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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辭懷兮

第八章 巧計逃跑

何時辭懷兮 元歲 2547 2020-06-12 14:44:30

  懷奚走后,禾時不敢耽擱,坐在銅鏡前卸下頭飾,又梳了個極其普通的發(fā)髻,摘下身上所有的金玉飾品,揣在懷中。

  原本在隨身的陪嫁中,崔子為她偷偷備了一套男裝和許多黃金,以便逃婚之用,可是全部落在了馬車上。如今想要逃走,便只能盡量打扮成普通民女了。

  準(zhǔn)備好一切后,禾時打算將蠟燭熄滅,裝成熟睡,待雞鳴前人們睡的最熟時爬窗離開。

  這時,禾時突然想起狄懷奚說過他住在隔壁,那么,房間的隔音如何,隔壁能不能聽見凌晨爬窗的動靜呢?禾時打算去看看。悄悄走到懷奚房門口,兩間屋子離的不算太近,想好應(yīng)付的話,禾時直接敲門。

  照理說,習(xí)武之人,一點動靜都會被驚醒??善昧似甙寺?,屋內(nèi)卻始終無人來應(yīng)。禾時輕輕推了推門,竟從里面栓上了。

  如此說來,人定是進去了,而此刻房中又無人,難道懷奚也爬窗出去了?禾時急忙跑回自己房中,緩緩?fù)崎_窗戶向隔壁望去,窗戶未栓,只是虛掩著。這下禾時敢肯定懷奚是從窗戶離開了,可是他為什么出去?又去了哪兒呢?不知道懷奚在何處,就不能確定逃跑路線,這突來的狀況又是讓禾時頭疼的難題。

  很快,一夜便過去了。不出懷奚所料,未知的對手十分可怕。這一夜他守在客棧的屋頂上,前后足足有三波人分別從各種路徑用不同的方法企圖接近禾時的房間,直到凌晨才消停。

  而正當(dāng)他回到房中,準(zhǔn)備收拾好便叫禾時啟程時,一聲尖叫自隔壁傳來。驚覺不妙,懷奚迅速趕至禾時房中,只見房門大開,窗戶虛掩,房中空無一人,門檻上落著一片方巾,床榻上被褥臨亂。

  咋一看,極像是被人擄走了。然而懷奚并未追出去,直覺告訴他事有蹊蹺,走進房中,妝臺前的凳子整齊的放著,臺上胭脂水粉也無動過的痕跡,這說明禾時昨夜至今都未進行過梳妝,一個即將成親的新娘,禮服已經(jīng)丟了,竟然還不梳妝打扮,這不合理。

  懷奚走到門邊,門是從里面被打開的,而窗戶掩著,如果有人闖入,一定是正門進,正門出,那么自己在聽到聲音立刻出來后,應(yīng)該能看見殺手的身影。仔細(xì)分析過以上種種證據(jù)后,他斷定禾時并不是被劫走的。

  聯(lián)想起拓央城外她對小神童說的話,懷溪不禁懷疑她是自己翻窗戶逃走的。那又為何要在走之前尖叫引起自己的注意呢?懷奚走到窗邊,輕輕推開那扇像是被刻意關(guān)上的窗戶,總覺得哪里不對,窗戶外是客棧的后院,離客棧大門還有些距離,若是自己在發(fā)現(xiàn)人丟后立刻追出去,禾時絕對逃不掉。

  即疑惑不解又滿心擔(dān)憂的懷奚突然意識到什么,自嘲般笑了,這笑中還有對禾時的刮目相看。一個初次離開父母獨自出遠門的小姑娘,簡簡單用叫聲調(diào)虎離山,用方巾滿天過海,再用不合理的證據(jù)引自己產(chǎn)生懷疑,完成了緩兵之計,然后就這樣從自己眼皮下逃走了。狄懷奚啊狄懷奚,你還是大意了!

