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傾,”蕭啟突然一問,驚地傅傾身子顫了一顫,傅傾忙回應(yīng)了一下,蕭啟才繼續(xù)說道:“你喜歡下霧嗎?”
“不喜歡,皇上,您看這黑咕隆咚的,若蹦出不干凈的東西,多嚇人,再說了,您難道沒發(fā)現(xiàn)我們迷路了嗎?”傅傾語氣中微帶抱怨,但瞥見蕭啟回過頭望了望她,她立馬堆出笑容。
“你離朕這么遠(yuǎn)做什么?”
“我怕?!备祪A楚楚可憐得望著他。
蕭啟嗤笑:“怕什么?怕朕非禮你?”
傅傾搖頭,擠出笑容解釋:“不能這樣說,能夠伺候皇上那是別人幾百輩子修來的福分,我是怕,我這骯臟卑賤之軀,玷污了皇上,嘿嘿?!?p> 蕭啟一皺眉:“那就是說朕的眼光差了?”
“不是......”傅傾尷尬地直搖頭。
?。ü坊实?,咋聽不懂人話呢?)
蕭啟又轉(zhuǎn)過身,背起手,繼續(xù)往濃霧中間走,他幽幽說道:“朕卻喜歡,雖看不清四周,一切就停在此刻,也不錯!”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回眸向傅傾望了一眼,這其間的情緒,竟有萬千滋味。
傅傾卻嚇得又退了好幾步,手里的燈籠差點沒扔出去出,心中喃喃:
(狗皇帝怎么說話怪怪的呢。)
兩人跌跌撞撞,走了很遠(yuǎn),傅傾只感覺在霧中行走,頭腦暈眩。
前面又有蕭啟的“虎視眈眈”,傅傾心里就越發(fā)沒了底兒。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出手相助,兩人竟然在這山林中,遇到了一座小小的觀音廟。
傅傾看到眼前已經(jīng)殘破的廟宇,不禁有些欣喜若狂:“皇上,咱們歇歇腳吧?!?p> ?。ㄓ^音面前,你總不能做一些茍且之事吧?。?p> 傅傾假模假樣地拜了拜,然后對蕭啟喃喃說道:“皇上,這出家之人講究五戒和十善,您可知它們分別是什么?”
“什么?”蕭啟淡淡回她。
傅傾清了清嗓子,說:“五戒,是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十善呢,有不殺生、不偷竊、不邪淫、不妄語、不兩舌、不惡語、不拍馬、不貪婪、不惱怒、不背離佛法。雖說凡夫俗子不必過于糾結(jié)這些東西,但是如果我們做了一些過分的事情,也是會遭受上天的譴責(zé)的?!备祪A一邊認(rèn)真說著一邊掰著手指頭,偷偷瞄向蕭啟。
蕭啟斜睨著她,冷哼一聲:“你這話是特意說給朕聽的吧?”
“嘿嘿,這就我們兩個人,自然是說給您聽的呀,解解悶,解解悶哈?!备祪A揣著明白裝糊涂,滿臉堆笑地將結(jié)滿蛛網(wǎng)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
濃重的腐敗氣息撲面而來,兩人干咳了幾聲,緩緩?fù)镒呷ァ?p> 借著燈光,抬目而望,觀音像斑斕的油彩數(shù)經(jīng)風(fēng)雨,早已變得暗淡。
神像之上灰土累累,稍一觸碰便會塵土飛楊。
像上一雙慈目,微微垂下,正悲憫地望著傅傾。
傅傾流目而觀,見香案上仍有一些散亂的線香,香案之下,還放著供人跪拜的蒲團(tuán)。
傅傾幾乎是想都沒想,拿出火折子給觀音大士供了香火,然后又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安安穩(wěn)穩(wěn)地雙手合十許起愿來。
?。ù蟠却蟊挠^音菩薩,請您保佑狗皇帝莫要發(fā)瘋,還有楊炳的冤魂莫要纏著我?。。?p>
蕭啟冷眼看著她,見她神神叨叨的,不禁有些想笑:“你許了什么愿?”
傅傾睜開眼皮,嘻嘻笑道:“哦,微臣向菩薩祈禱,皇上康健,百姓安居,江山穩(wěn)固呀?!?p> 蕭啟又是一陣?yán)浜撸骸澳隳茉S這個愿?”
“您不信微臣呀?那微臣發(fā)誓,不是的話,微臣討不到老婆!”傅傾說得信誓旦旦。
蕭啟玩味地笑了笑:“老婆?”
但他的心中卻暗罵一聲:“狡猾!”
眼見霧氣愈重,蕭啟便催促:“我們回吧?!?p> “是,皇上,但是微臣回去住在哪里???”傅傾才想起來,這個問題還沒有解決。
她話音剛落,就聽到廟外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傅傾突然神情警惕,吹滅了燈火,硬扯著蕭啟往神像后面帶。
“做什么?”蕭啟老大不情愿。
傅傾低聲說:“藏起來啊?!?p> “藏起來做什么?朕乃天子,難道還不能見人了不成?”
“雖說如此,可您就不怕來人是刺客?”
說話間蕭啟已經(jīng)被拉著躲到了神像后。
蕭啟斜起嘴角:“你見過如此興師動眾的刺客?”
傅傾被說的啞口無言,蕭啟又補(bǔ)了一句:“不過,你的警惕心,大有長進(jìn)!”
“嘿嘿,謝皇上夸獎!”
話音剛落,木門被人猛地撞開,兩人透過縫隙看去,來的人居然是三四個小乞丐。
他們一邊兒抹著鼻涕,一邊兒從兜里掏出了一些東西,喜不自勝地互相炫耀:“六子,你看我,竟然撿到了三個金珠子?!?p> “哇,厲害厲害,我只有兩顆呢!”
“我也是兩顆!”
“這下我們可發(fā)了!”
“那明日在此集合,我們還去,那個古樓里面看來應(yīng)該藏著大寶藏!”
“好嘞,一言為定!”
。。。。。。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
傅傾借著他們升起的火堆一看,果不其然,他們手中各自都拿著幾顆小小的黃金珠子,金燦燦地,甚是誘人。
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蕭啟則向她投去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兒。
然而這并不影響她垂涎的思緒:
?。m然金珠子不大,但多少也是肉哇,若能多搞一些,自己工作再多賣些力氣,這樣為姐姐贖身的錢不就夠了?)
看著幾個小乞丐遠(yuǎn)去的背影,傅傾躁動的小心臟就再也按捺不住了。
看著傅傾一直飄忽的眼神兒,蕭啟在一旁冷冷地提醒:“天上可不會平白無故掉餡餅,朕勸你收收心思?!?p> 傅傾趁他不備,白了他一眼:
?。枬h子不知餓漢子饑,說這些風(fēng)涼話給我聽。)
可是她嘴上,卻應(yīng)著:“是,微臣謹(jǐn)記?!?p> 回了別苑,已經(jīng)是半夜,蕭啟徑直回了屋子,然后全然不顧在身后屁顛屁顛跟著自己的傅傾,就猛地將房門關(guān)上了。
“皇上,微臣的臥房還沒有著落呢。。。。。?!备祪A見蕭啟半晌沒有回應(yīng),灰溜溜地貓在墻根,抱著膝蓋,蜷縮了起來。
“小白菜呀,地里黃呀,兩三歲呀,死了娘呀。。。。。。唔。。。。。?!备祪A本想以歌動人,卻不曾想,從自己的頭頂上劈頭蓋臉落下一條厚實的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