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幾人決定悄悄幫助左丙惠起,就常常一起出入王府,顧辭和晏晏因要應付韋棠,平日里白天不能時常與他們一起行動,但入夜后,還是會集聚在禾時的偏院,一同商量著對策。
禾時對這個案子較熟,所以此次還是由她主導。
之前因為左丙惠與濟寧藥鋪的糾紛很簡單,禾時便沒有仔細看過卷宗。
而現(xiàn)在,要找出下毒殺害左父的兇手可就不是一般的案子了。
禾時這兩天將卷宗翻了又翻,始終找不到突破口,于是晏晏,韋禹,顧辭便都來幫忙翻看。
“你們說那下毒之人,到底是跟左父有仇,還是跟左丙惠有仇?”禾時一直想不通,像左家那種情況,早已瀕臨破滅了,還有誰會冒著這么大風險要致他于死地呢?
“左父本就病重,再去下毒是不是多此一舉?”晏晏合上卷宗,十分認真的思考起來。
“會不會是有人要打擊左丙惠?”韋禹一邊說著一邊也未停下手中動作,依舊仔細翻看著。
“左父是在左丙惠輸了官司的那夜被人下毒害死了,考慮到時間上的巧合,會不會是有人要嫁禍濟寧藥鋪?”顧辭此時正倚著門框站著,手中折扇被插在環(huán)抱的雙臂間。
禾時與顧辭想到了一處,這案子想來想去,還是只能將濟寧藥鋪作為突破口:“看來‘赤芍’的事不能就這樣糊弄過去,這里面或許有大問題?!?p> “那味藥?難道真是張維抓錯的?”聽禾時這樣說,晏晏覺得腦子都亂了。
“誰能確定沒有呢?天才也可能出錯,況且藥也不一定就是張維抓的!”禾時見晏晏滿臉的不可置信,便打算向她解釋解釋:“那日我在堂上所說,只是普遍情況,并非絕對,因我深知那濟寧藥鋪不是害死左父的兇手,且我又是濟寧藥鋪的狀師,所以才以全概偏,故意誤導大家?!?p> 聽禾時這樣說完,晏晏和韋禹幾日來的心事也總算放下,至少知道這只是狀師的手段,并不是禾時的虛假,冷漠。
“那咱們明日再去濟寧藥鋪查查,看他們有沒有仇家?”韋禹十分積極的提議。
禾時點點頭道:“是要去,不過我一人去就行了,禹哥哥你身份特殊,若讓人知道你在私下調(diào)查這事,反而會引來麻煩?!?p> “你一人去不行,那左丙惠還對你恨之入骨呢!”晏晏聽她要一人出門,立刻阻止了。
“我已去過左家?guī)状?,左丙惠還算相信我,我已安撫過他,確保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表f禹因擔心他報復禾時,已三番五次去到左家,給左丙惠送了不少錢,還承諾會將他父親的死查個水落石出。
次日,其他三人照常忙著自己的事,禾時用過午膳后,換了身衣裳就往濟寧藥鋪去了。
一路上,禾時仔細回憶著前幾日與張維的接觸,總覺得有些奇怪的地方,卻又說不上來是什么,眼看著便要到濟寧藥鋪了,卻還沒想如何開口……
“狀師姐姐!”有些意料之外的,禾時剛剛進門就見張維熱情的朝她打招呼。
比起前幾日的恐懼、沉默而言,今日的張維看上去才是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樣子。
禾時也親切的笑笑,而后環(huán)顧了四周,發(fā)現(xiàn)張老板今日不在店中,便招了張維來談天。
因禾時特意調(diào)整了情緒,所以張維在答話時也沒有以往的緊張和謹慎。
然而當禾時問道為何會那樣害怕左丙惠時,張維有些遲疑,眼睛里也全是躲閃的神色。
原本禾時以為他對左丙惠的害怕只是源于左丙惠視濟寧藥鋪為仇敵,而那日在公堂上,張維的恐懼里又似乎有些心虛的意思。
這些禾時本沒有注意,只是今日張維反差太大,反倒提醒了她。
禾時又問道為何那日在去左家的途中,即使聽到自己在分析案子時質(zhì)疑過濟寧藥鋪,也未出言辯解?
張維的回答十分含糊,藏在袖中的手也緊張的搓起來,還一直躲避著禾時的眼神。
見到他這種表現(xiàn),禾時心里也不由的害怕起來,難道他真的說謊了?禾時決定更直接些:“那日為何偷偷給左母塞銀子?是同情她還是心懷愧疚?”
“姐姐我去給你沏杯茶?!睆埦S聞言心中一顫,噌的從椅子上彈起來,借口要離開。
禾時一把將他拉下,臉上、眼中,盡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我不渴,坐下!”
張維叫她這樣一吼,嚇得腿都軟了,跌坐在椅子上,沉沉的埋著頭不敢看她。
“你說謊了對不對?”禾時見他這般害怕,心里反倒舒服些,至少這證明他知道自己做的不對:“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說謊,那就說明濟寧藥鋪一定抓錯藥了,說不定左父的死跟你們也有關系?!焙虝r放緩了語速,語氣也慢慢平和,循循善誘的套出他的話。
“不,不是的,他的死跟我們沒關系,真的,姐姐你相信我,我們沒有殺他!”
果然,聽到禾時懷疑是他殺了左父,張維情緒突然激動起來,一個勁兒地拉著禾時的手,拼命解釋。
禾時知道濟寧藥鋪還不至于殺了左父,那句懷疑不過是為了擊破張維的防線。
“這么說,藥確實是你們抓錯的了?”
張維呆呆地望著禾時不肯回答,良久,又低下頭去似是在懺悔。
禾時告訴了他左家的冤屈,又答應不會讓他坐牢,張維這才松了口,將那日抓藥時的情形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原來,藥的確是張維抓的,但卻是由張老板包的,那日張維在柜臺抓藥時,張老板從里屋稱了二錢赤芍出來,說是剩下的。
張維一看那赤芍,發(fā)現(xiàn)是那批陳貨,便讓爺爺先放在柜臺,一會自己拿去丟掉。結(jié)果過了一會兒,張老板把這事兒忘了,以為是張維抓出來的藥,一并包進了左丙惠的藥中。
后來左丙惠來濟寧藥鋪鬧事時他們才想起這事,本來打算承認的,結(jié)果官府卻判了無罪。
他們又想那赤芍放在里面,雖會減了藥性,也但沒什么大的傷害,便想就此糊弄過去。
不料,當夜左父竟毒發(fā)身亡,張老板怕無故擔上人命,便想找找王府的關系,以免被冤枉。
將事情聽到這里,禾時更加疑惑了,這到底跟左父的死有什么關系呢?仵作明明驗出他是中毒身亡,與陳赤芍沒有關系???!
陳赤芍?!
“你們藥鋪為何會有陳了的藥?”禾時發(fā)現(xiàn),這可能是個關鍵。
從張維處得知陳赤芍來自王莊的一家藥管后,禾時打算去這個地方看看,雖然目前并不知道它與下毒案有什么關聯(lián),但似乎也沒有別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