了。”
陳玉桃很是驚奇:“原來你早就知道?”
“前幾日白管事吃多了酒,自己說出來的。”程青柏笑了起來,“酒醒之后,他自家倒是滿不在乎。反正,有齊公子在,也沒人能把他怎么樣。”
“哦,”陳玉桃想了想,還是有些將信將疑,“咱們公子,當(dāng)真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貧道可不打誑語!”程青柏有些著急,“陳家小娘,往后你自然就明白了?!?p> 陳玉桃若有所思:“這位新來的小夫人,你說的任校尉,生得實在是好看。”
一個店伙計湊了過來:“小道爺,那只大雕還在店門之外呢,你去瞧瞧,許多人湊過來瞧熱鬧,如何是好?”
程青柏回過神來:“咱們屋后有馬廄,我去請小夫人,先將她這雕兒騎走?!?p> 海雕立在茶坊門外,一動不動,任憑瞧熱鬧的百姓們議論紛紛。
不一會,任輕羽面色微紅地出來,那只海雕立即展開翅膀,撲扇著騰空而起,懸停在離地面一丈之處。
任輕羽縱身跳上雕背,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之中,從茶坊屋頂飛入。
于是齊墨云便和任輕羽一道,清理屋后的馬廄,鋪上稻草,安頓這只大鳥。
海雕一動不動,耐心地等著主人給它安排住處。
程青柏也來幫忙,他好奇問道:“這雕兒吃什么,吃肉么?”
“嗯,不過它更喜歡吃魚?!?p> “好家伙,”程青柏吐吐舌頭,“任校尉這坐騎,可比馬兒金貴得多啦?!?p> “其實還好,羽林軍鄭統(tǒng)領(lǐng)的坐騎是一只戰(zhàn)獅,”齊墨云告訴他,“霍文龍霍校尉,騎的是異虎,每日食肉,至少二十斤?!?p> 他說著打了個響指。
不一會,白化龍抖著身子過來:“老爺,我在前面干活,可沒偷懶?!?p> “沒說你偷懶,”齊墨云吩咐道,“去買魚來,咱們要喂雕?!?p> “喂雕?”白化龍很是氣憤,瞅著那歪著腦袋打量自己的海雕,“都是畜生,憑什么就得我來伺候它?”
他嘴里咕噥著,到底還是去了。
午飯之后,齊墨云帶著任輕羽去芙蓉江邊,他們在一處懸崖之上,遠眺江景,紅日西墜,漁舟唱晚。
兩人并肩而坐,齊墨云攬住少女瘦削的肩,說起當(dāng)年往事,任輕羽很是好奇:“齊大哥還會去西隆山么?”
“門主令牌還在我這里,終究是要去一趟的?!饼R墨云注視著對岸密密的樹林,“洛翩然如今已經(jīng)晉入天元,我很高興。至于安長老么——”
他搖搖頭:“只怕還是攬云境。”
“齊大哥,妾想跟著你一塊去瞧瞧。”任輕羽想了想,“得去一趟南康州,請師尊設(shè)法再弄一只海雕來,給齊大哥當(dāng)坐騎?!?p> “用不著,其實我也是有坐騎的?!饼R墨云想了想,伸手打了個唿哨。
任輕羽正在疑惑,天邊出現(xiàn)一個紅色的小點,迅速飛近,降落下來。
瞧著這身泛紅光的朱雀,任輕羽瞪大了雙眸,很是好奇,又不由自主,生出親近之感:“朱雀?”
朱雀卻怒視著她,發(fā)出尖利的叫喚。
齊墨云微微皺眉:“你到底在說什么?”
一陣紅霧閃過,朱南幻成胸挺腰細的美人,脅下雙翅,柳眉倒豎,手指任輕羽:“她是誰?”
“任輕羽,我的未婚妻?!饼R墨云又轉(zhuǎn)頭告訴任輕羽,“這位是朱南,我的一位朋友?!?p> “小妹拜見朱姊姊。”任輕羽連忙起身,向著朱南屈膝行禮。
“別叫得這般親熱,我可不是你姊姊?!敝炷侠湫σ宦暎謱R墨云啐了一口,“誰要做你朋友,你要是娶個凡人,我也就不說什么了,既然你愿意娶她,干嘛不娶我?我還是神鳥,四象之靈,不比她更尊貴?”
她輕蔑地掃一眼任輕羽:“也不知遇了甚么造化,竟然能化為人形?!?p> “你識得她的真身?”齊墨云若有所思,“那不妨告訴我啊?!?p> “我憑什么告訴你,”朱南驕傲抬頭,“想知道真相,可以,你娶了我啊,我就告訴你?!?p> “別鬧,”齊墨云捏著眉心,“你貴為天之四靈,豈可嫁與凡人為妻?!?p> “哈,我不可以,她就可以?”朱南勃然大怒,胸前起伏,“難道你是嫌我收不了翅膀,我也是女兒身,她有的我都有,論姿色——”
她再打量一眼任輕羽,氣勢弱了幾分:“論姿色我未必就輸給了她。她能給你做妻子,我憑什么不可以?!?p> 眼見任輕羽羨慕地瞧著自己,朱南便又叱道:“瞧什么瞧,我就是比你的大,羨慕不來!你再瞧,我一把火將你烤熟了?!?p> “你敢動她一根發(fā)絲,我就先將你翅膀折了?!饼R墨云也有些不快,“我不需要那么多妻子,朱姑娘,你好生說話,咱們便還是朋友,不然,就此別過?!?p> “你認識她才多久,就這般護著她?”朱南又氣憤,又委屈,“不就是因為她生了一張顛倒眾生的臉,男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往后,你別指望我再來馱你了。”
她說罷,便重新化出原形,憤怒地叫喚一聲,往空地噴出一道炙熱的火舌,然后振翅高飛而去,很快消失不見。
火舌依舊在畢剝?nèi)紵?,熱浪襲人。齊墨云手掌一翻,揚起大片細沙,將火撲滅。
他無語搖頭:“好大的脾氣。”
“似朱姊姊這等說來,妾的確是妖物了。”任輕羽若有所思,“只是幼時之事,妾全都不記得,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如何來歷?!?p> “管你是人是妖,我都娶定了。”齊墨云起身拍拍塵土,“走,咱們?nèi)ベI幾個西瓜?!?p> “嗯,就算是妖,妾也要跟在齊大哥身邊?!比屋p羽其實并不在意這些,聽話地將手遞給他,“哪怕天打雷劈,妾也不會害怕的?!?p> “不錯,”齊墨云贊賞地掃她一眼,“你放心,有我在你身邊,萬事都不用擔(dān)心?!?p> 他們下了懸崖,往附近村落里買了幾個大西瓜,返回暮云小城。
回到茶坊,伙計們瞧見西瓜,無不歡喜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