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憐目光落在寒江流的身上,眉心輕皺,眨眼之間便又恢復了淡漠的神情。
“等會我拖住她,你們趕快帶著莫離去找宗主!”寒江流轉(zhuǎn)眸對著身后躺在地面上剛從昏迷中醒來的太白弟子吩咐了一句。
手中劍歌揮舞一周,腳尖輕點地面,身體快速飛掠而起。
“五云劍!”
手中劍歌驟然亮起白色光暈,在寒江流周身迅速浮現(xiàn)五柄真氣凝結(jié)的劍身,左手掐訣,右手揮劍,五柄真氣凝結(jié)的劍刃飛速向著幽憐刺去。
感覺到澎湃的真氣襲來,幽憐左腳踏出,身后血色長弓落在左手之上,右手搭弦拉弓,血紅色氣旋快速在弓箭周身旋繞。
三支血色箭拖弓射出,剎那間紅白兩股能量相撞,寒江流在空中翻身落地,臉色變得有些蒼白,口腔中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咬了咬牙,反手掐訣,催動著五柄劍意,爆呵一聲:“五劍歸一!”
五柄長劍匯聚,一柄白芒長劍赫然浮現(xiàn)在寒江流面前,雙手翻轉(zhuǎn)大喊一聲“去”,長劍宛如蒼龍出水,快速朝著幽憐飛去,所過之處狂風怒卷,青石鑄造的地面龜裂出,如蜘蛛網(wǎng)般的紋路。
幽憐面無表情的拉弓,無數(shù)紅芒涌入箭弦,就像是無數(shù)血流匯聚成了血海,看上去十分詭異。
一支紅箭脫弦而出,血紅色光暈仿佛將半邊天都染紅了。
風云微變,紅白兩股巨大的能量使得原本晴朗的天空變得暗沉了不少,兩股能量相撞,澎湃的能量激發(fā)出巨大的能量廣播,周圍的花草樹木皆是被這股能量波動給攪碎。
寒江流吃力的控制著長劍,衣袍無風狂舞,半晌后,原本互相吞噬的白紅兩股能量已經(jīng)見到了分曉,紅色能量正在一點一點吞噬著白色長劍。
眼眸微瞇,寒江流手中掐動劍訣,那柄長劍驟然爆炸開來,寒江流受到反噬倒射而出,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地面上,一大口鮮血宛如水霧般噴涌而出,在陽光的照射下折射出血色彩虹。
突如起來的變故,使得幽憐后退了三步,臉上仍然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樣,看不出悲或喜。
寒江流見莫離已經(jīng)被人帶走,心中暗松了一口氣,腳尖猛地一踏,御劍而逃。
幽憐見狀,雙手負在身后,化為一道紅色光芒緊追而去。
云海山間,一老頭躺在碩大的拐杖上,左手拿著香蕉,右手拿著盛酒的葫蘆,嘴中還哼著不著調(diào)的山歌。
忽然一道身影飛掠而過,老頭險些從拐杖上跌落,伸手撫了撫胸口,還沒來得及喘一口氣,又是一道紅色的身影擦著他身旁飛掠而過,帶起的颶風將老頭無情的掀飛了出去。
“現(xiàn)在的年輕人,還真的是.....”深吸了一口氣,輕嘆了一聲,老頭忽然頓了頓,左手張開閉合,眼瞳中冒著一縷火焰,沖著天空之中追逐的白紅兩道身影大喊道:“兩個無恥小徒,賠我香蕉!”
老頭雖然年邁,但速度卻很快,幾個瞬息便已經(jīng)超過了幽憐,緊跟在寒江流身后。
寒江流手中掐訣,腳下飛劍白芒驟然亮起,速度也提升了不少。
“臭小子,你別跑,今日你不賠老夫香蕉,你就別想離開!”老頭鼓著腮幫子,跳著腳的大聲喊道。
聞言,寒江流皺了皺眉,回頭瞥了一眼騎著一個巨大拐杖的怪異老頭。
胸口傳來的疼痛,使得寒江流臉色略微有些扭曲,深吸了一口氣,咬了咬牙向著塵煙峰飛去。
“得盡快甩掉他們!”
寒江流深吸了一口氣,仿佛這樣能夠減緩身體上帶來的疼痛感。
三道身影在天際上疾馳而過,宛如三道流星,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沉煙峰,常年濃霧縈繞,山峰錯綜復雜,因為霧氣常年不散且?guī)в幸欢ǖ亩拘?,又被太白云門稱為沉雁谷。
寒江流沒有半分猶豫的直接沖進了沉煙峰,煙霧彌漫的石林中,充斥著一股朽木的氣味,早在進入沉煙峰前寒江流就已經(jīng)服用了解毒丹。
進入沉煙峰后,寒江流便找到一處裂谷之中,盤膝而坐,沉神感應了一下體內(nèi)紊亂的真氣,嘴角一出了一絲粘稠的血液。
紊亂的真氣順著七靜八脈,瘋狂暴亂,若寒江流不能夠平復這紊亂的真氣,就會爆體而亡。
沉煙峰就像是一個天然迷宮,雖然不能夠拖延很長時間,但一時半會她們也不會那么快追上來,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趕緊療傷恢復。
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在胸口掐訣,身體表面被一層淡薄的白色霧氣所籠罩,在真氣運轉(zhuǎn)周天的時候,能夠清晰的看到,在寒江流經(jīng)脈之中居然有幾分紅色氣體,那紅色氣體很是抗拒寒江流本源真氣,丹府的金丹也出現(xiàn)了明顯的排斥,這也是導致寒江流體內(nèi)真氣紊亂的原因。
寒江流的臉色忽紅忽白,額頭上浮現(xiàn)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眉心也不由的緊皺了起來,他想要將體內(nèi)并不屬于自己的真氣逼出,可那團紅色氣體似乎很是喜歡呆在寒江流的體內(nèi),一時之間兩股能量在寒江流體內(nèi)飛速旋轉(zhuǎn),一紅一白兩股氣體宛如太極陰陽,各站半邊身軀。
一股極其溫柔的淡藍色氣體自頭頂緩緩涌入經(jīng)脈,幫襯著寒江流將體內(nèi)暴躁的紅色氣體逼出體外。
運轉(zhuǎn)調(diào)息了一會,胸悶的不適感也逐漸消失,寒江流睜開了眼睛,入目的卻是一張猶如枯樹皮的老臉,有些發(fā)白的頭發(fā)竟然用一條咸魚插著,麻布粗衣,看上去就好像小鎮(zhèn)上乞討的乞丐。
“謝謝前輩出手相助!”寒江流對著老頭拱了拱手,表示感謝。
老頭拄著木質(zhì)拐杖,頗有些不耐煩的擺了擺手回道:“在你沒賠我香蕉之前,說啥也不能讓你小子出事?!?p> 額頭滑落三道黑線,如此拼命追入這沉煙峰,就是為了香蕉?
