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霜兒?!绷柚t從未如此慌張,他現(xiàn)在只想逃離,是他的錯,他愧疚地奪門而去。
看著他狼狽的背影,凌霜夢頓感苦澀,她不可以再為凌家添麻煩了。揉了揉被撞痛的后腰,女孩兒低頭苦笑,晶瑩的淚收不住滾滾滴落暈濕了地面。
王府羽玨院
“喂喂喂,你醒醒啊,你再不醒一會兒白昭銘那變態(tài)回來了還不得扒了我皮不可!”邴辰辭舀著小勺小口小口喂著剛剛被自己拍暈過去的鸚鵡,直到那碗醒酒湯見底了也不見好轉(zhuǎn):“不是吧,怎么辦啊......我可不想喪命于此啊,還是為了一只畜生,喝光了王府的酒我還有命活嗎!”修長的指節(jié)急得直戳那團肉乎乎的小球。
許久,只見那小豆似的眼睛眨巴了幾下,那團小身子微微抖了抖。
“嗯?醒了!”邴辰辭從凳上跳起來,抓著那團肉球直直往凌謙處跑。
“白昭銘!白昭銘你家寶貝兒醒了!”
隔著老遠就聽到了邴辰辭的急吼,白昭銘頭也不抬地倚在亭中將大罐美酒倒盡,朦朧月光為他鍍上一層薄薄紗衣,宛如謫仙人。邴辰辭拎著肉團奔到白昭銘跟前,只見男人的大掌緩緩伸出,邴辰辭撇撇嘴將小肉團塞進了他的手掌:“諾,還你心肝寶貝兒?!?p> 白昭銘仔細捏了捏手掌里的小東西,見它又恢復(fù)了從前那般文靜乖巧的小模樣,這才滿意地將它揣進懷里,從大袖中摸索出零食喂它。
邴辰辭連連搖頭:“喂你不是吧,鳥食你還隨身帶著?”
“你管我。”白昭銘只專心喂懷里的小東西,一個眼神都不愿給今晚差點要了小氣鬼半條老命的罪魁禍?zhǔn)住?p> “小氣鬼,不愧是你起的名,不管不管!對了!這么一鬧騰我差點忘了,你要和凌家姑娘成親了?”邴辰辭賊兮兮地湊近腦袋去。
將小氣鬼放下,男人的眸子微微抬了抬,冷冷道:“怎么,你要搶親?”
“呸!你放心,朋友妻不可欺我還是懂的,只是...這姑娘性子倒是烈,你能管得???想當(dāng)初我......”邴辰辭頓了頓,感覺兩頰一紅:“嗐!這么丟人的事兒不提也罷?!睋屵^白昭銘手里的美酒往嘴里倒了幾口。
哪料白昭銘早已從小廝嘴里聽到了他和凌霜夢的事,嘴角彎起一抹笑意,略帶嘲笑道:“你管不得未必我管不得?!?p> 邴辰辭聽此揚了揚眉梢:“你當(dāng)真喜歡她?我可見過她,她長得和奚涵......”
夜無聲,他也無聲。邴辰辭當(dāng)下便明白過來,可又不能勸他,也勸不住他,只好道:“白昭銘,何必呢?這件事與她無關(guān)啊。”
白昭銘抬手讓小氣鬼飛上修長的指節(jié),陰柔的面龐閃過狠戾。邴辰辭只能嘆氣:“我也不勸你,悠著點別把人搞死。”白昭銘的脾氣容不得人拿捏,他雖中意凌霜夢美貌,但也僅僅是中意她的臉,這烈脾氣可不好駕馭,這么一想,這萬一觸到了這尊大佛的逆鱗,這凌家小幺兒脾性再大,還有命活嗎!邴辰辭不禁連連嘆息,當(dāng)初那幺兒跟了自己多好。
“宮里怎么樣?”白昭銘冷不丁冒了這么一句。
邴辰辭又灌了幾大口酒,擦擦嘴角:“還是那樣唄,大哥二哥明爭暗斗,可這老東西腦子清楚著呢,這皇位我估計是十拿九穩(wěn)了。”
“不可大意,暗衛(wèi)傳來消息,邴權(quán)的心腹最近到過邴州?!卑渍雁懙捻用缮狭撕畾狻?p> “大哥?他去邴州干嘛?”邴州是先帝留給銘王的封地,這一地帶遼闊多礦藏,是不可多得的寶地,父皇曾向皇爺爺多次索要也并未求得,最后離世前卻下詔將豐饒的邴州賜給了他最疼愛的小兒子白昭銘,大哥去邴州干什么?為了礦藏?
