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倫家的門廊里堆滿了報紙,想必是又去度假了。
夏佐家的草坪需要修剪了,雜草已經(jīng)蔓延到了步道。
迪恩家的小不點趴在水坑里在學(xué)游泳,顯然晚上又要挨罵了。
錢太太家的草坪怎么又禿了一大塊?
哎……
錢太太給的活兒可不好干,吹毛求疵且不說了,給的雖然是雙份酬勞、可是耗費的時間卻相當(dāng)于其他家的三倍以上,無論是從效率還是從心情的角度來考慮,她家的活兒還是不做為妙,除非肯給三倍以上的酬勞。
咦?
賽門家的小家伙出生了?
哭起來的聲音好有勁兒哦,應(yīng)該是個小男孩……
“不愿意進來的是你,進來了看不夠的還是你,拜托,還有好幾個街區(qū)要去呢……”
從后排傳來的埋怨、把薩莉娜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瞥了一眼時間、這才發(fā)現(xiàn)竟然過去足足三分鐘,也難怪會被催。
薩莉娜收回了不舍的目光、踩了一腳油門。“下一個街區(qū)是哪兒?”
“諾亞谷和派克塞德區(qū)緊挨著,卡斯楚區(qū)靠近大橋,你覺得該怎么選?”
余生的語氣顯得有些不耐煩,薩莉娜也明白是自己又犯傻了,油門一踩趕緊拐出了社區(qū),站在保安室門口的老保安讓薩莉娜不自覺的臉發(fā)燙、心發(fā)慌,幸好坐在后排的余生在研究律所的文件,根本就沒注意到車窗外的情況……
諾亞谷是本地富人們的最愛,風(fēng)景秀麗、街道整潔,不過這里的房價遠超一般的社區(qū),動不動就是三五百萬起價、即便是本地的中產(chǎn)家庭都難以承受。
派克塞德區(qū)的綠化最好,可是曲徑通幽的結(jié)果便是擁堵、更長時間的等待。
卡斯楚區(qū)這名兒聽起來很有韻味,不過等來到這里的時候接近傍晚,街邊巷口那些娘里娘氣的男人們、裝扮稀奇古怪的女人們,讓頭一次過來的余生有些驚訝,等得知這里就是三藩最著名、也是歷史最為悠久的彩虹旗飄揚之地,也就釋然了。
透過車內(nèi)后視鏡見余生并沒什么反應(yīng),薩莉娜以為他在強裝鎮(zhèn)定,嘴角揚起、眼波流轉(zhuǎn)之際也就顯得有些嫵媚了?!跋蜃筮€是向右?亦或者是直奔大橋?”
被調(diào)侃、被打趣,會怕嗎?
“想近距離的欣賞呢,觀男向左、觀女向右,方向盤在你的手里、油門在你的腳底,選擇權(quán)在于你自己啊。生存還是毀滅,還不就在你的一念之間?何況你怎么會如此的清楚?經(jīng)常來嗎?貌似還蠻有研究的……”
薩莉娜被氣壞了。“胡說!不許污蔑我!”
“污蔑?”彩虹旗飄揚的街區(qū)、余生也覺得看與不看都無所謂,不過薩莉娜的反應(yīng)如此之大、反倒是顯得心虛,不過涉及到取向的問題、余生可不想與蕾絲邊深入談?wù)摚炝藗€懶腰、瞅著薩莉娜那挺直且纖細(xì)的頸項說?!拔疫€是覺得用溝通的技巧和藝術(shù)來描述,會更貼切?!?p> “流氓!不搭理你了!”