  離開客棧后的禾時知道狄懷奚反應(yīng)過來后會立刻追尋自己,而在此地,除了他沒人見過自己的容貌。于是,她便去當(dāng)鋪用首飾換了銀子,當(dāng)初出發(fā)時,為了以防萬一,隨身配的都是些常見的金銀玉器,典當(dāng)起來也方便。有了銀子,禾時又去買了套男裝,束了發(fā)冠,為了不引人注目,衣服的顏色樣式材質(zhì)皆是最普通的。

  前后不消一柱香的時間,禾時就變成了少年公子,堂而皇之的走在去往臨蕪的路上。出逃成功后去往臨蕪,也是崔子的主意。臨蕪乃天梁中部第一大城,繁華非常,怎么也要去看看的。等禾時走到臨蕪,天梁的接親隊伍恐怕早就滿天下的尋人去了,況且南潼的人也不會想到自己竟去了臨蕪。

  向當(dāng)?shù)匕傩沾蚵犃朔较蚝?,禾時帶著不多的銀子和順利逃婚的喜悅,開始了想象中的云游四海。

  然而,遠在康寧城宮中的禪帝得到禾時失蹤的消息時,已經(jīng)是十二個時辰以后了。懷奚快馬趕到臨蕪告知接親使團的消息是:靖綏郡主途中遇敵,于臨蕪上一站失蹤,疑遭賊人劫走。

  “德州已經(jīng)被翻個底朝天了,毫無線索,天梁這么大,往何處尋???”此事一出,作為提出賜婚建議的周幫言必然牽涉其中。

  “問你啊,你提議的賜婚?!倍U帝聽見周幫言如此消極,氣便不打一處來。

  “臣以為,若是無處可尋,倒不如不派人去尋?!敝軒脱哉f這話時看了眼一旁尚未言語的二公子顧辭。

  “反正不是在朕手里丟的,朕也不想尋,問題是如何應(yīng)付禾荃?”禪帝故意在“禾荃”二字上用了重重的語氣,對他來說,一絲絲的不穩(wěn)定因素都不能存在。

  “臣說的不尋,是不真的去尋,但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睂τ诤虝r失蹤之事,周幫言倒不覺意外。天梁兵權(quán)分散,一直是戰(zhàn)力薄弱的主要因素,周遭巴不得南潼與朝廷不和,對聯(lián)姻之事設(shè)局阻擾也是意料之中。

  依周幫言之見,禪帝本就有意讓二公子趕在大婚前完成通商一事,靖綏郡主的失蹤反倒對此有利。朝廷不如借此機會,以懷疑靖綏郡主被劫往西川為由,派二公子親自前往追查。

  這樣一來,的確是向禾荃表達了誠意,但難保不會引起禾荃與西川王韋元樹之間的矛盾,顧辭對此似有不解:“若是打著要人的旗號前往西川,韋元樹之后還會配合朝廷開通商道的計劃嗎?”

  “要說不想朝廷與禾荃交好之人,韋元樹也逃不了嫌疑,此番二公子您是去還他清白了,他何樂而不為呢?”

  “可是,說到底禾荃的女兒也是因賜婚才來康寧,如果真的遭遇不測,朝廷置之不理,是否太過不講道義?!鳖欈o雖不想迎娶禾時,但禾時畢竟因他而來,如今落入險境,叫他不管不理,實在無情。

  只是他突然提出這般質(zhì)問,一時間,禪帝與周幫言都有些啞言,不知如何回答。道義,這是江湖中的規(guī)矩。天梁泱泱大國,雖土地萬頃,油糧滿倉,但地方擁兵之王如同一群沉睡的雄獅,潛伏在康寧城的四周,夜以繼日的綢繆著,只等待你稍有不慎,便撲食而來。禪帝自繼位的十九年來,無時無刻不在這種擔(dān)憂中步步謹(jǐn)慎,處處小心。

  “辭兒呀!”禪帝走到顧辭身邊,步伐沉重,滿腹亦是無奈?!艾F(xiàn)下賊人已經(jīng)逃出德州,究竟往何處去了,誰也不知,朕是要下旨讓各地州府都參與追捕呢?還是派康寧城的駐軍去找???不是朝廷不講道義,是為君的無能為力??!”

  “二公子也毋須憂心,禾荃的本事大著呢,誰敢真動了他的女兒呀!”周幫言只當(dāng)是顧辭著急自己未婚妻的安全,笑盈盈的安慰道。顧辭倒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以示回應(yīng)。

  “父皇您下旨吧,兒臣隨時可以出發(fā)。”

  顧辭畢竟涉政未深,也無實權(quán),況且多年來,禪帝始終不對他們兄弟倆交之以重務(wù)。此時西川之行算是重用了,顧辭多少都懷著趁機彰顯才華,一展抱負(fù)的想法。

  禪帝當(dāng)下便擬了旨,待周幫言退出內(nèi)殿后,又遣了顧辭前去丞相府中辭行。丞相宋屈是顧辭的老師,又在商業(yè)經(jīng)濟上有很高的造詣。禪帝用意所在,顧辭是心知肚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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