“瞿炎嵩你可知道?”白昭銘看向邴辰辭的嘴角弧度不減。
“你是說......呵,扶不上墻的爛泥,想登上皇位找個江湖謀士便有用了?”瞿炎嵩不過一介爾爾術(shù)士,稱他謀士都是抬舉他了,果然物以類聚,邴辰辭不禁冷嗤。
“江湖術(shù)士?”白昭銘嘲諷一笑,瞥了眼一旁不屑的邴辰辭,緩緩道:“他曾是慕容家的地下謀士?!?p> 這下輪到邴辰辭傻眼了:“什么?你說瞿炎嵩?”他愣愣地瞧向白昭銘:“別開玩笑了,我怎么沒聽過慕容王族有他這號人物?”
白昭銘奪過酒壺,冷哼:“你沒聽過的多了去了,說他是慕容家謀士,卻也并不全算是。只是他與慕容湘蘭交情深厚甘愿拋卻一身冗服為慕容氏族,確切來說是慕容湘蘭出謀劃策,但素日里好游山玩水并不常年呆在慕容府邸,你當(dāng)然不知道有他?!闭f著男人抬起酒壺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又道:“你可知道,他是慕容王族當(dāng)年控制龍延國的地下謀士?!彪p眸寒光畢現(xiàn),眼底慢慢浮起殺意。
“但大哥怎么知道他!”邴辰辭心中早已有了底,白昭銘將瞿炎嵩調(diào)查得如此清楚,恐怕是他放出的消息,只是他弄不懂這樣做有何好處:“為什么這么做?”
“他是拿捏不了瞿炎嵩的,他早就歸我門下了。”銘王的眸子含笑瞥了瞥怔住的邴辰辭,站起身子附在他耳邊,薄唇輕啟:“你若想要登上那個位子,瞿炎嵩就是我送你的禮物。”
大袖輕甩,揚起微朦月光。白昭銘提著酒壺離開水中亭。
這一夜,白昭銘夢見了當(dāng)年那個美艷的小姑娘。她時常跟在他屁股后頭喊著“小白”;再后來長大些,只到他胸口的小女孩便糯糯的喊他“銘哥”,她犯了錯便會耍賴勾著他的手不放甜甜的叫一聲銘哥哥,他很受用。再后來,直到...直到...他這個好哥哥邴煜弒父奪位,對慕容王族深深忌憚著的他又如何不對慕容家斬盡殺絕,他不放過他和她,他視他們?yōu)檠壑嗅斎庵写?.....
“王爺...王爺!”林伍小心翼翼推醒熟睡的男人。
男人狹長的眸迷蒙地微微張開,已是天明了。
見主子醒了,林伍附耳:“王爺,凌家姑娘來了。”
“嗯...她怎么來了?”男人的眸子頓時清明,吩咐林伍:“請她去湘竹院候著,我馬上到?!闭f著吩咐外邊小丫鬟拿了衣裳水盆進來替換,不禁暗暗忖度今日竟是睡過了,連林伍進來都沒意識到。
林伍將凌霜夢帶到了湘竹院便悄聲退下了。凌家小幺兒無聊地在園中看花捻草,這王府的丫鬟不比凌府,規(guī)矩甚多,問她什么,能少一字絕不多一字,無聊的緊。
忽地,一只花花綠綠的肉團子停在了她纖細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