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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日,陳小貓悉心研究,確定玄機堂的建筑遵循了蝶形結構。
蝶身是從山下直通玄機堂的墨繩大道,左翼是食堂和弟子間,右翼是演習堂和藏書閣,蝶腦就是商議大事的璇璣大殿。
其余一些雜務小間則散點依附于各大板塊。而繞過璇璣大殿,再往上走就是寶望塔。
陳小貓猜測,墨繩大道上進出人員繁雜,不會刻意布置機關。
但寶望塔入口處必有機關布置,至于寶望塔內部是什么樣子,只有聽天由命。
月黑風高之夜,陳小貓著一身玄機堂弟子的衣服,帶著一把匕首和一個仔兔皮囊,來到寶望塔下。
陳小貓?zhí)ь^仰望,白石堆砌而成的寶望塔直插天際,如一支挺勁的巨筍。
塔頂的蓮盞中,有燈盞熠熠生輝,那華光籠罩四野,將天邊巨大的月輪都襯得有些蒼白。
這燈,亮了有幾百年吧!
陳小貓心中有小小興奮,她腦中浮現出藺老掌門那個死老頭兒的高傲眼神,報復的快感已經提前到來。
她繞寶望塔轉了一圈,發(fā)現這塔竟然沒有門。
陳小貓從自己的仔兔皮囊中摸出一把細長的鐵片,很快就找到一處無法用鐵片順利透過的地方。
她記起師父曾經告誡自己,遇到擅長機關術的對手,暴力破解必然會觸動連發(fā)機關。
從那片凝滯之處向旁邊輕輕敲打,她果然發(fā)現旁邊一個石塊有些碎響。
此處必有鏈接門口機關的搖桿!
她又從仔兔皮囊中取出一根木撓,然后輕輕躺到那石塊下面,支起一只手,拿著木撓去按那石塊。
木撓剛將石塊推入墻內一尺,兩側便有銀針斜刺而來,不過都與躺在地上的陳小貓擦身而過。
“平庸!”陳小貓覺得這入口處的機關實在太沒有創(chuàng)意。
她算了一下,再過不到一刻鐘,玄機堂巡視的人就會到來,所以她必須要更加迅速的行動。
那石塊向墻內再推入兩寸時,旁邊的大石板忽然發(fā)出轟隆的沉悶響聲,緩緩展開一個尺余寬的縫隙。
陳小貓真如一只小貓,嗖的一聲鉆入那縫隙。
一條長長的甬道通向塔中心的石梯,寶望塔外雖然一片璀璨,內部卻是漆黑一片。
陳小貓擦亮火石,剛要點燃火折子,忽然又將火滅掉。
她感覺腳下的路有異樣。
踩到什么了?
她皺起雙眉,緩緩蹲下,用木撓在地上輕輕刮了一下,放在鼻邊聞一聞。
“奸詐!”陳小貓心里罵一句。
地上全是硝石和硫磺,走不出三步,就會引火燒身。
陳小貓脫下鞋子,取出水壺,在自己雙腳上倒上水,一步一步走向中心的旋梯。
她腳步本來極輕,又有涼水加持,并沒有引燃火。
但是,走到一半,陳小貓就發(fā)現腳下虛浮之感,前方必有陷阱。
她將食指杵在地面,每一寸,點一下。果然前方不到三寸的地方,地面幾乎沒有支撐力。
陳小貓從仔兔皮囊中取出三個二寸長的收縮竹筒。
她輕拉竹筒一段,將每根竹筒都放成約一丈長的竹竿。
這木竿是陳小貓自制的渡江竿,取自一葦渡江之意,專門克制這種陷阱機關。
她將三根竹竿一端輕輕搭在石梯旁邊,成功地在陷阱上面造出三根支撐物。
陳小貓一翻身,借助腳上一點勁力,從三根竹竿一端,滑到石梯下方。
一路破解順利,陳小貓也有些得意。她哼著小曲,站起來,收好竹竿,扔回仔兔皮囊內。
這石梯,看上去很普通,中心有一個孤立的石柱,石梯就繞著石柱旋轉。只是樓梯旁有許多不同顏色的扇頁,不停轉動。
陳小貓重新點燃火折,靠近那轉扇。
這轉扇似乎也沒有什么奇特,但是,為什么會有這種構造呢?師父曾經說過,遇到這種情況,必有蹊蹺。
“額…”陳小貓差點慘叫出聲。
那扇葉的某一片轉到陳小貓面前,畫面忽然轉成了一個身披黑衣渾身流血的女鬼像,嚇得陳小貓魂魄不定。
“沒事,沒事……”她安慰自己。她一步步向前,時不時還能碰到這種恐怖畫面。
走了片刻,陳小貓便發(fā)現不對:
她又走到了之前留下的足跡的地方,但是,這扇頁和地面的顏色明明跟之前不一樣。
沒有多少時間了!
陳小貓閉上眼,仿佛能聽時間像沙漏一樣流走。
耳邊又響起師父說的:“在機關術的世界,眼睛不如感覺可靠?!?p> 她拿出一片緞帶,在地上一鋪,拿起來。又向前走了幾步,再鋪了一次。
同一片緞帶,同一個火折,在不同地方竟然呈現兩種顏色?
