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驚覺
“爾等何人!竟在此處行兇!”喊話的人身著大明兵甲,他們領(lǐng)頭的是一個體態(tài)肥胖的中年男子,他騎著一匹上好的黑色駿馬,滿面油光,好好地盔甲穿的不倫不類。
這人身邊的一個壯碩的漢子掃了幾眼尸體,面色瞬間就慌了,忙對著肥胖男子耳語道:“百戶大人,他們殺的果真是范氏的人?!?p> 這百戶吳成一聽,心中又驚又怒,“噌”的一聲拔出了大刀:“敢在百戶所鬧事!把人都給我圍了!”
范氏到了時間一直沒來,他們這些人也就心疑是否出了意外,實在坐不住,這才來看看,沒想到商隊真的被劫殺了!
大同府境內(nèi),竟敢動八大商會的人,這些人定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上官一發(fā)話,這小兵哪有不聽得道理,這些和普通大明軍人精神面貌完全不同的兵丁,幾乎每人一匹馬,配著好刀好槍,十分積極的將錦衣衛(wèi)圍了起來。
陸文昭神色陰沉,他們?yōu)榱朔奖悖嘉粗品?,只是穿著普通的錦衣,可是大部分佩刀都還是明顯不過得繡春刀,這些人眼睛莫不是被豬油糊了吧。
他冷笑一聲,扯下了腰間的令牌,高高舉起道:“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狗膽包天的東西也敢圍你錦衣衛(wèi)千戶爺爺!”
一通話罵的這百戶吳成臉色又紅又紫,這么多人面前,他這個百戶一點臉沒有,紅是羞的,紫是氣的。
可這令牌上的“北鎮(zhèn)撫司”四個大字有讓他不敢發(fā)作,只得瞪了一眼身邊那個壯漢,連忙下馬,對著陸文昭一邊行禮,一邊陪著笑臉道:“見過千戶大人,大人息怒,實在不知大人在此辦公,未能協(xié)助,是我等失職。”
他一行禮,手下人馬自沒有高坐在馬上的道理,嘩啦啦跪倒一片。
陸文昭冷哼一聲,收回令牌,道:“這些人是逆楊一案同伙,爾等協(xié)助還不夠格。他們今日要逃邊,你百戶所就在這必經(jīng)之路上,他們剛死完,你們就過來了,你不會告訴我和他們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吧?”
百戶吳成額角細(xì)汗密布,心中后悔自己不該因為范氏遲遲不過境,而帶人馬來看情況。如今騎虎難下,這錦衣衛(wèi)千戶步步緊逼。
若是坦白,自己衛(wèi)所放縱商人走私資敵之罪暴露,他和這些兄弟都得死,只頭頂上那些大爺也不會放過自己出賣他們一事;
可若是隱瞞,范氏走私必須要打通他們衛(wèi)所,如今人死在這,就是最大的證據(jù),瞞是瞞不了了。
吳成咬牙,右手緩緩放在了腰間的大刀上,左右都是死,反倒不如殺了這些人逃邊去過快活日子。
他早就和手下人講過事發(fā)的嚴(yán)重性,不聽話的早就被宰了,彼此眼色互通,唰唰唰的都亮了刀。
錦衣衛(wèi)這邊也是早有準(zhǔn)備,陸文昭一直盯著這些人,見有異狀,彼此都沒廢話,直接砍殺在一起。
陸文昭高聲罵道:“早就知道你們不干凈,他媽的一窩子漢奸,統(tǒng)統(tǒng)該死!”
吳成也不服剛剛恭敬的態(tài)度,挨了一刀依舊道:“你們待在京城首善之地的不愁吃穿也有臉說我們,若非餉銀一再拖欠,家中老小還需養(yǎng)活,誰會做這勾當(dāng)!”
