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止陌的耳根發(fā)燙,睫毛一顫一顫,只瞥見阮清和那紅唇一張一合。
他再也忍不住,順手拎起脫下的衣衫,扔在了阮清和的頭上,將她罩得嚴嚴實實:“你冷靜些,我說就是了。”
阮清和一把把衣裳拉下,在手里揉成一團,一雙清凌凌的眸子沉沉地望著他。
溫止陌捏了捏玉枕,活生生將玉枕的一角掰了下來。
他強作鎮(zhèn)定道:“云知白游說了容陵許久,容陵才答應(yīng)去看望阮鳳兮。他們夜里一起賞月喝酒,容陵就宿在鳳儀宮偏殿。次日一早,就發(fā)現(xiàn)了云知白和阮鳳兮的丑事?!?p> 云知白和阮鳳兮能有什么丑事?
蘇晚先前在她面前提過一次,青鸞也為此憤憤不平了許久,為容陵惋惜不已。
但阮清和真真切切地知道,云知白清白得要命。
他是偶然飛升到九重天來的上神,地位低微。
眾仙都當他是踩了狗屎運,對云知白這個后天修上來的神仙不大看得起。
阮鳳兮表面溫婉,實則自視甚高,才剛挽了發(fā)髻,就發(fā)誓要嫁給這天底下最出眾的男子。
她最多利用云知白,過后再編個罪名逐出去,哪里會真讓云知白觸碰到她半根頭發(fā)絲兒。
阮清和臉頰上一片溫熱,她回過神來,就瞧見溫止陌鎮(zhèn)定地把手收了回去,笑著問道:“你還放不下云知白?”
阮清和默然。
這九重天,以為她放不下云知白的大有人在。
畢竟,她曾經(jīng)是幾乎要和云知白同穿一條褲子的人。
曾幾何時,有云知白的地方,就有阮清和。
而有阮清和的地方,就必定會有云知白出沒。
阮清和淡淡地說道:“我當時年少無知,不免識人不清,做下了許多荒唐事。有一天夜里,我偷偷溜到他屋里,卻聽見他睡熟了說胡話。說什么癡心愛慕,費心籌謀,只為了鳳兮帝姬?!?p> 她自此以后,就漸漸同云知白疏遠。
云知白似乎恍然不覺,每每裝作情種的樣子,真是可笑。
溫止陌奇怪地問道:“你半夜去他屋里,所為何事?”
阮清和白了他一眼,容陵也聽她說起過這事。
只是君子端方,溫柔細心地撫慰她,并未多問。
溫止陌倒好,每次關(guān)心的地方,都這么奇怪。
阮清和耐著性子說道:“你再問,我就一劍砍了你!”
她年少時期的荒唐事,怎好對人言說。
便是溫止陌,也絲毫不例外。
她轉(zhuǎn)而問道:“你打算什么時候拿我去換功勞?”
溫止陌略一頷首,說道:“時機未到,還得再等等。”
“時機,”阮清和嗤笑道,“你還真不怕夜長夢多?!?p> 溫止陌但笑不語,那神神秘秘的作派,差點讓阮清和沒拿穩(wěn)手中的劍。
阮清和勉強在溫止陌宮里住下,每日與他同吃同睡。
自碧姝仙主那件事情以后,文瑛對阮清和的態(tài)度日漸好轉(zhuǎn),只是看著她的眼神略有怪異。
阮清和足不出戶,天天托腮坐在窗前。
文瑛進來以后,瞧見這一幕,并不見怪。
他側(cè)過頭去同文楓咬耳朵:“東荒的容陵神君跑到桃林外,非要見清和帝姬。你說奇不奇怪?他怎么就料定了清和帝姬在咱們這里。我只推說人不在,把他糊弄過去了。”
文楓聽得臉色發(fā)青,連聲說道:“容陵神君只怕并不那么好糊弄?!?p> 東荒的容陵神君,據(jù)說母妃是青丘的九尾狐。
容陵就是隨了他母親的性子,狡猾如狐。
那一雙桃花眼微微一瞇,既狡黠又勾人。
阮清和站起身來,清冷的眼眸里有著說不出的意味:“請容陵神君進來。他行事向來妥帖,想必此時還守在宮外?!?p> 文瑛有些不愿,剛抬眼要反駁,就是一怵。
他本能地抬腿就往門外跑:“我這就去請容陵神君?!?p> 文楓怔了怔,抬頭正色道:“文瑛嘴碎了些,人卻不壞。他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帝姬多擔待?!?p> 阮清和淡淡地笑了笑,不輕不重地說道:“你們都是溫止陌的人,要多擔待應(yīng)該去尋溫止陌。我費這個功夫做什么?”
文楓碰了個軟釘子,苦笑著擺上一桌的點心茶水。
只可惜茶水是涼的,點心是前天的。
阮清和離那桌子半步遠,眼神匆匆略過,便懶得多看一眼,只贊嘆道:“物似主人形,文楓越發(fā)持家有道?!?p> 容陵人未到,聲先至:“多謝二位,還請兩位回避一些?!?p> 他聲音溫和,話里話外的意思卻是要趕人。
文瑛就在容陵前邊替他引路,尚且情有可原。
文楓還杵在屋內(nèi),就頗有些尷尬了。
他剛一動身,就在門口碰見了君子端方的容陵神君。
容陵右手拿著一把折扇,打扮得像個世家貴公子,笑容可掬地拱手作禮:“有勞兩位了?!?p> 他這番端茶送客的姿態(tài),做得委實有些熟練。
阮清和想了想,拎起茶壺就給容陵滿上了一盞冷茶。
容陵端起茶盞,在唇齒間一觸即分。
他輕輕把茶盞放下,位置絲毫沒有變動,茶水一滴不多一滴不少。
容陵打開折扇,反手扣在桌上,關(guān)切地說道:“我昨日聽說了一件趣事,方才知道你在此處。”
這就是要吊人胃口了,就等著她來發(fā)問。
阮清和索性隨了他的意,問道:“哦?是什么趣事,說與我聽聽。”
“我昨兒來九重天上辦事,事情了結(jié)以后,就隨意散散心。不知不覺,就走到了一處偏僻的地界。溫止陌仙主,與那日天帝生辰獻樂的碧姝仙主正在說笑?!?p> 容陵不緊不慢地說道,還有閑心打量阮清和的反應(yīng)。
阮清和一哂,打斷了他的話:“我還以為你要說你把阮鳳兮以及云知白抓奸在床的事情。我心里本還有些擔憂,唯恐你會傷情。如今看來,你倒是挺大度?!?p> 容陵目光微微一凝,淡淡地說道:“本神君的事,就不勞清和帝姬煩心了。倒是溫止陌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他口口聲聲說只是玩弄帝姬的感情,一心只為鳳兮帝姬辦事。這該怎么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