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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歸隱

仙界大會

寂寂歸隱 月酒決 4788 2020-06-11 13:16:34

  又是一屆仙會,八方眾神都會在這一天趕來向天帝帝辰稟明各自駐地情況,同時也會有仙友的司管地界妖魔肆虐,自己無能為力,趁機(jī)向天帝和仙友求助。

  這日的仙界大會一如既往的熱鬧,在天帝未到時,早有三五成群的神仙在穹華殿外面各自交流寒暄。我與他們不熟,況且我還沒有封地,不是駐守仙門,平日里便是自顧下凡捉妖,沒事要么去西海龍王那里喝喝茶,要么去瀚海閣看看書,也懶得上去打招呼了,我尋了個角落的位子喝酒吃果子去了。

  數(shù)十個白玉案幾整齊排列,上面依次擺放著鮮果佳釀,早來的神仙便可以在此歇息。以前仙界大會都是聽師父講的,今天還是我第一次參加仙界大會。

  我支著頭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仙服上的珠花,不一會兒就聽得有人歡喜地低呼,抬頭一看,原來是寂月年。

  他是最不喜規(guī)矩的人,仗著自己滄瀾殿殿主身份向來我行我素慣了。滄瀾殿便是連接天帝和人間帝王的重要通道,人間帝王的祈禱,所有事情,無論大小,皆是由他稟告天帝,所以天帝對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今天,他難得穿一次仙服,一身雪白,長身玉立,看起來倒是有那么幾分仙風(fēng)道骨。

  他后面跟著那位天然呆的小仙便是瀚海閣閣主東川靈,他主要掌管天宮書院,千萬年間所有三界大事紀(jì)都能在瀚海閣找到,看了幾百幾千年的書卷,每一任閣主都仿佛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古板迂腐。

  大抵是神仙做久了也無聊,不知道誰弄了個仙門排行,在綜合了外貌,武力,背景以后,寂月年竟然也排到第二,第一自然是天帝,不過天帝神威浩蕩,眾人不敢肖想,是以寂月年倒成了最受歡迎的,所到之處,皆會引來一眾仙友側(cè)目。

  寂月年搖著一把白玉菩提扇,笑嘻嘻地坐到我身邊。

  “離我遠(yuǎn)點(diǎn)。”我端著酒杯很嫌棄地對他說,真是沒想到,這些個神仙居然喜歡他這樣不著調(diào)的樣子,之前我不過就替師父多問了兩句話,多要了些法器,被一眾仙女仙娥知道后,我就快被她們孤立了,心里真是有苦說不出。

  “聽說上神逝去以后,你變了性子,現(xiàn)在看來,倒是他們以訛傳訛了?!奔旁履昴眠^我桌上的酒壺酒杯,給自己也滿上,抿了一口,懶洋洋地開口:“總是去叨擾老龍王不好,來我這兒,我天天陪你喝酒賞花,修仙練道如何?”

  我白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看到我左前方的清月仙子了嗎?從你在這兒坐下,她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她對你倒是情真意切,你不妨問問她,想必她會很愿意和你日日磋磨。”

  寂月年順勢看向清月仙子,隔空端著酒杯對她揚(yáng)了揚(yáng),清月仙子受寵若驚,一抹紅暈染上雙頰。

  我實(shí)在是受不了寂月年那副自戀自大的樣子,便轉(zhuǎn)到東川靈旁邊,“你成日和這樣的神仙待在一起可真夠難為你了。”

  東川靈一動不動,對我的話置若罔聞,我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揮了揮,好吧,他又在識海里閱覽古籍。

  寂月年見此,喚回東川靈。

  “看什么呢,索性現(xiàn)在無事,給我們講講天宮密史吧?!?p>  東川靈開口道:“看的都是些尋常紀(jì)事,密史好像沒有,而且有,沒有天帝允準(zhǔn),我也不能隨便說出來的,這點(diǎn)希望你們能理解。”

  我笑了笑,東川靈成仙時不過虛長我?guī)讱q,說起來也配得上風(fēng)華正茂,但在瀚海閣幾任閣主的耳濡目染下,現(xiàn)在說話也是一板一眼,跟個老頭子似的。

  我便回道:“不要什么密史,只要什么好玩的好笑的或是上古卷軸的,你隨意講兩個來聽聽,打發(fā)打發(fā)時間便好?!?p>  東川靈閉上眼睛想了一陣,而后正經(jīng)開口:“普文真君下凡從乞丐到皇帝;惠陽散仙成仙之路千難萬險;錦繡仙子為愛舍棄仙骨成凡人。你們要聽哪個?”

