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良好的山洞中,一頭巨大的獅鷹尸體躺在冰涼的地面上,旁邊流出一大攤血。
慕然和秦平兩人沒有說話,靜靜的。
秦平是在考慮怎么處理這頭獅鷹,烤著吃有沒有這么大的烤架,蒸著吃有沒有那么大的鍋。
慕然是震驚于對方的身份。
在墻外,恐怕極少有人沒聽過“墻外之光”這個名號的。墻外人被認(rèn)為是命賤,被污染的人,終其一生,成就也不會高,但是秦平打破了這個規(guī)則。
他不僅進(jìn)入墻內(nèi)世界,覺醒了血罡,還成功通過罡師考試拿到了執(zhí)照,成為一名出人頭地的罡師!
在充滿了荒妖的廢土之上,不管你是有權(quán)還是有錢,只要比你更有權(quán)的人一聲令下,這些東西都能化為虛無。而罡師不一樣,罡師為了對抗荒妖而生,是整個人族寶貴財產(chǎn)。
他是墻外每一個少年心中的夢想。
現(xiàn)在,對方就站在自己眼前的時候,慕然覺得現(xiàn)實有些虛幻的感覺。
他要成為一名罡師,而對方就是唯一一個走過這條路的墻外人。
“請告訴我,要怎么樣才能成為一名罡師?!蹦饺簧锨耙徊剑Z氣略帶激動地問。
秦平意外地回頭看了眼他。
很顯然,他沒有想到這個小子會這樣問。
看過一眼之后,神色恢復(fù),他又轉(zhuǎn)過頭去,一邊嘀咕,一邊認(rèn)真研究獅鷹的尸首去了。
“先給它拔了毛好了,這皮不太好吃,皮下有多,也要去了……”
慕然走過去,到他的前面,讓他不得不面對自己。
深深鞠了一躬。
“我有不得不成為罡師的理由,請告訴我,墻外的人,怎么樣才能成為一名罡師?!?p> 秦平抬頭看向他,良久。
慕然依然保持著鞠躬的姿勢,對方?jīng)]有回答他,他就不起來。
半分鐘后,山洞中響起一聲喟然長嘆。
這嘆息中包含著復(fù)雜的情緒,無奈、惋惜、為難、仇恨……
秦平?jīng)]有再研究獅鷹,走過去,拿起慕然的一只手,仔仔細(xì)細(xì)地看了看。
“您是在看我的天賦嗎?我有血罡。”慕然說著,在體內(nèi)將血罡運(yùn)轉(zhuǎn)起來。
然而,他運(yùn)轉(zhuǎn)的時候,總感覺有些吃力,不像之前在地下擂臺比武是那般順暢。
“別亂動,把你的罡力散了?!鼻仄秸f。
慕然照做。
片刻后,秦平放下他的手,轉(zhuǎn)身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怎么樣?以我的天賦看,我有幾成可能性成為一名罡師?”
秦平搖搖頭,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一小瓶酒,喝上一口,然后才不緊不慢地回答:“零成!”
“你說什么?”慕然神色大變,激動得走過去,目光緊盯著對方的雙眼。
“我說,你不可能成為一名罡師!”秦平索性豁出去了,把他所知道的結(jié)果告訴對方。
在他看來,這個答案可能有些殘忍,但是用一個謊言欺騙他繼續(xù)前進(jìn),讓他追尋一個不可能的結(jié)果,這樣更加殘忍。
慕然腦海中像是有一道雷霆劈過,耳邊聽不到外界的聲音,只剩下蒼白而乏味的“嗡嗡”聲。
他不久前,剛剛將罡師定為自己的目標(biāo),躊躇滿志,向妹妹保證一定會讓她過上好日子。
現(xiàn)在,一個成功實現(xiàn)了罡師理想的人告訴他,他不可能成為一名罡師。
“你今天是不是打了針?”秦平問。
慕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打針,這和成為一名罡師有關(guān)系嗎?
他如實點頭。
“其實我之前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你已經(jīng)覺醒了血罡,而且還會一門罡技,這很不錯,成為一名罡師,血罡和罡技必不可少,但是……”秦平又喝了一大口酒:“你剛才在使用血罡的時候,體內(nèi)罡力運(yùn)行紊亂,后繼乏力,使用到一半就斷了?!?p> 慕然聽著,頭腦中想起血罡使用失誤的情況,包括剛才想攻擊獅鷹,還有在曠野被獅鷹襲擊也是一樣,本來他是有機(jī)會和獅鷹正面一戰(zhàn)。
出現(xiàn)這個情況,他原本以為是血罡使用過度,畢竟在地下擂臺過后,他就覺得身體酸痛乏力。
現(xiàn)在看來,似乎另有原因。
“針有什么問題嗎?那是中心城直接發(fā)放,讓墻外人避免污染用的?!?p> 秦平嘴角勾了勾,露出一絲嘲諷:“他們是不是還告訴你,這藥物能強(qiáng)身健體,還能避免疾???”
慕然點頭,他們的確是這么說的。
“這都是騙你們的,廢土的確有污染,但是人族在上面生活著這么多代,早就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這種污染,這一點,墻內(nèi)墻外是一樣的。”他說。
慕然覺得不可思議,這么說,中心城的人在說謊,那針并沒有什么避免污染的效用!
他們?yōu)槭裁匆f謊,墻外應(yīng)該什么都沒有才是,想從貧民們那里得到什么?
“瞧瞧你那表情,有什么好震驚的,話說你就一點也沒有懷疑過嗎?墻內(nèi)的貴人們連你們餓死都不會管,怎么會管你們被不被污染的事?!?p> 實際上,墻外的貧民,大多是抱著不打白不打的想法去打的,打完針后,并沒有出現(xiàn)什么不良反應(yīng),大家也就欣然接受了。
“這針到底有什么作用?”慕然問。
“作用就是……讓你們沒法使用血罡??!沒有血罡之人,會因為這針而大大縮小覺醒幾率,有血罡之人,也會受到影響。有必要跟你提一嘴的是,但凡是注射過的人,都不能覺醒出一個完整的血罡,也就是說,你的血罡是殘損的。”酒瓶中的酒喝完了,秦平隨手一扔,酒瓶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聽完這一番話,慕然呆若木雞。
他走過去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小兄弟,放棄吧,在罡師考試中有測試血罡的關(guān)卡,殘損的血罡,是不可能成為一名罡師的?!?p> 說要最后一句話,他就開始往外走去,留下慕然一個人在山洞中發(fā)呆。
“對了,天應(yīng)該快亮了,你再等等吧,用不了多久,那些狂歡的荒妖就會散去。趕緊回家回去吧,好好生活,不要再做這不切實際的夢?!?p>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消失在洞口一如既往的灑脫、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