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
黑臉漢子出了門,向南一路小跑,穿過兩邊都是玉米地的小路,望見一輛毛驢車,車上坐著一個婦人,穿著藍(lán)粗布褂子,敞著胸脯,正喂著懷里一個黑黝黝的孩子,看著漢子空著手跑來,婦人遠(yuǎn)遠(yuǎn)喊到“不是讓你去你爹家借糧,怎么著你那后娘不給,就這么空著手回來了?”
黑臉漢子氣喘吁吁的喘著粗氣,用那雙同樣黑的手擦了擦腦門上的漢,呼哧呼哧的說“你個婦道人家,你懂的什么,我可找到來錢的賣賣了,往后盡管有你吃不完的糧?!?p> 女人把孩子豎了起來,輕輕的拍著孩子的后背,不多時孩子滿意的打了個奶嗝。婦人把孩子橫著抱著,孩子在女人懷里踢著腿,女人系好扣子問“你腦袋里能出什么好主意嘍,上次該我爹娘的錢還沒還清嘍,別妄想在做什么狗屁買賣了?!?p> “哼,頭發(fā)長見識短,你還別不相信,等我把白花花的銀子拿到你面前。你知道我爹家里住的什么人?”
男人神秘兮兮的說。
“什么人?”
“女帝下令要找的人?!?p> “就是那個女帝下令五百兩銀子捉拿的人?”
“噓”男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下意識的朝四周望了望,“你可小點聲吧,生怕別人聽不著,讓別人搶了先,我看你怎么吧”
女人趕緊趕緊閉上嘴巴,男人跳上車,呼呼的揮動馬鞭,驚的毛驢撒腿就跑,女人沒坐穩(wěn),腦袋一下子磕到車板上,懷里的娃娃驚的哇哇大哭,男人并沒有停下手上的動作,只是回過頭來,看了一眼,隨即罵罵咧咧的轉(zhuǎn)過頭,飛也般的跑走了。
六皇子他們吃過飯,又給陳云鶴喂下一些骨頭湯,骨頭是從村里的屠戶哪里買的豬骨,沒加原料。只是放了點鹽,味道不是很好,陳云鶴喝了幾口,便喝不下去,六皇子摸摸她的頭,“你若是都喝了,我便給你買豬油糖吃。”
陳云鶴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眼睛上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看著他,噗呲一下笑出聲來“你當(dāng)我是個三歲孩童,用一塊糖就打發(fā)了?”
哄女孩子,他也不是很在行,皺了皺眉頭,輕聲問道,“那你想要什么”,突然一把抓住陳云鶴的手“不然我把端王妃的位置許你可好?”
六皇子的封號為端王,只不過大家習(xí)慣了按照他的排行叫他,叫著叫著,端王的名號反而沒有人叫了。
被六皇子來了個冷不防,陳云鶴慌亂的嗦回了手,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哪里看的出是一個久經(jīng)沙場的大將模樣。
“哼,本將軍不稀罕。”她把頭扭到一邊,望著窗外,說道。
她從窗戶里看到小路子慌慌忙忙的走了進(jìn)來,她的目光隨著小路子的身影移到了屋里。
小路子看到六皇子。下意識的附身行禮。被六皇子下意識的拉住“身在外,就不必多禮?!?p> 他看了一眼陳云鶴小聲說道“那黑臉漢子好像是知道咱們的身份了?!?p> “附近的地形你打探好了嗎?”六皇子問道。
“地形圖已經(jīng)牢牢印在奴才心里了?!?p> 六皇子沉思了一會,方才開口說道“今夜行動?!?p> 小路子又看了一眼陳云鶴“陳將軍她?”
“再去打探,本王心中自有打算?!?p> “喏?!?p> 月黑風(fēng)高。月亮高懸,蒙上一層霧氣,顯得格外陰涼。
二人在馬蹄上裹著棉布,壓低了聲音出了門,盡管聲音很小,但是能夠?qū)⒁粋€睡夢中的人驚醒,但是今晚老頭子和老太婆睡的格外沉,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外面兩個人的動作。
順著小路走到村口,一個黑衣人等候在哪里,樹上拴著一匹白馬,在茫茫的夜色中格外炸眼。
“玉駒?!标愒弃Q看到它的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飛奔到它的跟前,撫摸著它的額頭,輕聲呼喚它的名字。
這玉駒是個良馬,看到自己的主人興奮的前蹄高抬,打了一個響鼻。
陳云鶴知道現(xiàn)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于是踩著馬登準(zhǔn)備上馬,但是傷口沒有痊愈,用力過猛。胸口一陣疼痛。六皇子將陳云鶴攔腰抱下,埋怨道“怎么著?躺了十幾天沒躺夠是怎么著,本王可不想在伺候你?!?p> 六皇子飛身上馬,小路子趴在地上,讓陳云鶴踩在他背上,六皇子伸手來拽,陳云鶴踩著小路子的后背也上了馬。
小路子躍上玉駒,三人兩馬沿著小路向南飛馳。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凄切的叫聲。夜的香氣彌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wǎng),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wǎng)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是象在白天里那樣地現(xiàn)實了,它們都有著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xì)致之點,都保守著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陳云鶴望著茫茫夜景,又斜覷著身后的男人,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
“咚咚咚”一行官兵粗魯?shù)呐闹T,把破舊的木門拍的嘎吱作響,村里的看家狗狂吠。又是幾個孩子的哭聲。一個細(xì)瘦的男人。睡的蒙蒙登登的。被狗吠聲驚醒。心中很是不爽,罵罵嘞嘞的來到院子。狠勁的踹了一腳院子里的大黃狗。大黃狗吃痛的嗷的叫了一聲,卻仍舊搖著尾巴。男人爬到墻頭,沖著敲門聲看了過去,他一個眼睛睜著,那個眼睛好像壞了一般,只有白色的瞳仁,讓人在黑夜里生恐,他看到一行官兵在敲李賽陀家的門。心中先是一驚,差點從墻頭掉下來,穩(wěn)定了心神,小聲嘀咕道“這夜半三更的,這官兵敲李賽陀家的門,到底在干什么,我要看看清楚?!?p> 看的入神,不覺后面有人叫他,他心里一驚,又差點從墻頭掉下來“他爹,你半夜跟墻頭干什么,”
原來是那個和李賽陀老婆子吵架的黃牙婦人,那獨眼男人做了一個噤聲的表情,又小聲罵道“你個死婆姨。想嚇?biāo)牢野?,大半夜的干什么呢??p> “俺尿急,起來尿尿,看到你趴在墻頭上?!?p> “你小點聲不中,生怕人家聽不到你說話似的?!?p> 女人趕緊捂著嘴。好像很怕獨眼男人似的。
獨眼男人小聲說道“你也上來看看。出了稀罕事了。李賽陀家里來當(dāng)兵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