她轉頭看了看身旁的轉扇,恍然大悟:這些鬼怪圖畫并不是惡作劇,而是要分散人的注意力。
因為扇頁在不停的變色,而人類眼睛的特性天然會將眼前顏色與后方顏色混淆,產生一種新的色感。
所以當扇頁顏色變化,陳小貓就根據光影變化,一直以為自己在向上走。
實際上,她不過是圍繞一根柱子原地打轉而已。
陳小貓摸了摸那石柱,眼中流過一絲光華。
她將耳朵貼在石柱上,隱約聽內部有嘩啦作響。
陳小貓笑了,世上最巧妙的結構,往往會敗在意想不到之處。
這些故弄玄虛的扇頁,內部必有鐵制齒輪鏈條鏈接,交互控制,才能給人制造幻像,而那些鏈條的主控室,便是這石柱。
陳小貓從仔兔皮囊中拿出四個磁石套,在手腳上捆好。
她將自己貼在那石壁上,磁石套緊緊黏上石壁,她像一只壁虎,有些吃力的向上爬。
這套磁石套是她閑來無事特別設計的,向上攀爬時既能承受自己身體的重量,又不至于把自己完全禁錮住。
如此,她向上爬了五六層。大約是石塔上方更加狹窄,樓梯與石柱之間的縫隙已經完全沒有了。而那些亂七八糟的扇頁也逐漸消失。
陳小貓從石柱上跳下來,她抬頭,前方再也不是機關術的世界了。
一道藍色光幕,封住了上方的小門,光幕上有流動的法印。
玄術封印?呵,真是太巧了,本姑娘天生就有護身圣光,從來不怕這些。
她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封印,但她卻知道如何試出自己的“護身圣光”是否能破得了這道封印。
陳小貓拿出一根針,在自己的手上刺出一滴血,再刺向那封印。針尖輕易的進入那道封印之中,沒有遇到半點阻礙。
陳小貓將針尖抽出來,用指甲彈了彈,針尖反射出光幕的淡淡藍光,沒有絲毫損毀。
她又試著用手指在封印上撫摸一下,那封印果然像一道透明輕紗,對她的手沒有絲毫傷害。
確定安全后,她大搖大擺地進入那封印門。
上方幾層,皆是玄術封印,對她來說沒有任何限制。
一路輕松攀爬到頂,她終于見到蓮盞中的那盞燈。
燈座皆為玉制,每一片蓮瓣都雕刻栩栩如生,與燈光交映,呈現出微微透明的粉蜜色。
而蓮燈中央,是一顆流瀉著藍色光華的明珠。
那珠子不知是何材質磨成,似玉非玉,似幻似真,整個蓮燈的光華來自于此。
這就是傳說中夜明珠吧?難怪能夠長明不衰,陳小貓猜測。
她伸出右手輕輕碰了碰那個“夜明珠”,珠子表面立刻起了許多光點微粒,向陳小貓的手指聚集,她指間像被冰凍一樣疼痛。
這一次陳小貓心中真的有些驚恐,難道自己的“神仙體質”沒有作用了?
藍色光粒順著陳小貓的經脈躥遍全身,她感到渾身上下一股清涼,漸漸的,光粒似乎也變得有序起來,在她體內紛紛升騰,最后凝聚到她的額間,形成一道葉形光片。
也就是在那一刻,寶望塔尖的幾片玉制蓮瓣微收,蜜粉色花瓣緩緩出現微小的裂紋,那顆“夜明珠”從花芯中脫落了。
陳小貓體內的藍色粒子又順著她的指間被吸回“夜明珠”里,她的手也不再被珠子緊緊吸引。
虛驚一場!陳小貓長吐一口氣,放松的拍拍胸口。
她并不急于將“夜明珠”收入囊中,而是先從塔頂垂下一根活結繩。
然后將一個事先準備好的硬布袋對準那“夜明珠”,最后同樣方法將硬布袋連接的一縷線頭扔向寶望塔背后的懸崖。
做好這一切,陳小貓悄悄潛出玄機堂。
她步伐輕快,順手點起個火折子扔在山邊,那火折遇到樹枝,迅速燒了起來,在黑夜中十分顯眼。
山崖下,長工得了信號,牽住從懸崖上垂下來的線頭,套在一個圓桌大的木質轉線機上,用盡臂力將那轉線機轉得如風飛旋。塔頂的硬布袋受了牽拉,套住那顆“夜明珠”,極速下滑。
百里同光的孤山,瞬間盛景幻滅。月亮灑下病微微的慘白,為一片山湖留下些許可憐的光影。
玄機堂上下一片躁動。然而,眾人檢看機關密布的石塔內,除了幾個小巧的腳印,并沒有絲毫痕跡。
藺掌門對著空空如也的蓮燈,臉色蒼白,雙腳一軟,若非兩名弟子扶持,他幾乎就要從塔上墜落下去。
“四荒八極球……完了……完了……快點上報紫霄閣。”藺掌門口中念念有詞。
此刻,長工與陳小貓已在孤山下匯合。陳小貓接過那個硬布袋,透過縫隙看了看,樂得眉飛色舞,她甚至迫不及待想看到藺掌門滿臉沮喪的樣子。
是夜,堯京城外
云遮霧掩的紫霄閣內,一雙捏訣靜修的手猛然彈開,那人眸中浮起未知悲喜的淡淡清光。幾名大護法同時飛上江山瞭望亭的穹頂,紛紛望向明州地界。
而光華黯淡的翠云湖畔,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在陰影之中駐足,望著孤山上漫山遍布的紛亂火把,他饜足的一笑:“我喜歡的戲,終于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