  我還未答,寂月年將扇子一合,輕輕在桌上點(diǎn)了點(diǎn):“聽聽錦繡仙子,我飛升前錦繡仙子便已入凡塵,偶有耳聞,但不詳盡。東川靈,你快講講。”

  我嗤了一聲,“錦繡仙子那是為愛成癡,她的事,只有真心愛過的人才會懂得其中苦楚,你平日里拈花惹草,你懂什么是愛嗎?聽了不過是當(dāng)個笑談罷了?!?p>  寂月年瞇著眼睛看我,“我倒是不懂得什么是愛,你教教我,說不定到時候我也為你剔除仙骨,轉(zhuǎn)世為人?!?p>  “殿主說笑了,我何德何能。”

  東川靈見我們又要起爭執(zhí),按了按我和寂月年,道:“那我便說個普文真君的凡間奮斗史吧?!?p>  東川靈講故事的能力差得要命,無論講到何事,他的情感都毫無波瀾,這要是去凡間當(dāng)個說書先生,我怕他會被別人轟下臺。

  罷了罷了,我拿起一個仙桃吃,將自己和他二人隔絕開來。索性就是個仙界例會,隨便聽聽,完事我就走。

  正待想著,就見四周都安靜下來,抬眼看去,穹華殿正中央的七彩琉璃寶座上已經(jīng)施施然坐下一個人,錦衣華冠,神態(tài)威嚴(yán),正是天帝帝辰。

  群仙趕緊進(jìn)殿列位恭迎,瞬間就沒了之前的散亂。列位是按方位來排,分東南西北四方,界蘭山偏南方,我站在南方仙列里,寂月年在北方的仙列里。

  眾仙對著天帝頷首施禮,待一系列繁瑣的禮節(jié)過后,西方守將宗圖就迫不及待站出來。他生得魁梧健壯,聲如洪鐘:“陛下,臣有愧,自臣轄管紫丘國來,一直海晏河清,時和歲豐,并無妖邪滋生,誰知不久前,北邊一個道行頗深的夢妖突然出現(xiàn)在紫丘境內(nèi)。此妖手段兇險被他挑中的人,沉睡七天之內(nèi)便只剩骸骨,臣與他鏖戰(zhàn)數(shù)十回合,還是未能將他降服,此番前來,還望陛下指點(diǎn)神兵強(qiáng)將,與臣一同去收服夢妖,避免他再為禍人間?!?p>  “他倒是會撇清關(guān)系,就是不知北方守將依不依。”我心里暗思。

  果然,宗圖話音一落,北方守將陌邪就出來反駁:“宗將軍不要含沙射影,北方從未出現(xiàn)過什么夢妖,紫丘國出現(xiàn)的夢妖與我北方何干,我看怕是你疏忽懈怠,守地妖邪滋生,怕被陛下責(zé)罰所以找人背鍋吧!”

  宗圖不依不饒:“紫丘國人杰地靈,乃是一方凈土,仙門出自紫丘國的有數(shù)十人,個個都是天宮中流砥柱,若是紫丘國烏煙瘴氣,妖邪滋生,之前就有了,怎么會現(xiàn)在才出來這么一個夢妖!”

  宗圖的話倒不假,天界之中出自紫丘國的不在少數(shù),我也是七百年前從紫丘國飛升的。

  陌邪也不甘示弱:“將軍此言差矣,紫丘國既是一方凈土,能滋養(yǎng)仙靈,自然會滋生妖邪,以前沒有,不代表現(xiàn)在沒有,所謂萬物相生物及必反,宗將軍應(yīng)該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西北兩神將向來有些不和,是以爭吵不下,帝辰被吵得頭痛,回道:“天統(tǒng)萬物,澤被四海,無論哪一個仙門出現(xiàn)妖邪,群仙都應(yīng)盡力誅之。兩位將軍不必因此傷了和氣?!闭f完又問道:“紫丘國出現(xiàn)的夢妖,各仙家可曾遇過,可有見解?”

