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京城年節(jié)
后來聞遠舟查明了鹽城事變的始末,原來是那兩個士兵被西齊誘反,先是抄了我的圖紙密送到西齊營地。后來發(fā)現(xiàn)圖紙難解,便與西齊軍里應(yīng)外和,欲將我虜去,替他們造軍械。
這兩人的計策雖未完全成功,西齊聯(lián)軍的空軍實力卻仍然大增,漸漸可以我的突擊營正面對抗。
一時間戰(zhàn)事變得焦灼,一個月之后,王軍沒有再攻下一座城池。
眼看年關(guān)降至,皇帝向西齊聯(lián)軍發(fā)出休站的邀請。雙方士兵都想要安穩(wěn)地過年,于是雙方經(jīng)過幾番談判后,很快決定休戰(zhàn)。雙方在戰(zhàn)線上各退一里,留出一條狹長的和平帶。
我與聞遠舟于是奉詔回京,與皇帝一起過年。
我回到了鳳梧宮居住,得了特許,可每日上朝,立在武將一側(cè)與皇帝議政事?;实蹖ξ以趹?zhàn)場上的表現(xiàn)頗為滿意,正式封我為昭德將軍。
除夕夜,皇帝在勤政殿設(shè)宴席,邀皇后,貴妃,得寵的皇子們,和朝中重臣一起飲宴。宴上,皇帝坐在高位主座,皇后、貴妃分座左右。太子風(fēng)亭鈞坐在下方首席。
皇帝今日興致頗高,端起酒杯,朗聲道,“這是朕登基后的第一個除夕,特意召了諸位來,咱們君臣同樂?!?p> 見皇帝舉杯,眾臣起身應(yīng)道,“與皇上同樂”,將酒齊齊飲下。
皇帝放下酒杯,氣色紅潤,與大臣們閑談?wù)f笑。
不久之后,忽聽皇后起身道,“皇上,今日大好日子,臣妾有一心愿,望皇上成全。”
皇帝揚了揚眉?!盎屎笳堉v?!?p> 皇后向皇帝扶了扶,向我這邊道,“昭德公主雖非臣妾所出,卻自小受妾身教養(yǎng)。昭德如今已到了婚配的年紀(jì),還請皇上指一門良緣。”
聽著皇后的話,我在案前沉下了臉,握緊了手中的酒杯。
只聽皇帝笑道,“準(zhǔn)了。皇后心中可有人選?”
皇后道,“確有一人。”
她望向坐在我旁邊的聞遠舟,笑道:“臣妾以為,聞將軍與昭德最為般配?!?p> 聽完皇后的話,殿中眾人紛紛應(yīng)和,“是啊,他們兩人可謂是郎才女貌,珠連壁合?!比绱嗽圃?。
風(fēng)亭鈞也用欣喜地眼光看向我這邊。
聞遠舟探尋地看了我一眼,見我臉色沉郁,他頓了一下,緩緩起身,向主座行禮。
“多謝皇上、皇后美意。只是,昭德公主金尊玉貴,又履立戰(zhàn)功。遠舟自慚形穢,絕不敢高攀?!?p> 皇帝聞言沉下了臉道:“昭德雖為公主,聞將軍也是我朝棟梁,如何能算高攀?昭德?!?p> 皇帝又向我道,“你怎么說?”
我默默起身,來到殿中的空地上。
“父皇、母后。北邊戰(zhàn)事未定,昭德剛被封為將軍,一心都在戰(zhàn)場的事務(wù)上,實在無意于終身大事。多謝父皇、母后美意,兒臣愧不敢受。”
我掀裙跪下,鄭重行了一禮。
皇帝卻久久沒有叫我起身。一時間殿中的氣氛凝重,沒有人敢大聲喘氣。
在地上伏了很久,才聽皇帝在上面嘆了口氣道,“也罷。既然你二人憂心戰(zhàn)場,此事則容后再議?!?p> 我又行了一禮,在眾人不解的眼光中,恭敬退回自己的案前。
待宴會重新活躍起來,我歉疚地看向聞遠舟,見他正低頭默默喝酒,臉色黯然。左右皆設(shè)有席位,我不便與他說話。于是我們沉默著熬過了剩下的宴席。
好在宴席只是象征性地進行了半個時辰就散了。皇帝皇后離開后,眾人紛紛離去,我?guī)еS行的侍女回了鳳梧宮。
回宮之后,侍女們在我宮中備了另一桌酒菜。據(jù)說這是宮中的慣例。大概是因為皇帝的宴席根本沒有人在認(rèn)真吃飯。
我興致索然地吃了一些,忽然覺得身體有些異樣,是一種熟悉的、燥熱的感覺。
我起身向?qū)m人道:“今日放你們的假,將這些飯菜搬到外面去,你們再去布置一些,去好好慶祝吧。我乏了,先去休息了?!?p> 聞言,幾個侍女要跟著服侍,我謝絕了她們,獨自一人匆匆回了寢宮。
我默默來到在寢宮內(nèi)的茶桌前,只覺覺得身上升起一股熟悉的、迷亂的燥熱。
我不由渾身發(fā)寒。竟然有人敢在我自己的鳳梧宮給我下藥,究竟有何企圖?這宮里除了皇帝和風(fēng)亭鈞,沒有別的男子。難道,是今日參加宴會的哪個外臣,買通了宮女,來圖謀我的身份?
思慮間我的呼吸愈發(fā)沉重,腦袋也昏沉起來。我邁著微微踉蹌的腳步到門口,準(zhǔn)備將門鎖好,卻聽外面有侍女的聲音道,“公主在里面等您”。
接著有男子“嗯”了一聲。我吃了一驚,忙隱在門口。
男子果然闖入了我的寢宮,進門之后,卻頓住了腳步。
趁這個機會,我從門后現(xiàn)身,一掌劈向他的后頸。誰知那男子頗為警覺,立時轉(zhuǎn)身,格開了我的襲擊。
待看清他的臉,我驚訝地收住了攻勢。
“聞將軍,怎么是你?!”
聞遠舟也是面色驚異。他遲疑地打量了一下我的面色,問道:“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看著他,不由有些警惕。今日皇帝和皇后在宴會上撮合我們不成,晚上他便出現(xiàn)在這里。下藥的事,難道與他有關(guān)?
“沒有”,我努力穩(wěn)住呼吸,“你來我的寢殿做什么?”
聞遠舟收回了微傾的身子,有些疑惑?!笆膛f是傳了你的話。”
我看了看他的臉色,卻不像是裝的。
我忽然為自己方才的疑心頗感歉疚。聞遠舟待我一片赤城,我卻居然會懷疑他對我下這種藥。
我吁了一口氣,合上了門。
“對不起”,我輕喘著道,“大概是有人布了局,在我的菜里下了藥,又叫人請你過來?!?p> 聞遠舟聞言一怔,上前來查看我,我抬手?jǐn)r住他,向后退了一步。
這場景,竟與我在王府與他重遇時有些相似。不知他是不是也想到了這個,眼神立時晦澀了許多。
我吃力道,“不要過來。我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