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禹詐聞此言,也很是震驚,但見禾時一臉堅定,便信了。他徑直走到公堂之上,附耳將禾時的懷疑告訴蔡木春,請他宣布案子延后。
蔡木春聽后覺得匪夷所思,根本不信,道是兇手都已認罪,還會有何隱情,不肯延后,說著便要宣布結(jié)案。
即便韋禹以世子身份相請,他也毫不買賬。
韋禹見阻止不得,一手捂住蔡木春的嘴巴,一手從懷中掏出世子令牌示于眾人。
堂下百姓本因禾時的戛然而止而議論紛紛,喧鬧不已。此下,見韋禹亮出令牌,便瞬間安靜下來,不再吵鬧。
“王德謀殺一案暫不結(jié)案,延后再審。”韋禹說完后放開蔡木春,拉著禾時回到后堂。
顧辭與晏晏見此狀況,也從堂下小跑到后堂詢問情況。
禾時從心底確認王家不是兇手后,思如泉涌,發(fā)現(xiàn)許多疑點,環(huán)顧四周見蔡木春不在,便急急地對韋禹說道:“禹哥哥,你去查查王家與紅氏香行的關(guān)系,還有蔡木春與紅氏香行的關(guān)系,再去查查左家村糧鋪老板是否被人收買……還有,拿催眠香逼王德和王家老板聞,看看他們反應(yīng)?!?p> “蔡木春?”韋禹以為自己聽錯了。
“對,他有問題!”禾時極其肯定,但韋禹還是不敢相信,再一次確認道:“你確定?他可是塔康太守啊!”
“我確定,他一定有問題?!焙虝r斬釘截鐵,眼神十分堅定。
然而,不止韋禹不敢相信,顧辭與晏晏也極度震驚。畢竟太守乃一方之長,掌管政法,手中有人有權(quán),又是朝廷直接委派,即便韋元樹,對其也不是說查就能查的。
韋禹沒有立即應(yīng)下,又見蔡木春從堂上下了,便含糊應(yīng)付道,說是稍后再詳議。
禾時這刻正熱血沸騰,哪肯隨意罷休,正欲抬勢爭執(zhí)一番時,就見蔡木春氣沖沖地朝幾人大步跨來:“世子公然干擾本官辦案,不知是奉了誰的命?”蔡木春將聲音大大提高了,質(zhì)問韋禹時的樣子,比在公堂上還要正義凜然。
“蔡大人息怒,韋禹并非奉命而來,方才失禮實是情急之下的無奈之舉,還望蔡大人見諒!”韋禹躬身拱手轉(zhuǎn)向蔡木春,并十分誠摯地向他道歉。
如此一來,蔡木春即使心里火冒三丈,言語上也不好糾纏不休,只好氣鼓鼓得重重沉了口氣,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數(shù)落著韋禹:“你說你啊,案子是你提的,證據(jù)也是你找的,臨宣判了,給我來這么一出,你將我這公堂的權(quán)威置于何地?”
“蔡大人多慮了,公堂的權(quán)威來源于真相,罰了該罰的人,維護了該有的公道,權(quán)威自然存在?!辈棠敬郝勓怨首黧@愕般看向一旁的顧辭,道是因情緒激動未瞧見二公子在場。
顧辭對這蔡木春的態(tài)度比較復雜,一來他是朝廷的人,放在韋元樹身邊對其起到了制衡的作用,輕易動不得。
二來,若是蔡木春真的干了什么不法勾當,不但自己不能視而不見,韋元樹恐怕也會趁機將這燙手的山芋丟還給朝廷。
韋禹見顧辭既已主動涉入其中,便放了心,否則單憑自己或是父王,怕是拿蔡木春不得:“蔡大人,此案確實另有隱情,需再詳查!”
蔡木春聞此言,片刻未語,眼神也不在幾人身上,而似是深思。許久,才抿嘴似笑非笑道:“既有連本官都看不透的隱情,那怕是只有王爺出馬才能水落石出了?”
韋禹知道,蔡木春越是費盡心思欲將戰(zhàn)火引至父親身上,就越說明他背后定有問題。
恰好當下顧辭又在場,這來日若真查出了什么,蔡木春即使自救不得,也會在禪帝心中埋下質(zhì)疑自己父親的種子。
眼前的蔡木春當真非平常之輩,顧辭又如何聽不懂他話中的意思呢?
只是,如今真相不明,顧辭無法偏向誰,便不接話,待聽韋禹之言。
“確如蔡大人所言,民女受王爺之命訴訟濟寧藥鋪一案,本以為只是件極簡單的案子,不想如今涉及人員之深,已非民女權(quán)所能及,恐怕還要請王爺上書天梁,求得應(yīng)允了!”韋禹還未出言應(yīng)付,禾時便搶先說道,語氣強勢生硬,大有恐嚇蔡木春的意思。
不出所料,蔡木春因禾時所言心頭一沉,偌大的西川,需提請朝廷才能動的人無非二者,一是手握三十萬兵馬的西川王韋元樹,另一個便是自己這主管政法的塔康太守了。
蔡木春心下不禁恐慌:難道這所謂的東南來的狀師只是個幌子?事實上,韋元樹已經(jīng)開始出手打壓自己了?
“狀師既然是王爺?shù)娜耍中攀牡┑┑匕岢龀?,那本官多說無益,請便吧!”
蔡木春自知形勢已危,當下不應(yīng)再與這幾個毛頭小兒多做糾纏,便做勢請幾人離開,韋禹也不愿與他勾心斗角,稍稍躬身見禮便與其他三人一同出了府衙。
今日已是七月初七,回了王府,便有下人來報:東西二街早掛了燈,城郊的百姓也陸續(xù)朝街里去了。
王妃聽聞顧公子與兩位姑娘回了,著人送來新的衣裳,說是韋棠已備了馬車,用完晚膳后便可去燈會逛逛。
七夕佳節(jié),天梁各地都會舉辦燈會,只是風俗小有差異。
而西川的燈會,雖不算最為盛大,卻也是出了名的有樂趣。這里地廣物博,文人雅士聚集,商農(nóng)經(jīng)濟發(fā)達,諸如此類的集會便更易引起重視。
早在六月底,未到西川之時,韋禹便已將這燈會形容的如世間少有了,禾時晏晏自進了城便一直盼著。
本來這幾日因案子的事勞心勞力,已沒了最初的興趣,不過今日傍晚,從未特地拜見過的王妃竟十分貼心的送來許多新衣裳首飾,兩位姑娘見著喜歡,便暫時將案子拋諸腦后了。
將入夜時,四人齊齊換了行頭,上了早候在王府門前的馬車。
馬蹄嗒嗒,淹沒在佳節(jié)的歡慶聲中,車上才子佳人亦面如桃花,色如春曉,歡聲笑語,來往不休。
相比于西川這般無拘無束的自由盛會,康寧城此刻就顯的拘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