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安排妥了?”
別院內(nèi),沈員外坐在大廳內(nèi),手捧一杯茗茶,神色頗具威嚴(yán)。
“回老爺,下人們都已自行離去了。只是,少爺這...”
“無妨,你回府再重新安排些人,過來伺候便是?!?p> 放下茶杯,手指無意識的點在桌面上,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等候在側(cè)的管家,大氣都不敢喘一聲,氣氛越發(fā)的寂靜。
足足過了好一會,滴答聲忽然停下,沈員外坐直身子,雙眼炯炯有神。
“方才任道長的話,想必你都聽見了。安排下去,讓他們開始準(zhǔn)備吧?!?p> “知道了!”
只有兩個人的房間里,卻憑空又多出了另外一個聲音。
冰冷的聲音虛無縹緲,仿佛從另一個世界傳來。只是一閃而過,便如云煙消散,讓人尋不到絲毫痕跡。
而房內(nèi)的主仆二人,好像早已習(xí)慣了對方的神出鬼沒,眼神中竟無一絲波瀾。
......
江邊的土坡處,從沈府出來的一行人,此時皆以癱軟倒地,陷入了昏睡之中。
“這是瞌睡符,不值錢的小玩意?!?p> 拍了拍身上的布兜,任劍得意洋洋的炫耀道。
米大業(yè)哪有心情聽他邀功,邁步走上土坡,目呲欲裂的環(huán)視一圈??v使黑夜,依舊能看到他的臉色已是一片鐵青。
“能不能聞出,這里到底埋了多少人?”
“這個答案,我猜,你一定不想知道。”
任劍鼻孔輕抽,臉色驟然一變。最終只是搖了搖頭,苦笑一下,沒再多說一句。
“去你大爺!”
米大業(yè)從不認(rèn)為自己是個好人,而且也不想做什么爛好人。
迄今為止所作的一切,都只是想讓自己活得更好一些而已。
可現(xiàn)在,他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怒了。
人渣不是沒見過。
可這般沒有人性,簡直罄竹難書。
地上的大漢,就像拎小雞似的被他提起,毫不猶豫的扔進(jìn)了早已挖好的土坑中。
“想要埋人,就要有被人埋得覺悟?!?p> “算你們命好,臨死還能落個全尸?!?p> 霍亂人世,其罪當(dāng)誅。
米大業(yè)面無表情的拿起鐵鍬,一鍬一鍬的鏟起飛土,填在土坑當(dāng)中。時間一點點流逝,他身上的陰冷氣息,反倒愈發(fā)濃郁。
任劍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可最終也沒有開口。
像他這種宗門弟子實在太清楚,修行之路亦是修心,一個處理不善,就有墜入魔道的危機(jī)。
可一千人亦有一千條道。
自己尚且沒有尋到自己的道,又哪有權(quán)力去勸說別人。
直到土坑被徹底填滿,米大業(yè)這才滿意的停下手來。
幾個大漢,就這樣在昏睡中,稀里糊涂的丟了性命。
道人暗暗嘆息,隨后將目光放在了幾名女子身上。只見這幾人,雖是衣衫凌亂,也難掩較好的姿色,俱都在中等偏上。
被捆綁的手腕,因為方才掙扎,已勒出道道血痕。即使陷入昏睡,臉上亦是帶著恐懼、淚痕滿面,讓人心生憐憫。
只是雙腮上的潮紅,卻異常的紅艷,明顯有些不太正常。
“她們這是?”
別說道人,就連這門外漢米大業(yè),都隱約察覺到不對。
“爐鼎?!?p> “嗯?”
“用來采陰補陽的爐鼎?!?p> “難道說沈公子跟她們...”
“誰說只有沈公子?”
“......”
米大業(yè)感覺自己的三觀,崩了!
這個世界跟前世的差距,有這么大么?
稍一怔神,再次看向任劍的眼神,明顯變得不善:“那你剛才,還要救那畜生?!?p> “黃符只能吊他幾天命,如果輕易就讓他死了,豈不是太便宜那小子了?!?p> 道人冷哼一聲,又指了指其中的一名女子繼續(xù)說道:
“這父子倆跑不了,現(xiàn)在最需要考慮的卻是她。
方才在院中,我發(fā)現(xiàn)被盜走的壽元,依舊藏在那里。只是無法確定具體位置,故而才會有此一出?!?p> “你確定壽元在她身上?”
米大業(yè)蹲下身,細(xì)瞧了一番。發(fā)現(xiàn)她身上并無任何能量波動,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
“錯不了!”
“好了,剩下的交給我吧?!?p> 握了握手中長刀,清楚接下來將要面對什么,米大業(yè)直接下了驅(qū)逐令。
“小爺不管怎么說,也是出身名門。斬妖除魔的事,怎么可能少得了我?!?p> 道人挽起衣袖,露出了套在手腕上的金剛琢,語氣十分堅定。
......
呼,呼!
在距離縣城不遠(yuǎn)的烏山深處,夜晚的山風(fēng)刮的異常的大。
狂風(fēng)呼嘯,沿途的樹枝被吹的東搖西晃,印露出鬼魅般的倒影。再加上山澗鳥獸的嘶吼,將氣氛營造的愈發(fā)陰森。
都說深山多野怪,像這種人跡罕見的地方,就算艷陽天都沒人踏足,更何況到了深更半夜。
可今晚,怪事卻偏偏發(fā)生了。
透過被狂風(fēng)卷起的枯枝爛葉,可以看到一行近百人的隊伍,正在崎嶇的山路中艱難穿行。
他們大都衣衫襤褸、臉色蠟黃,一看就是貧苦人家出身,渾身上下刻滿了饑餓二字。
陳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順手從路邊落下的樹枝上,扯下了兩片樹葉塞進(jìn)了嘴里。霎那間,苦澀的味道伴隨著一點點零星的汁液充斥口中。
對此,他毫無反應(yīng),就像失去了味蕾一般。將攪碎的殘葉吐出,剩余的汁液被他貪婪的咽進(jìn)了肚中,連續(xù)幾次,才長舒一口氣,感覺肚中的饑餓又減輕了一分。
若是放在以前,陳六最自傲的事情,便是可以三天不吃不喝還能不被餓死。這正是他,在逃亡的日子里,能活到到現(xiàn)在的不二法門。
可現(xiàn)在不行了,連續(xù)趕了幾天夜路,體內(nèi)的最后一點力氣早已被消耗的一干二凈。若不是心中還有點念想,或許.....
想到這,陳六不由抬起頭,帶著一分感激,將目光看向了隊伍前面那個騎在馬上的背影,
“宋老爺可真是好人啊!”
“難怪要叫宋仁乾,想必家里定是金銀滿堆,真是好人有好報?!?p> 聽說,到了礦上不但飯菜管飽,到了月底還能發(fā)點賞錢,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陳六已經(jīng)想好,等發(fā)了賞錢后,一定要想辦法托人寄回老家去。
家里的娃還小,媳婦自從嫁過來都沒吃過一頓飽飯?,F(xiàn)在想想,心里還真對不住她們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