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
——褚一寧
淋雨的第二天,褚一寧果然發(fā)燒了,綿長的噩夢不斷糾纏著她的睡眠,終于滿身汗水得從夢中醒來。
原本干凈的枕頭,此時卻被汗水浸濕了一大片。褚一寧難受得在枕頭下摸到了手機,然后瞥了一眼日歷,已經(jīng)九月十二日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關(guān)于生日這件事,褚一寧已經(jīng)習慣性得遺忘了。因為不管是哪一年的生日,母親李甜永遠忙得不見蹤影,原本期待著能和母親一起過生日的她,漸漸得便也不抱有期望了。
從來都不過生日的她,連好閨蜜虞陌喬都不清楚她的出生日期,她對此也總是閉口不語。但自從來到圣大后,她想做出新的改變,就從生日這一天開始。
但沒想到因為昨天的淋雨,一向身體好的褚一寧卻發(fā)燒了。她瞥了一眼還在熟睡中的陳漫知,陳漫知這幾天忙著論文的事,一直都沒好好休息,這次還是先讓她多睡會兒吧。
這樣想的褚一寧硬撐著自己疲憊而沉重的身軀出門,準備去圣大唯一一家位于Sliver大道藥店買些退燒藥。
清晨的圣大因為昨夜連下了一晚上的雨,此時的地面還有些潮濕,褚一寧可以透過地面上的水漬清晰得看到自己蒼白的臉色和泛白的嘴唇。
獨自在國外生活的人,生病總是難熬的,不少華人會因此思念隔著一個洋的天朝家人。但此時的褚一寧早已堅強慣了,她覺得自己可以,不需要別人,尤其是所謂的家人的照顧。
也許靠著這樣堅毅的意念,才能讓一個發(fā)著高燒的人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在意識模糊下,找到了這家CVS藥房。
藥房因為時間的關(guān)系,大部分人才剛剛上班,此時收銀臺上的白人男孩看到褚一寧進來的時候,強打著精神得露出八齒笑,聲音高昂且熱情
“早上好!今天你過得怎么樣?”
褚一寧現(xiàn)在實在無力吐槽美式的日常問好,因為別人問她好不好,并不在意她真的好不好,而她也只需要回答一個固定的標準答案:好。
但以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她真的沒有力氣去說服自己說出違心的話,所以只是無力得點點頭回了個虛弱的笑容。
察覺到眼前這個亞裔女孩狀態(tài)的不對,白人男孩立馬關(guān)切得問了一句
“你沒事吧?你的狀態(tài)看上去有點不好?!?p> “能不能麻煩幫我找一瓶退燒藥?”
褚一寧實在分不清哪一瓶是退燒藥,哪一瓶又是效果好的退燒藥,她只能向店員求助了。
以為能直接拿到退燒藥返回宿舍的褚一寧,萬萬沒想到白人男孩接下來說出的話,讓她本來就厚重下垂著的眼皮,蹭得一下就因為驚訝被猛地撐起。
男孩歉意得說“不好意思,女士。退燒藥屬于處方藥,請您帶著醫(yī)生開的處方前來取藥?!?p> 米國的處方藥把控非常嚴格,如果想要買藥,必須提著醫(yī)生開的處方前來拿藥。這里還有一個大bug是,去醫(yī)院看醫(yī)生的時候,醫(yī)生只會幫患者問診然后開處方,剩下的藥要本人再跑一趟藥店買藥。
這讓原本就因為發(fā)燒而覺得頭大的褚一寧更頭大了。男孩的意思是要此時她一個生病的人再次拖著病體去校醫(yī)處找校醫(yī)開處方,然后又拿著校醫(yī)開的處方,再次跑回藥店取藥。
最主要的是校醫(yī)處和CVS藥房步行距離十五分鐘。上天是想人道毀滅我,褚一寧心想。
無奈下的她既然來了米國,只能去適應米國的規(guī)矩,于是長嘆了一口氣,在男孩的目送下,走出了藥房。
“校醫(yī)周末不開門,有事請預約”的幾個大字通告此時在褚一寧眼里非常刺眼。她后悔了,她就不應該逞強,她就應該叫醒陳漫知,問她有沒有帶退燒藥!再不濟,在Ogg宿舍群吼一句也總能借到。
女孩只感覺自己的腦袋越來越沉重,眼前本來清晰的幾個大字,居然越變越模糊,耳邊周圍風的呼嘯聲此時就如同利劍一般咻咻得刺穿她的耳膜。
救命,她快不行了……
褚一寧暈倒前想的最后一句話是:求求路人經(jīng)過的時候千萬別幫我喊救護車,我這個窮人不配上救護車。
米國救護車出動的話,動不動車費大概就會消耗上千刀,大概約等于褚一寧一個月的生活費。
也許就是這么巧,因為社團的事忙碌了一通宵的薛羨零在清晨的微光下,撞見了女孩瘦弱的身體像掉了線的風箏直直得向地面砸去。
他的心一緊,下一秒就以驚人的速度護住了女孩的頭,在微涼的手觸碰到女孩的那一刻,灼熱的燙就像觸碰到了一團燃燒正烈的火,抬眼瞥了一眼校醫(yī)處的通告,沉下難以探究的眼簾。
褚一寧是在一片滿眼皆是白色的房間里醒來的,空氣里彌漫著消毒水的氣味。床邊的人見她醒來了,慌忙放下手里正在削的蘋果,聲音帶著些關(guān)切
“一寧,你沒事吧?”
是黎晚婷,她的小臉上掛滿了擔憂,嘴里說得話也比往常語速快了很多,像是一個喜歡碎碎念的老婆婆
“叫你好好得一直淋雨不上車,這下好了吧,直接暈倒在大馬路上。萬一我沒及時發(fā)現(xiàn)你可怎么辦?”
“你一個在國外獨自生活的留學生可不比在國內(nèi)舒服,生病了的話都是要自己扛過去的?!?p> “我就最怕生病了,能多穿點絕對不少穿,要不然到時候受罪的還是自己……”
眼皮還是好重,眨眼的瞬間,頭還是處于暈眩的狀態(tài)。褚一寧看著邊削蘋果,邊低頭教育她的黎晚婷,暖心得笑了笑,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關(guān)心她。
“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p> “嘁,瞧你這話說的,我們都是好朋友,說什么對不起。你先把這個退燒藥給吃了,然后再睡一覺,把汗憋出來,就沒事了。”
黎晚婷輕輕得把褚一寧扶起,然后讓她靠在枕頭上,把水和藥端到女孩的面前后,溫柔得替她捻了捻被子。
“你先吃藥,我去上個廁所?!?p> “嗯,謝謝?!?p> 黎晚婷輕輕得把門給帶上后,一臉復雜得看著還停留在走廊里的男人,小聲開口道
“她已經(jīng)醒了,我讓她吃了些退燒藥,待會再睡一會兒應該就沒事了?!?p> 男人懸著的心聽到這句話后終于放下了,抬頭朝著黎晚婷感激得彎了彎嘴角
“辛苦你了?!?p> 此時似乎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的黎晚婷,眼里調(diào)笑神情越發(fā)明顯
“薛大神準備怎么報答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