  帝辰話落,下面百十個神仙都沉寂下來,沉默良久,混濟(jì)上仙攏攏衣袖站出來說道:“小仙倒是在九百年前遇到過一個精怪,那時小仙剛飛升不久,據(jù)說被此精怪纏上的人會長久沉入夢魘,時而痛哭流涕,時而歡喜異常,最多七天之后,活人變會成為一具包著人皮的骷髏。不過,額,當(dāng)時小仙親眼見到此精怪被上神軒轅氏收伏,想來應(yīng)該不會是此精怪,可宗圖神將所說夢妖與九百年前小仙所見又太過相似,也許是一同幻化而成?!?p>  上神軒轅氏?

  此話一出,穹華殿頓時再無人敢說話。軒轅族是唯一一個不在三界的仙門,其使命乃世代守護(hù)帝靈劍,此劍由上古帝尊萬年道行所化,可誅邪仙斬妖魔。大約七百年前,軒轅明賢心生逆反之心,與邪帝勾結(jié)欲誅殺帝辰取而代之,反被帝辰識破,將軒轅明賢和軒轅明珈兄妹誅殺,而后帝靈劍也不知所蹤,也許是隨同軒轅氏一同泯入歸墟,畢竟帝靈劍無法單獨(dú)存在,它必須依附在宿主軒轅明賢身上。

  說起來正是在我飛升之前,所以具體情形也只是聽別人所說,但這一段驚心動魄的大事在古籍中留下的僅只言片語,大約是帝辰覺得軒轅氏的背叛動搖了仙界千萬年的根基,罪無可恕,因此在天界,軒轅族是禁忌。

  眾人為混濟(jì)上仙捏了把汗。

  “想來,或許兩妖是有聯(lián)系,曾經(jīng)軒轅氏才能降服的妖怪確實(shí)是妖力通天。既如此,有誰愿意隨同宗圖神將前去捉拿夢妖?!钡鄢降穆曇魪倪b遠(yuǎn)的上空傳來。

  眾仙面面相覷,一來這本不是自己的事,二來若真是上神才能降服的妖怪讓他們?nèi)ィ皇墙o人家送菜嗎?

  這天界,上仙倒不少,上神卻是沒幾個。太陰山的元浮上神近百年來都在閉關(guān)不問世事,浦彌山的赤鹿上神也下凡歷劫去了,軒轅上神已被誅殺,我?guī)煾傅滟闵仙褚惨严扇ィ€剩一個上神便是天帝帝辰,捉個妖,總不能讓天帝親自動手吧。

  場面一度很尷尬。

  師父將修為渡給我,便是希望我能像他那樣心系蒼生,這妖,便由我去捉吧,順便看看我的仙力是否有所提升,說到底,紫丘國也是我的母國,我不可能袖手旁觀。

  于是我站出來,對帝辰說:“陛下,小仙愿意前往。先師典巽上神曾將畢生修為盡數(shù)渡于我,斗那夢妖,我有把握。況且先師在時,總以普度眾生,捉妖擒魔為己任,小仙身為上神弟子,繼承靈力的同時也應(yīng)繼承上神品性,這也是先師的夙愿?!?p>  “姜隱上仙果然有大仙風(fēng)范,著實(shí)令人佩服。陛下,小仙愿意同姜隱一同前去,互相有個照應(yīng)?!奔旁履觌S即開口。

  這話說得,好像我和他很熟一樣,還互相有個照應(yīng)。

  果然,有些回過味兒來的仙友眼神開始往我們身上探尋。

  寂月年這狗東西!我憤恨地朝他看去,他坦蕩地對上我的眼神,笑得異常燦爛。

  帝辰思忖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也好,那姜隱上仙和寂殿主,你二人即刻便隨宗圖神將前去紫丘國吧,看看這夢妖是否與此前軒轅氏所捉精怪有聯(lián)系?!?p>  “是!”

  “是!”