“百戶大人說的對,餉銀本就不夠我養(yǎng)活老婆孩子,又回回拖欠,若非范先生,我等早餓死了!今日你們劫殺范氏,我等需得拿你們的人頭給范先生和上官交代!”吳成身邊的壯漢一刀砍死一個年輕的錦衣衛(wèi)后附和道。
“少拿這些冠冕堂皇的話誆騙老子,一個個肥頭大耳的在這兒說的好聽,別人的餉錢能斷,你他媽一個百戶也會斷?怕不是你把自己兄弟的銀錢都給黑了吧?!标懳恼迅静怀运@套,他以前在軍中,知道有些上官拉出來是比之豬狗還不如。
吳成面部一抽,眼神愈發(fā)狠厲,實在沒心情接話了,他們?nèi)硕鄤荼?,本是站了上風(fēng),可是那白衣劍客一個人就帶走一大半,他的武功不及陸文昭,一直被壓著砍。
幾個親近的兵又被一個女子砍死大半,就連剛剛發(fā)話的吳成,都被一個面目英俊的青年男子打殺了。
一晃眼,除了遠(yuǎn)處幾個,周圍竟是只有他自己了。
心神失守之下,吳成右手手掌被陸文昭的赤絮齊齊削去,痛的他連聲慘叫。
“葉兄弟,還勞煩你將此人穴道封住,我要將他帶回北鎮(zhèn)撫司嚴(yán)審?!标懳恼岩妳浅梢呀?jīng)無法提刀,對著葉孤城道。
“客氣?!比~孤城回了一句,利索的給吳成封穴順便止血。
丁修也駕著馬回來了,身前還疊著兩個手腳被縛的孩子。陸文昭很是驚喜,帶血的右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夸道:“干得好?!?p> 丁修卻夸張的后退,語氣埋怨道:“師兄,你把血蹭我身上了!”
“嘶,你小子欠揍是吧?!标懳恼褜Χ⌒薜钠嵑苁菬o奈,這個師弟,和他們幾個都不大一樣,性格很是跳脫。
丁修嘿嘿一笑。
“好了,趕緊收拾收拾,咱們速速離開大同府?!标懳恼颜Z氣急切,此處離城鎮(zhèn)還是比較近的,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又是一堆幺蛾子。給此處錦衣衛(wèi)留個信就行了。何況捉了個縱容走私的活口,回去又是大功一件。
“你是說,范家這樣的,山西境內(nèi)還有七家,帶著山西官場一起資敵。是咱們大明朝一手養(yǎng)大的韃靼和女真?”坐在御花園涼亭喂魚的江玉燕滿眼嘲諷,卻依舊笑呵呵的對許顯純說道。
“是臣等監(jiān)察不力?!痹S顯純單膝跪地,額頭微微冒汗。
“你除了會說這句還會什么?哀家抬舉你有什么用?山西都成了篩子,察哈爾若南下,你是讓哀家將整個北地送出去,帶著皇帝南狩?”江玉燕厲聲道,她是真給氣著了,她不想落得讓自己成為崇禎那樣的亡國之人。
“娘娘恕罪,請再給臣一次機會,臣必將山西八家和他們的靠山連根拔起?!痹S顯純整個跪在地上,心中將南鎮(zhèn)撫司罵了八百遍,主打軍情軍紀(jì)卻絲毫不提山西境況,他不信他們不知道。
又給江彬記了一筆,江彬出身軍旅,南鎮(zhèn)撫司一干人都是他的得力手下,許顯純不信他們沒有通氣。
“哀家可以給你機會,兩個月,把人查清楚,再和東廠曹正淳一起,去把人給拿進(jìn)京,通敵叛國的統(tǒng)統(tǒng)誅九族,還有,遼東女真的軍報,哀家要你們南鎮(zhèn)撫司第一時間呈上,若是比當(dāng)?shù)氐恼圩勇?,哀家就把你掛在后面煤山的樹上!聽清楚沒有?”江玉燕聲音不疾不徐,卻飽含威脅。
她知道,大明最大的威脅,不在察哈爾,而在建州女真,可自打她做了太后以來,除了王守仁等遼東官員的奏報,遼東一概事情她都不知道。
許顯純雖然不明白太后為什么要將他掛在煤山,但是還是連聲擔(dān)保。
“娘娘放心,臣必然將事情辦得漂漂亮亮兒的?!?p> 江玉燕揉了揉額頭,素慧容極有眼色的接過手,她又道:“這樣太被動了,你安排下,派些人潛入女真吧,摸清楚他們的軍備和上層關(guān)系,哪怕是皇太極的緋聞也行,別什么都不知道。銀子的話,哀家讓戶部批。”
“謹(jǐn)遵娘娘懿旨。”許顯純一口應(yīng)下。
“去吧?!苯裱鄵]手趕人。
“臣告退?!痹S顯純起身離開。
江玉燕琢磨著,若是此間有錢謙益、皇太極,是不是明末的其他人也會存在。想到這里,江玉燕有些激動,對著候在一旁的楊金水道:“楊金水,你去西緝事廠,宣雨化田來慈寧宮?!?p> “奴婢這就去辦?!睏罱鹚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