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咕嚕——
一大串翻滾的氣泡從海面下冒出。
海面飄起大片大片的殷紅。
“哈哈,看來是老四得手了?!?p> 大小眼的男人高興道。
“趕緊讓他上來,咱們好接著喝酒。”
一個歪下巴的男人說著,舉著船槳,在船幫上梆梆梆敲了三下。
聲音的震動在水下飛快的傳播。
一個人從水面下探出頭,一只手伏在歪下巴男人的船幫,濕漉漉的頭發(fā)披散開來,把整個臉蓋住。
“上來!”
歪下巴男人彎下腰,搭出一只手。
從水面下出來的人抬起頭,兩只綠油油的眸子在滴著水的發(fā)絲間,一閃一閃的泛著熒光。
“??!你——”
歪下巴男人渾身一顫,驚恐大叫著,便要抽回手來。
還不等他稍有動作,從水面下出來的人,手一揚(yáng),閃電般的抓住了其手腕,猛地一拽。
咕咚咕咚。
兩人全部翻到海中,石頭一般,迅速沉了下去。
“怎么回事,老四發(fā)什么瘋?”
大小眼男人見到眼前的一幕,大吃一驚。
“恐怕,從水底上來的,并不是老四?!?p> 小胡子男人咬緊牙關(guān),一字一頓道。
“不是老四?你是說是那個小子,不可能。”
大小眼男人滿臉不信,他舉起船槳,在船幫用力敲著,梆梆作響,
“老四,別搞怪,你給老子趕緊上來。”
“不要敲了!”
小胡子男人皺著眉,大喝。
大小眼男人停下,呼吸有些急促,說道:
“不如,咱們回去?”
小胡子男人掃了一眼身周,來時四個人三條船,要是回去了,就是兩個人兩條船了,
老子實(shí)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走!”
他從牙縫里吐出一個字來。
兩條船開始轉(zhuǎn)向。
呼。
呼。
兩個背面朝天的人,從海綿下浮出,攔住去路。
“大······大哥,是老四他們兩個?!?p> 大小眼男人牙齒打架,身體像是篩糠一般抖個不停。
“我知道,用不著你提醒!”
小胡子男人兩眼一瞪,怒罵一聲,
“不就是兩個死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伸出船槳,撥開攔路的兩具死尸。
嘩嘩嘩。
水花作響,兩具死尸移開位置。
大小眼男人和小胡子男人,兩人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但是就在此時,有一只手從一具死尸下一閃而出,像是死尸長出的第三只手,顏色慘白中泛著鐵青,一把抓住了伸出的船槳,向下一拉。
小胡子男人登時身形不穩(wěn),腳下向前打滑兩步,上半身探出船外,眼看著要一頭向海面下栽去。
“小心。”
大小眼男人,千鈞一發(fā)之際,揚(yáng)起手中船槳,戳在小胡子男人肩上,用力一挺,把小胡子男人又頂回來漁船內(nèi)。
撲通一下子,小胡子男人一屁股跌坐在船板上,臉色煞白,額頭滲出大顆大顆冷汗,半晌沒回過神來。
“大哥,你沒事吧。”
大小眼男人大聲問道。
“我?”