  出了穹華殿,我抽出腰間軟劍,打算御劍飛行。

  宗圖見了,大聲說道:“上仙別那么折騰了,我們一起走吧,我還可以將那夢妖與你們說道說道。”說著宗圖隨手招來一片祥云。

  我想想,是這個理,便站上去,順便捏了個口訣,將仙服換成日常常穿的月白長衫。

  “嗯,嗯,隱隱還是穿成這樣顯得平易近人些。”寂月年玩味兒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我看不慣他那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耐嫘?,鄙視?“當(dāng)然比不過殿主相貌堂堂,豐神俊朗,這一身紅衣讓別人穿,指不定有多騷包呢?!?p>  寂月年搖著扇子毫不在意地笑了,“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愛聽。”

  …

  “宗將軍,你將那夢妖的事一一說來,讓我們有個準(zhǔn)備?!蔽艺f。

  宗圖換上駐守的玄色常服,頗有一番大將軍的威武氣度,真是天生的將領(lǐng)。

  宗圖點(diǎn)點(diǎn)頭,皺著眉頭有些沉痛地說道:“大約是半年多前,紫丘國木蘭鎮(zhèn)有一年輕女子突然昏睡不醒,據(jù)其家人講述,每日極速消瘦,形容枯槁,無論采用何種方法都不能將其喚醒,藥石無用,最后眼睜睜看著女子成一具人皮骸骨。后來一位修道人途徑此地,覺得事有蹊蹺,便以符紙祭天喚我前來,而在我來之前又有兩人遭此禍害。”

  寂月年收起往日的戲謔,正經(jīng)開口:“后面二人是哪里人氏,年歲幾何?”

  “這三人都是木蘭鎮(zhèn)人,且都是未滿十八歲的年輕女子。我曾命一手下前去查探過,但他一去便無蹤跡,后來我親自去木蘭鎮(zhèn),翻閱仵作案卷,除了上述相同之處,別無其他?!?p>  我道:“生辰八字也無不同?”

  宗圖搖搖頭:“不同,一位是戊午年七月初三寅時,一位是己未年三月十七辰時,一位是丁巳年十二月十九申時。”

  寂月年聽了皺著眉喃喃自語,我見狀問道:“有什么奇怪的嗎?”

  他看著我便笑了,“沒什么。毫無聯(lián)系?!?p>  我思忖片刻:“確實(shí)毫無關(guān)聯(lián)。那后來呢”

  “自我去后,木蘭鎮(zhèn)便沒再發(fā)生命案,查詢良久,也不曾有所發(fā)現(xiàn),我以為夢妖在紫丘國消失匿跡了,可半個月前,夢妖突然找上門來,與我大戰(zhàn)數(shù)十回合,他招數(shù)古怪邪門,與我曾遇到的妖魔都有所不同,我險些被他擒了去,后來僥幸騙過他,趕上仙界大會,趕緊稟告天帝,說起來,這次全要仰仗兩位上仙了?!闭f完,宗圖對我和寂月年俯身作揖,又拜了兩拜。

  “宗將軍不必多禮,都是仙門,你心憂天下,我們卻是自愧不如?!蔽一囟Y道。

  “既然將軍說夢妖最開始在紫丘國木蘭鎮(zhèn)作孽,不知在穹華殿為何說夢妖是從北方傳來,白白惹了非議?!奔旁履晏骄康乜粗趫D。

  宗圖不在意寂月年的質(zhì)疑,坦蕩地回道:“幾百年紫丘國何時出現(xiàn)過妖邪,北方乃是冥帝鬼府所在,其手下鬼兵邪魔眾多,哪一個不是有禍亂眾生的本領(lǐng)。”

  寂月年回道:“可是冥帝和天帝早就訂下協(xié)議,冥帝不得私自放出妖魔為禍人間,天帝也不得干涉冥界,這些年,三界一直太平,陌邪將軍既然敢說夢妖不是從北方傳出,那他必然是問過冥帝,有十足把握的?!?p>  “這個,說不定他們串通一氣呢!”宗圖聽著有些口不擇言

  “將軍,話不可亂說,你忘記軒轅氏了嗎?天帝最痛恨神魔勾結(jié)?!奔旁履昶沉俗趫D一眼,輕飄飄地說道。

  眼見宗圖憋得一張臉又黑又紅,我插嘴道:“現(xiàn)在說一切為時尚早,都只是猜測罷了,等捉到夢妖一切都水落石出,大家別因一個妖邪傷了仙友和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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