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諷言
陳侯君臣一眾人正在商議國事,就見外面侍者進(jìn)來報“鄭國使者來訪”。
聽聞消息,眾人都互相望望,不曉得鄭國突然發(fā)生了什么狀況。陳侯允傳鄭國使者進(jìn)入大廳。
陳侯問使者:“不知鄭侯何事來報?”
“回陳侯,晉國來人斥責(zé)鄭國媾和楚國事,鄭侯不決,特意問詢陳侯!”使者回報。
陳侯沉思半晌,“且回驛館暫歇,待議定再回鄭侯?!笔拐邞?yīng)著回驛館侯著。
眾人聽了消息,議論紛紛,陳侯思量半天,轉(zhuǎn)而問眾人,“此事大家有什么看法?”
話音剛落,有人站出來,向陳侯拱拱手,左右看看,笑著說:“稟陳侯,鄭國真是自尋煩惱,當(dāng)年息地會見,夏大夫之言猶在耳,怎么就忘了呢?”
夏御叔看看此人,默不作聲。這人是孔寧。
孔寧提及息地往事,有知道的便互相竊竊耳語。
孔寧幾步走到夏御叔面前,“夏大夫,您說是不是呢?”夏御叔微一低頭,不置可否,看了孔寧一眼,“孔大夫請繼續(xù)!”
孔寧呵呵一笑,離開夏御叔,走到群臣中間。大家都安靜下來。
他向陳侯拱拱手,陳侯在上面點了點頭。
孔寧突然仰頭長嘆,“哎!”大家正瞪眼張耳的聽著,見孔寧嘆息連連,不知何意。
“可嘆鄭國想當(dāng)年鄭伯英雄,揮手之間退五國聯(lián)軍,假命伐宋震懾諸侯,何等的英偉氣勢?看鄭國現(xiàn)在,卑弱潦倒至于斯!”
眾人聽孔寧議論鄭國舊事,又一陣低語。
“不說鄭伯,且說鄭伯公子忽,那也是氣宇軒昂,有大國公子風(fēng)范,大家可記得齊大非偶的故事嗎?”
孔寧說著拿眼四望,眾人中就有人喊“自然曉得”,也有人更是跟著議論:
“鄭公子忽協(xié)助齊國退敵,齊侯要將公主匹配,公子忽兩次拒絕,不愿借出兵助齊的機(jī)會聘妻室,所以說過,齊大,非偶也!不知道孔大夫說這故事有何深意?”
孔寧盯著那人,微微一笑,“論及鄭國往事,一則感嘆鄭國運衰微,頗類驚弓之鳥,一則佩服鄭公子忽的確有見識,你可知道鄭公子忽緣何拒了齊侯的婚約?”
那人一愣,還沒等答話,就見旁邊早有人捂嘴偷笑,孔寧走過去,“那是為何呢?”笑的人兀自笑個不停,“還用說嘛孔大夫,齊侯要嫁的女兒跟自己的親哥哥,咳咳?!?p> 話沒說完,他又笑起來。朝堂內(nèi)一陣哄笑。也有人私下嘀咕,不知道孔寧談這些何故,似乎有所指,似乎又不是。
“不錯!公子忽倒是因為這次拒婚躲過了一劫,后來此女嫁給魯國君主,可惜這魯國君主到齊國會盟,無端地死在齊國,魯人忌諱于是便說魯君暴病而亡?!笨讓幷f完退了下去。
“孔大夫所言本是國際上的傳說,無風(fēng)不起浪,就當(dāng)個笑話,可孔大夫說這些與鄭侯此次問詢可有關(guān)聯(lián)?”陳侯在上面問孔寧。
孔寧上前一步,向陳侯拱手,“鄭侯來問,并不難答,交給夏大夫處理即可?!?p> 他轉(zhuǎn)身望著立在不遠(yuǎn)處的夏御叔,“夏大夫,您說呢?鄭國的事我想您比誰更清楚吧?”
孔寧這么一說引得大家齊齊望向夏御叔,方知道之前的議論似乎沖著夏御叔而來,于是眾人嘩然,就有人悄悄的在傳說,
“夏大夫夫人聽說是鄭國的公主?!?p> “似有耳聞,據(jù)說是息地會見后……”
夏御叔站在那里,一時臉紅,知道孔寧這家伙又舊事重提,在眾人面前嘲諷自己,心里怨怪,又不能不說話,便走到陳侯前面拱手說:
“回稟陳侯,晉國本是虛張聲勢,不必恐懼,晉國人肯定知道不能服楚自然不能服中原各國,此次斥責(zé)鄭國只是尋常,可報鄭侯心安無須他慮?!?p> 說完將頭一低退回原處。
孔寧在旁附和,“夏大夫此言甚是合理?!?p> 陳侯點頭,笑道:“息地之后,陳鄭蔡宋都已歸服楚國,一則是楚國強(qiáng)大,一則是晉國內(nèi)亂不能他顧,這也不能怪責(zé)諸侯離心,畢竟國民安寧是都要顧及到的。大抵就是晉國人沒面子,拿鄭侯撒氣罷了。可如此回報鄭侯?!?p> 于是陳侯起身散朝,眾人魚貫而出。有人仍然不解孔寧講故事,旁邊的人就一臉嫌棄,“少說句吧,似有所指,似有所指?。 被仡^望望夏御叔,趕緊的走了。
夏御叔此時因為孔寧公開嘲諷,走在眾人中黑著臉一言不發(fā),出了朝堂,剛要上馬車回家,就見孔寧隨后趕來,朝著夏御叔拱拱手,“夏大夫勿要怨怪!孔某別無他意!”
夏御叔望了望孔寧,看他咧著嘴笑的樣子一陣惡心,也不應(yīng)答上了車揚長而去。
孔寧在后面望著夏御叔遠(yuǎn)去的背影,嘴角笑了笑。
夏御叔坐在車上,好不氣惱,“齊大非偶!兄妹淫亂!”他現(xiàn)在窩著一肚子火,“孔寧分明在羞辱我!”
夏御叔開始后悔接受了夏姬,同時他也隱隱約約覺得外面關(guān)于那個孩子的流言正是出自孔寧的散播。
夏御叔眉頭緊皺,這一刀捅得自己夠嗆啊!他悶著一口氣。
駕車的正向前園走,夏御叔突然說,“去后園!”車夫愣了一下,隨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后園駛?cè)ァ?p> “你喝酒哩?!跋募г缫褱?zhǔn)備了他最愛吃的菜,見他來忙不迭地招呼著。
夏御叔已經(jīng)很久沒來前園了,夏姬每日里思量,又亂七八糟的想一些往日的事,心里不安。
夏御叔看著夏姬忙來忙去,盡管生過小孩兒,她還是那么綽約,增一點兒肥,減一點兒瘦。
他一把捉了夏姬的手,“你,陪我喝“。
夏姬一驚,抽了手轉(zhuǎn)身去屋里面安撫小孩兒,見小家伙睡得正好,走出來坐到夏御叔的對面去,把起酒壺斟酒,然后低垂了頭不語。
夏御叔見女人溫溫婉婉的,一把捉了女人的手拽到身邊坐定,女人抬頭瞥他一眼,端了酒遞給夏御叔,不作聲,仍然微垂了頭,幽幽地盯著衣襟上的幾朵鮮麗的花,那分明是她新繡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