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并不解釋,“我沒有交給乳娘去查,而是交給了你,自然是信任你的辦事能力的,巧心姐姐,若是兩日之前交不出人,阿娘院子里的所有丫頭,包括你和巧云,都不能留下。”
她神色淡然,言語卻毫無轉(zhuǎn)圜之地。
這樣一句話一出來,不僅巧心有些著急了,底下的丫頭都慌了起來,巧心看向了蔣悅,透出求助似的目光。
薛翎不等母親開口,說道,“不必求阿娘,這事就這樣定了,我說話算話。”
蔣悅也有些詫異,但還是說道,“此事既然姑娘吩咐了,你好生的按著姑娘的吩咐去做就是了。都下去吧?!?p> 屋子里恢復(fù)了平靜。
蔣悅這才問道,“阿翎,你是不是心底已經(jīng)有了懷疑的人選,不然何以這般大張旗鼓地詢問巧心?”
薛翎點頭,便實話實說,“不錯。”怕母親心生愧疚,薛翎繼續(xù)說道,“阿娘,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于苛責(zé)?!?p> “怎么會?!笔Y悅只是試探著問道,
“阿翎,若是巧心沒有查出來,或者是隨便找了一個人交給你,這事你打算如何收場?”
薛翎毫不猶豫地說道,“自然是將所有的丫頭都放了出去,一言九鼎,豈有悔改的道理。”
蔣悅也以為薛翎就是說說而已,倒真的沒想到薛翎來真的。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是仔細(xì)的一想,便覺得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女兒行事似乎已經(jīng)透著一股鐵血之風(fēng)。
“阿翎,你說的那個香爐,你可知道現(xiàn)在在何處?”
薛翎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應(yīng)該是在祖母的手中。”
邱氏應(yīng)該已經(jīng)跟祖母交過底了,所以香爐之事,在祖母那一便,已經(jīng)翻篇了。
但是薛翎卻不這樣認(rèn)為。
今日舊事重提,除了懲治該懲治的人,也算是給三房一個敲打。
三叔三嬸生性謹(jǐn)慎,若是察覺自己的性子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軟弱可欺,那么接下來該如何抉擇,必定會重新權(quán)衡。
蔣悅說道,“我記得府中懂得熏香的只有邱家,如果不是老太太,那便是你三嬸嬸?”
蔣悅顯然是意外的,“你三嬸嬸還算和氣,對我們也很好,沒想到,也是這般算于人,竟然與二房毫無二致?!?p> 薛翎嘆了一口氣,母親前一世,到了臨別之際,大約也從沒有懷疑過三房的吧。
自己又何嘗不是。
她說道,“阿娘,人各為利,不足為奇,就像我現(xiàn)在也是一樣,所以沒什么好難過的,不過是各憑本事罷了?!?p> 蔣媽媽心里更多的是疑慮,“姑娘,既三太太隱藏的這樣深,今日之事,一定會傳入她們的耳中,豈不是要打草驚蛇?!?p> 薛翎笑了笑,“不錯,我就是要打草驚蛇,偽裝也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阿娘,我想走的是康莊大道,我不想像三嬸嬸這樣藏著掖著,沒意思。”
說完,仔細(xì)地交代了蔣媽媽幾句,“就按著我現(xiàn)在說的,把話傳了出去,一字不漏。”
蔣媽媽答應(yīng)著下去了。
薛翎舒了一口氣。
她把事情鬧大,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給巧心壓力。
她要斷了巧心所有的后路。
蔣悅稍稍思慮,便知道薛翎用意,“阿翎,你懷疑的是巧心吧,我覺得熏香之事不大可能是她。”
薛翎點頭,“我知道不是她,不過,”
巧心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頭,一直勤懇老實,事出之前,巧心并不知曉此事,但是事出之后,巧心選擇了包庇真兇。
“巧心知道是何人所為卻有了包庇之心,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quán)利,但是也必須承擔(dān)選擇后的后果,這熏香險些害的阿娘命喪火海,與之相干的,我都不會輕饒?!?p> 正說著,就聽到薛老太太身邊的丫頭走了進(jìn)來,“老太太找太太有事相商,不知道太太有沒有時間?!?p> 蔣悅有些意外,丈夫在世之前,婆媳兩個說不了三五句話,婆婆有事也絕不會和自己商議,如今丈夫已經(jīng)過世,婆婆這樣鄭重其事的找她商議的只有阿翎的事情。
蔣悅自然是不敢耽擱,即刻說道,“你去回老太太,我即刻就來?!?p> 薛翎叫住了母親,“方才的事情,只怕祖母已經(jīng)知道,祖母必定會問起母親,母親實話實說就是,不用刻意隱瞞?!?p> 蔣悅點點頭。
薛老太太找了蔣悅商議的自然是薛翎的婚事。
薛老太太一向不與蔣悅商議,一則是因為蔣悅是個暴脾氣,雖然在薛家已經(jīng)盡力克制,言語之間也是十分的得體,但是蔣悅氣人的本事那是分毫不變。
薛老太太總覺得和蔣悅言談,有一種對牛彈琴的無力感。
所以從前也多是和兒子相談要事。
比如阿翎和世子的婚事,蔣悅公開反駁不下于五次,每次到了最后都是不歡而散,如今兒子已經(jīng)不在了,薛老太太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和蔣悅商議一下。
薛老太太正坐在房里等著。
邱嬤嬤進(jìn)來說道,“老太太,剛剛?cè)ヌ坷飩髟挼难绢^回來說,聽到了一個消息,說是姑娘正在大張旗鼓的查探香爐的事情。”
薛老太太也是有些意外,她以為大火之事已經(jīng)過去了,阿翎這時候重新提及不知是何用意,“果真?”
邱嬤嬤說道,“當(dāng)真,姑娘叫了所有的丫頭進(jìn)去,讓把那天當(dāng)值的丫頭查出來,若是查不出人。”
邱嬤嬤頓了一下子,才繼續(xù)說道,“若是查不出人,姑娘說了,太太房里所有的丫頭都要放出去。”
薛老太太本來已經(jīng)覺得有些意外了,聽到這個消息,立刻直起了身子,“這個消息府里知道的人多嗎?”
邱嬤嬤說道,“剛剛不多,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知道了吧,祖宅就這么點地方,姑娘沒有刻意的瞞著,我估計三太太”
邱嬤嬤壓低了聲音,“只怕三太太也已經(jīng)知曉了?!?p> 薛老太太神色沉重起來。
莫說薛家,便是江陵所有的富貴之家,也沒有大規(guī)模的放出這么多丫頭。
阿翎這個作風(fēng),她有些摸不準(zhǔn)了。
“阿翎為何忽然查起此事,可知道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