他看了看空空的手掌,然后一只手撐著從船板站起來,視線在船前的海面掃過,
“我沒事?!?p> 在極遠(yuǎn)處的海面上,方才屬于他的船槳,在水波中,浮浮沉沉。
沒有船槳,漁船無法劃走。
想到此處,他的后脖頸子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沒事就好?!?p> 另一艘船上,大小眼男人說道。
“我的船槳沒了,你到我的船上來,咱們兩人一起劃回去?!?p> 小胡子男人對大小眼男人喊道。
大小眼男人遲疑了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
“嗯,咱們兩人在一艘船上,互相也有個照應(yīng)?!?p> “對,你先把船槳給我?!?p> 小胡子男人催促道。
大小眼男人把漁船劃到小胡子跟前,遞出船槳后,正要抬腿跳到小胡子男人的船上。
“我的船太小,裝不下兩個人?!?p> 小胡子男人兩手抓著船槳,在大小眼男人的船頭一點(diǎn),用力一撐。
刷的一下,兩艘船便分割開來。
“大哥,回來啊。”
大小眼男人站在船頭,又氣又怒,跳起腳大喊。
對于身后傳來的呼喊,小胡子男人充耳不聞,他面向來路,一心一意地劃著船槳,來吃奶的勁都使了出來,
只要我劃得夠快,危險就追不到我。
啊——
身后的呼喊忽然停下,緊接著,是一聲凄厲的慘叫。
小胡子男人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都這么遠(yuǎn)了,我鐵定是能逃出去。
他看到了自己家門口的石柱,心中登時被求生的希望充滿,
只要我到了岸上,我就安全了,等到第二天······
小胡子男人眸光閃過一絲陰狠,
我就污蔑老莊家的傻兒子,是海里的怪物變得,帶領(lǐng)全村人,一起燒死他。
砰。
船頭撞到門前走廊的基座,震動讓小胡子男人從殘忍的想象中清醒過來,仿佛大夢初醒一般,心中先是空落落的,
我活過來了。
然后,就是一種從后腳跟直沖天靈蓋的狂喜,
我活過來了!
小胡子男人美滋滋的從漁船上跳下來,將漁船系在石柱上,剛一轉(zhuǎn)身,便看到門口內(nèi),有一個人影坐在石頭墩臺上,倚靠著一側(cè)敞開的門扇,低頭打著瞌睡。
“晚上外面風(fēng)涼,不要在在門口睡著。”
他對著打瞌睡的人影責(zé)備道。
人影抬起頭來,綠油油的眼睛在黑夜里忽閃忽閃的,發(fā)出低沉怪異的笑聲,
“嘿嘿嘿,你終于回來了,我等你等得都要睡著了?!?p> “怪物!”
小胡子男人只看了一眼人影的面容,立刻驚懼萬分,脫口喊道。
“怪物?嘿嘿,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怪物了嗎,不過成為怪物的感覺也是不錯的?!?p> 綠眼睛的怪物從石頭墩臺站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身形徹底暴露在皎潔的月色下。
全身慘白中泛著鐵青的皮膚,大了三圈的眼睛綻放綠光,一張可以囫圇吞下小孩腦袋的巨口長滿利齒,兩色腮幫裂開至頸部的魚鰓。
這是一個怪物,是一個有著莊作閑面容和靈魂的怪物。
老莊家的傻兒子真的變成了怪物!
“我······是我錯,求求你放過我吧?!?p> 小胡子跪倒在地,碰碰碰的磕著響頭。
“我是想放過你的,可是我自己不同意?!?p> 莊作閑悠悠說道。
“一起死吧?!?p> 小胡子男人抬起頭來,張開雙臂,攔腰抱住莊作閑,就往石柱上撞去。
“吼——”
莊作閑口中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歪著脖子,一口咬在小胡子男人的脊背上。
咔嚓一下子,他鋒利的牙齒輕松的咬開了后者的皮膚和血肉,嚼甘蔗一般切碎了后者的脊柱。
小胡子男人身體立刻軟面條似的癱軟下去,趴在地上,有出氣沒進(jìn)氣。
“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報(bào)完仇了?!?p> 莊作閑感覺身心舒暢,猶如吃了藍(lán)色小藥丸一樣,明明又累又餓,但是全身卻充滿干勁,腦子里滿是嗜血的沖動,
那是源于血脈深處,想要飽餐一頓的沖動。
小胡子男人的尸體,發(fā)出一股馥郁芬芳,令人口舌生津的甜相。
莊作閑眸子里的綠光大盛。

天崩裂
奧利給,大家一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