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人聽到他的呼喊,紛紛應(yīng)和,一時間集會的氣氛更盛。我不知道該怎樣動作。是加入還是圍觀。我不知道。里面的人都很好說話,每個人都像是能成為朋友。等到大浪席卷之后,他們要開始新的生活,現(xiàn)在就是盡情慶祝大家死里逃生。
我一路走一路逛,但是好像怎么樣也沒有辦法找到這個地方的終點。我也沿著路途四處詢問有沒有人見到過符,那個跟我一樣但是是黃綠色的半精神體。但是回答我的不是沒見過就是你們半精神體都長得一樣,怎么知道是哪個。這里也有很多半精神體,有的顏色一樣有的不同,也有黃綠色的,只是不是符。
到了太陽落下的時候,真正的狂歡開始了,我被這種情緒給感染了,也跟著周圍的生靈一起舞蹈起來。飲酒作樂,在漫天的星斗中,在絢麗的光芒之下,像是瘋了一樣的大笑著,所有人歡聚在一起,不要命似的玩鬧。我想符同我一樣聰明,當(dāng)是沒什么問題。也許明天他就來了。等他來了我們倆也要一起喝酒,一起舞蹈。徹夜的不眠,我發(fā)現(xiàn)這些生靈似乎沒有疲憊的時候,他們好像不用休息。我已經(jīng)很累了,動不了了。遠遠的走到進來的那個入口處,這里最清凈,我倒在地上開始睡覺。我問了早些來這里的生靈,他們說諾亞就只有這一個入口。我想如果符從這里進來,他一下就能找到我。
但是我醒來的時候也不見身邊有什么人。天還亮著,我看見我的羅盤掉在了地上,想是我睡下的時候過于粗魯,將它從身上摔了出來。這個羅盤是我很久以前在一個集市上買的。說是有靈力,可以指向心中最向往的地方,有一段時間它還挺靈的,會指方向。但是突然有一天它就不靈了,方向亂了,一會南一會北的。我本身也就圖個好玩,我早就有一塊精準(zhǔn)指向的羅盤。我也沒把它扔掉,我覺得它挺有趣的。沒想到我這一次上岸,真正的羅盤丟了,只留下一個玩具在身邊。
我將它打開,它還是那個老樣子,一會南一會北的。于是我也就放棄了它,重新塞回身上。如此在諾亞生活了兩三日,漸漸褪去了剛來的新鮮勁。我對一個東西很快就會失去興趣。我想對我而言,可能找到諾亞也沒有那么重要。四處有生靈的地方我都走遍了,還是沒有找到符。
我在途中碰到了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狐族人,銀發(fā)拖地,風(fēng)姿綽約。只是我們半精神體沒有性別,加之我閱歷尚淺,只能分得清一些明顯的性別,像是這樣漂亮的,便分不清它是男是女了。它還主動同我交談,邀請我去它的族中游玩。我一個五官都不清楚的半精神體,突然碰上這樣的艷遇,委實表現(xiàn)得過于呆愣。它領(lǐng)著我走了好一會路,它的族群在里面些,而且比較安靜。
它的族中人都長得很好看。他們也挺喜歡我的,問了我來之前的事,我撿一些有趣的答了。他們也跟我說了一些他們的事。我就這樣又待了兩天,不知怎么的,越待越不是滋味,總覺得少了點什么。有時候我也會拿出身上唯一剩的那個羅盤看看??粗粫弦粫钡脕y指。像我們這種半精神體啊就是賤,都已經(jīng)生命無憂,畢生要找的地方也到了,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愁眉苦臉的不像話。
第二天早上,我起了個大早。說實話我從來不會早起,我熱愛睡覺。可能這兩天睡得多了,有些睡不著吧。我也沒跟狐族他們當(dāng)面告別。反正他們的朋友很多,有一個沒一個都一樣。我寫了張紙條,只是不知道他們看不看得懂,所以我還在旁邊畫了一幅畫,上面是一個人形還有一條船。
我要出發(fā)了,不打算在諾亞里生活了。在諾亞的門口有很多很多的船,我隨便找了一艘大船,從中拖出它的小船,還挑了一把很結(jié)實的槳。
他們說大浪明天就會到。我知道這是真的,因為外面的天更低了,整個顯示出一種灰沉沉的氣勢,不再有一點好看的地方了。我劃著槳離開諾亞在海上漂著,劃著劃著我漸漸覺得好難過。突然落下淚來。我浪費了太多時間了,花費在那個我以為是最終歸宿的地方。
現(xiàn)在出海,根本來不及找符了。大海那么大,一望無際。過了這么多天,他也許已經(jīng)沉到海底去了,又或者被別人救起來去了其他地方,更讓我擔(dān)心的是他也許就在諾亞的某一處,而我沒有找到他,反而自己出海尋死。我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倒在船上,開始痛苦。我恍惚間覺得也許真是到了末世吧。我一邊哭一邊覺得更加難受,都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在做哭這種無聊的事情,有這個時間不如加快手速去到處找找,與其花力氣哭,倒不如大聲喊符的名字。我一邊唾棄自己一邊手腳并用得爬起來抓起槳。劃了一會我就沒力氣哭了。
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我一個半精神體在這汪洋中漂著。天空中的星辰很多,多得嚇人。我覺得害怕,怕死。怕一個半精神體孤獨地、不為所知地死去。我怕海族的大怪物一躍而起將我和船一起吞沒,所以劃船劃得也很慢,不敢有太大的聲響。海面上一片銀光,冷清得瘆人,明天就是大限了,今晚找不到符,那么這就是我最后的歸宿了。想到這個,我原本燥熱的、滾燙的心一下就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