薩莉娜紅了臉,一腳油門直奔大橋,穿過了卡斯楚區(qū)的商業(yè)街、街景這才逐漸恢復(fù)了正常。
適逢周末、越是往大橋的方向去,擁堵也就越發(fā)的嚴(yán)重,駛上了大橋薩莉娜這才注意到橋東已然入了夜可是橋西的海面上卻灑滿了夕陽之余暉,遭遇紅燈薩莉娜索性熄了火,沉浸在了美景之中、直到綠燈亮起跟在后面的車長按起了喇叭……
“你今天這是怎么回事?突然減速、突然加速的,這車的磨合期估計還沒過呢,”余生不暈車,但薩莉娜把車開的像逆水行舟似的、坐在后排也就不太舒服,伸手拍了拍駕駛座的頭枕道?!斑€有啊,過了橋也就出城了,你把安全帶給系上……”
“啰嗦!加州又沒強制要求駕駛員必須系安全帶!你怎么這么怕死?”
“我是怕一下子死不掉、今后活受罪?。∧汩_的慢不代表別人也開的慢,”正說著一輛跑車‘嗖’的一下子就沖到了前面,余生指著那飄忽的車尾燈說?!皡?!被這種速度的撞上,系安全帶的頂多是個輕傷、沒系的要是能當(dāng)場被撞死也就罷了,萬一只是毀容、缺胳膊少條腿兒,又或者來個高位截癱、終身臥床……”
“閉嘴!我系、我系、我系上還不成嗎?啰里啰嗦的,怎么比老太太還要煩人?”
天邊兒最后一抹夕陽也消失了,余生也懶得爭辯。“這叫做代溝……”
薩莉娜抓狂了?!安辉S說中文!”
三歲一代溝、六歲一鴻溝、九歲馬里亞納大海溝……
差著幾十年的人生經(jīng)歷和社會閱歷、聊天還能聊到一起已經(jīng)屬于是降維屈尊了,余生不打算過多的解釋,干脆閉上了眼。
等了半天都沒能等來解釋,薩莉娜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余生在假寐,氣的扭過臉便道?!爸灰遣豢匣卮鹆司瓦@樣,總是這樣!總是這樣!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討厭啊?”
余生睜開了眼,可是伴隨著刺眼的強光和長鳴的喇叭聲,話沒來得急出口、福特Expedition的車頭就遭遇了猛烈的撞擊!
嘭……
車身打起了轉(zhuǎn),薩莉娜發(fā)出著尖叫、下意識的把剎車踩到了底!
輪胎在瀝青路面上摩擦發(fā)出著刺耳的噪音,而從車底騰起的青煙也很快遮蔽了視線,車頭騰起了白煙,前擋也碎了,薩莉娜的尖叫聲激越且高亢,直到整輛車停在了路邊,余生硬生生的把變了形的車門給踹開,跳了下來……
幸虧系了安全帶。
幸虧不是正面相撞。
幸虧撞擊點在右前輪。
幸虧薩莉娜扭過臉之前下意識的踩了剎車。
幸虧福特Expedition的前后排氣囊全都被打開了。
幸虧……
沖下了路基的輕卡車頭全毀,開車的小伙子倒是因為系著安全帶而幸免于難,不過鼻子破了、滿頭滿臉全都是血,被卡在駕駛室里不曉得是疼還是被嚇的,嗷嗷的叫著,傷勢如何余生一時間判斷不出來,但還能發(fā)出中氣十足的慘叫應(yīng)該是死不了的……
找來了工具、余生把福特Expedition的前門給撬開、將薩莉娜給拽了出來,被嚇壞了站都已經(jīng)站不直了,渾身發(fā)抖、說不出話,余生扶著她來到了路邊,從后備箱里取出了警示標(biāo)志擺好,等到救援抵達這才借到了電話、通知樂趙友倫。
“你倆沒事兒吧?”
“沒事,就是你的車有點慘。右前輪爆了、防撞梁也露出來了,車頭差不多全毀,發(fā)動機有沒有問題暫時還看不太出來,幸好氣囊全都打開了……”
“只要人沒事兒、車毀了就毀了唄!哎不是我說你啊,這都幾點了你倆還沒到佩塔盧馬呢?之前說好的可是下午就能趕回來的嗎?得得得,你就把車扔給保險公司,等著,龐胖子馬上出發(fā)去接你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