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九
沈黛韻趴在后車座昏昏沉沉,那種黃色的粘液從她身上一滴滴的滑落,打濕了整個后座。
“我們?nèi)ツ??”王洛宇問?p> “去朗月居附近?!?333響亮回答道。
“去朗月居附近?!鄙蝼祉嵱袣鉄o力重復(fù)道。
王洛宇欲言又止,“我們之前剛剛從朗月居逃出來……”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這么多廢話。”2333在沈黛韻腦海里跳腳。
“叫…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這么多廢話?!鄙蝼祉嵱袣鉄o力的重復(fù)道。
王洛宇透過后視鏡看她趴在那里蔫蔫的,背后的傷口已經(jīng)有些泛白,不由得松口“好,那就先去那附近?!?p> ————————————————
五個小時前,別墅后廚內(nèi)。
“還是聯(lián)系不上上面嗎?”胖子低聲詢問身邊的眼鏡。
這眼鏡皮膚白皙,斯文秀氣,正是不久前出面解釋為什么不殺喪尸的那個人。
此刻,他帶著耳麥,拿著電腦,正在調(diào)試什么。聞言,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聲音有些沉重,“聯(lián)系不上?!?p> 瘦子也聽到了,他來到顧溯面前,“大哥,趕還是送,你拿主意,兄弟們聽你的?!?p> 顧溯的手插進西裝褲里,下意識的摩挲著那光滑的布料。
人群中一個有些禿頂?shù)闹心昴腥瞬煅杂^色,幾步上前,正要開口,一股巨大的喧囂聲從樓上傳來。
真像是一顆藍色的氫氣球慢慢升空,忽然,“砰”的一聲炸裂,楚瀚文低下頭,嘴角勾起一股若有似無的笑意。
“啊,救命,救命。”各種聲音摻雜在一起,沿著門縫灌入后廚。讓著間原本不大的屋子瞬間顯得雜亂起來。
那個哭的最兇的年輕人眼淚還掛在臉上,表情卻是驚恐起來。有人呆呆的站著,另一些人連忙手腳并用的跑到顧溯等人的身后。
楚瀚文抬起胳膊,“啪嗒”,燈關(guān)了,整個屋子陷入一片黑暗。
屋子里有人驚恐的尖叫一聲,只是還沒出口,就狠狠捂住嘴,又憋回了肚子里。
楚瀚生這才注意到,燈的開關(guān)就在自己身后,他轉(zhuǎn)頭,楚瀚文的表情隱沒在黑暗中,看不清晰。
黑暗中,聽覺似乎變的格外敏感。
顧溯聽著外邊的慘叫,眉頭死死擰著,褲子里的手攥成了拳頭。
不知過了多久,最后一絲慘叫也開始平息。原來,人在臨近死亡的時候,會先掙扎慘叫,然后再抽搐呻吟,直到最后一點聲音都發(fā)不出來,才是會慢慢死去的。
一個禿頭大叔臉色蒼白,腳底發(fā)軟,噗通一聲坐到了地上。很多人像下餃子一樣,接二連三向地面撲去。
慘叫聲散去后,后廚安靜的可怕,顧溯呆呆的立著,不一會兒,身邊傳來低低的啜泣聲,那聲音慢慢變大,又越來越多,又似乎被壓在嘴里??薏凰瓶?,笑不像笑,難聽極了。
顧溯覺得喉嚨有點干澀,他清了清喉嚨,出口的聲音還是帶著沙啞,“我們可以帶你們出去?!?p> 很多癱在地上的人齊刷刷抬頭,一片黑暗中,眼神顯得格外明亮。
“先整頓一下,我們帶你們出去這棟別墅,出去之后,你們自己下山?!鳖櫵菅凵耖W了閃,有些話在嘴邊繞了繞,終是沒有出口。
就算下了山,又能怎么辦呢?
人群卻不知道封路還有失聯(lián)的事情,只以為下山就會有生路,每個人臉上都洋溢出希望的神采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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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黛韻趴在后車座小酣了一會兒。這一會兒也不舒心,只覺得又癢又痛,渾身難受。
她索性爬起來,稍微展了展筋骨,檢查一下,才發(fā)現(xiàn)除了后背皮肉才剛剛結(jié)痂,其他地方差不多都好了,果然,人還是在睡夢中迷迷糊糊時最嬌氣。
“我要換一身衣服,你不要看?!鄙蝼祉嵉?。
王洛宇開著車,點頭,又怕她看不到,不由得出聲,“嗯嗯,我不看?!倍鶇s紅了。
只是視線不經(jīng)意一抬,看到后視鏡中,她那條從肩膀一直貫穿到腰際的傷口時,心卻似被擎天大刀橫來一斬,腦海中似有千年古鐘程程作響,一霎那間臉上血氣盡失。
他定了定神,抓住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沈黛韻換好衣服,又指揮王洛宇道,“現(xiàn)在往左開?!?p> 王洛宇默默轉(zhuǎn)好方向,半晌,忽然道,“謝謝你?!?p> 沈黛韻一愣,只以為他是謝她救他一命,“沒事兒,沒事兒,之前欠你一件西服,如今連這身上的衣服都是你的,咱倆算是兩平了。”
王洛宇輕笑出聲,“那感情好?!?p> 沈黛韻又從雙肩包里拿出壓縮餅干來啃,“你要不要吃?”
“先不要了,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聽著好不好?”
沈黛韻點頭,“你說來聽聽?!?p> 王洛宇目光悠遠,
“從前,一個小男孩很喜歡一個小女孩,他為那個小女孩做了很多事……緊要關(guān)頭小女孩推了小男孩一把,小男孩以為自己要死了,沒想到是被人救了。只是他一直放不下那個女孩,因為那個女孩在他心中埋入了一顆惡魔的種子……”
“停停停”沈黛韻忽然叫道。
王洛宇停下車。
車子停在一片茂林中,不遠處,一個人被捆在樹干上,面色慘白。王洛宇認(rèn)識這個人,張家私生子,張思拓。
“主人,快救他,快救他,他身上的樹在吸他的血!”2333焦急道。
沈黛韻下車,無數(shù)枝干飛舞直沖她而來。
“小心!”王洛宇快步跑到她身前,手中火球蓄勢待發(fā)。
只是火球還沒有發(fā)出,那枝干便迅速變得僵直,不一會兒,便碎成幾塊落到了地上。
王洛宇驚訝的回頭,只見沈黛韻面色蒼白,眼睛卻亮晶晶的。
她小跑到張思拓面前,飛速的劃開綁住他的枝干,輕輕的將虛弱的人公主抱起。
“你想要什么,我?guī)湍阊??!彼f。
王洛宇只覺得今天的太陽有些刺眼,他使勁的勾了勾嘴角,卻扯得臉上肌肉酸疼。
他看著不遠處溫情的一幕場景,轉(zhuǎn)頭,打開車門,砰的一聲用力的關(guān)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