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反應(yīng),李玄奕似乎早已預(yù)見,面色從容地道明來意:“白鷺江一案,想必沐宸兄也早有耳聞?!?p> 凌沐宸卷起一截寬袖,露出一截白色的中衣里袖,修長的指尖挑起一把紫檀色的小秤,稱量完畢,將藥材輕輕倒入一只玉臼里。案上置放著許多奇形怪狀的藥具,上面有數(shù)十個藥瓶,令人眼花繚亂。他頭也不抬:“那又如何?若想辦案,應(yīng)找官府衙門才是,若想療傷,宮中亦不乏醫(yī)術(shù)高明之人?!?p> 他的態(tài)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李玄奕卻不以為然:“宮中雖有太醫(yī),可療外傷,增筋長肉,但也難及凌公子的妙手回春,淡疤無痕。江湖傳言,鬼神醫(yī)能醫(yī)死人肉白骨,常年閉谷不出,殊不知,十年前鬼神醫(yī)曾出現(xiàn)在京郊,而那一日縱是靖陽侯派再多的人,也無法將你尋回。若我所料不錯,你的一身舊疾,便是他所治,甚至于你的醫(yī)術(shù)也是師承于他。對否?”
凌沐宸恍若未聞,自顧著挑出一枚藥材觀察成色,又丟入藥臼里研磨了起來。
一番陳情,雖得不到對方的回應(yīng),李玄奕毫無尷尬之態(tài)。
這幾日,楚緣足不出戶,就一直在房里吃喝睡覺養(yǎng)傷,自從知她怕喝藥后,每日喝藥時,都讓人在旁候著,該喝的藥一頓不落,加上按時換藥,肩胛骨上的傷,熬過了起初幾天的痛楚后,漸漸在恢復(fù)。
當晚楚緣沐浴。少女肌膚,本就吹彈可破,在熱水里浸泡后,泛著淡淡的粉紅,伴著右肩傳來一道異樣的癢,楚緣伸手輕輕地摸了摸,雞蛋般大小的傷口,已漸漸結(jié)痂。
屋外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小王爺回了!好似在詢問杏漣她在做甚么,杏漣回答,小姐在沐浴。
說話聲停止,那人進了里屋。
楚緣迅速出了浴桶,擦干身上的水珠,披衣走出了浴房,視線落在了站在床前的男子身上,從謝老夫人來府中探望她那日后,他也就不再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尋問李云福,只含糊地道了句,小王爺出府了,至于去了何處也不知。此時,見他突然出現(xiàn)了,自然也有些欣喜:“你來得正好,我有一樣?xùn)|西要給你?!?p> 李玄奕挑眉看著她,面頰泛著淡淡的粉紅,一頭青絲如黑緞垂至腰后,嬌軀只裹了一件薄薄的衣衫,腰間系帶,盈盈一握,燭光之下,貞靜柔婉。
楚緣走到妝奩前,拿起了一個木盒,走回的跟前,遞給他:“這是那日謝老夫人來府時,給我的見面禮,我推脫不過,東西又過于貴重,還是歸還于你較為妥當?!?p> 李玄奕垂眸睨了一眼那個木盒,這是他娘給她兒媳婦兒的玉佩,可惜他娘去世得早,后來這玉佩轉(zhuǎn)至了外祖母的手上保管著。
等了半晌,楚緣見他一言不發(fā),似乎也沒要接的意思,剛伸手要牽過他的手腕,便聽到他道:“既是外祖母給你的,你收著便是,”
“你若看不上,隨意處置了便是?!彼盅a了一句,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楚緣一愣,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盒,并非是看不上,而是她太清楚這塊玉佩的寓意,一旦接受了,對她而言,便是多了一種束縛。罷了,既然他不愿拿回,日后再另尋機會說服他便是,說不定,哪日他有了喜歡的人,他便會改變主意了。她心中打定主意,將木盒放回原處,回首望著他,問道:“你來尋我,可有何事?”
李玄奕“唔”了一聲,從懷中取出一個雙指寬的小玉瓶子,剛才的那種郁悶之氣沒了,語氣淡然地道:“我無意間得了一種藥膏,可祛腐生肌,不留疤痕,想著許是對你有助,便給你送來?!?p> 楚緣聞言,眸光一亮,不得不說,這藥膏送得甚是及時了。她每天都有按太醫(yī)的囑咐,按時上藥,那藥膏黑糊糊的聞起來有些臭就罷了,太醫(yī)說,以他的經(jīng)驗判斷,傷口結(jié)痂脫落后,就會生出新的肌膚,但也會留下明顯的疤痕。雖然這傷疤是藏于衣裳之下,外人幾乎無甚機會看到,但女悅己者容,身上有疤,總歸是破壞美感的,譬如,她沐浴時每每摸到,心中總有種不舒服感。
她邁步走到他的近前,面露欣喜地道謝一番,而后,迎上他的目光,伸出手掌。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李玄奕并不沒將藥瓶遞給她,而是指著那張床榻,吩咐她到床上躺著。
楚緣頓了頓,瞬間明白過來,他是想給自己上藥,忙開口拒絕:“有杏蓮替我上便可?!?p> 說著,她就朝外喚了一聲。
李玄奕搖頭,解釋道:“此藥必須輔以特殊的手法方能讓藥力滲入?!?p> 言外之意,這特殊手法,只有他懂,他人做不來。
侯在門外的杏蓮聽到自家小姐的叫喚,忙走了進來,問她有何事吩咐。
楚緣朝她擺了擺手,道:“無事,你先出去吧?!?p> 杏蓮狐疑地看了楚緣一眼,見她對自己點頭,也不好再多問,只說,小姐有事便喚一聲,就退了出去。
楚緣想著,他也不是第一次給自己上藥了,也無甚可害羞的,依言上了床,將衣領(lǐng)輕輕從右肩往下褪落,褪下幾寸,背向著,便趴在枕上。
李玄奕審視著她的傷處,外肌已合內(nèi)里未愈,此時最是關(guān)鍵。他小心地往她傷處涂藥,一邊涂,還一邊將臉湊近了些,柔聲問她還疼不疼。
楚緣沒想到他這次并未以角板敷抹藥物,伴隨著一股清雅馥香的香氣,一只修長溫熱的手指直接觸上來,她的脊背瞬間僵了起來。
她分明感受到他的指腹蘸著涼沁沁的藥膏,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她的心跳不知為何加快,臉好像也熱了起來,幸好背對著他。
她一言不發(fā),只是搖頭。
他停了一下,取過藥瓶,白皙的指尖染指青綠的藥物,看起來異常悅目,隨即指腹落下,奇異的扉軟從指下滋生,緩慢的揉捏,撩撥心靈燥熱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