“我說前輩,您該不會就是為了一個香蕉吧?”嘴角微微抽搐,寒江流忽然感覺眼前這人也并非像是什么世外高人,反倒看上去有些神經(jīng)兮兮。
“吔屎啦內(nèi),別一口一個前輩的叫我,在下梁非凡,趕緊賠我香蕉,我還趕時間呢!”梁非凡有些不耐煩的伸手揉了揉鼻子,催促道。
一道紅色身影出現(xiàn)在兩人中間,幽憐幾乎貼在了寒江流身上,目光在他身上仔細的掃了掃。
寒江流瞬間后退數(shù)十米,右手掐動劍訣,劍歌出現(xiàn)在他手中,緊緊攥緊劍柄,警惕的望向幽憐。
“我說姑娘,做事得有個閑來后到,你先讓這倒霉小子賠完我香蕉,之后你要殺要剮,我都不過問,你看可好?”梁非凡摸了摸有些泛白的胡須,笑呵呵的開口道。
幽憐轉(zhuǎn)眸瞥了一眼梁非凡,冰冷的開口道:“不殺,只看!”
聞言,梁非凡抿了抿唇,瞇著眼睛打量了一眼幽憐,又瞥了一眼警惕的寒江流,忽然笑著搖了搖頭,隨手從腰間拿起酒葫蘆,喝了一口,轉(zhuǎn)過身對著寒江流輕笑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都看了人家姑娘身子?”
“你個老頭,說話怎么如此不著調(diào),我何時偷看過她身子?”寒江流右手一揮將長劍收在身后,伸手指了指梁非凡辯解道。
一雙老鼠眼微微一瞇,看上去像極了地痞老流氓,梁非凡笑著伸手捋了捋羊角胡感慨道:“誰沒有年輕過,我都懂.....可你這小子偷看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就不負責,也猴不是東西了!”
寒江流一個頭兩個大,還沒有搞清楚眼前這紅衣女子究竟是何方妖孽,太白劍陣及迷障毒藥都攔不住她,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倒霉玩意。
“人家姑娘花香遍體,她這娘們五毒俱全,我寒江流就算是饑不擇食,也不會找她吧!”翻了翻白眼,寒江流沒有好氣的白了一眼梁非凡。
抿了一口酒,梁非凡這才有些贊同的點了點頭,將目光從寒江流身上移到幽憐身上,伸手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晌道:“我說姑娘,不會是你想要這小子給你當夫君,這才窮追不舍吧?”
幽憐皺了皺眉,搖了搖頭,依舊沒有任何感情的開了口:“我要記住他?!?p>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梁非凡一口酒差點沒噴出來。
咳嗦了半晌,梁非凡眼珠子微微一轉(zhuǎn),忽然笑了笑道:“嘿嘿....既然姑娘想要記住這臭小子,那么你也一定想讓這小子記住你是不是?”
幽憐搖了搖頭,道:“只要我記住他!”
聞言,梁非凡搓了搓手,一拍大腿道:“得嘞,那這件事情就好辦了,你嫁給這臭小子,不就完了!”
要是你倆成為了夫妻,那我得到的回報豈不是雙份?
寒江流眉心輕皺,察覺的事情有些不太對勁,便想溜走。
察覺到寒江流想要逃走,梁非凡自然不肯讓到嘴邊的肥肉跑了,當下?lián)]舞著手中的桃木拐杖大呵一聲:“吃我一棒槌!”
“砰!”
“.......小人”
寒江流身形還未動,眼前就出現(xiàn)許多小星星,翻了翻白眼,腦袋一歪暈了過去。
太白云門,玉華殿。
莫無痕焦急的在大殿上來回走動,臉色陰沉凝重,眉心緊緊地皺起。
風婉清從殿外走了進來,眼眶有些紅腫,臉色有些泛白。
“江流這孩子可有下落?”莫無痕有些焦急的開口詢問道。
風婉清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離兒現(xiàn)在情況如何?”莫無痕攥緊雙拳,眼瞳中布滿了紅色血絲。
“目前情況還是穩(wěn)定下來了,可若是再不想辦法重聚丹府........”風婉清低下了頭,聲音哽咽且悲涼。
莫無痕輕嘆了一口氣,緩步走到風婉清身邊,伸手將她抱在懷中,眼角流下了淚水。
不論身份如何高貴,不論修為多高,他究竟還是一個凡人。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嘛?”風婉清眼眶紅腫,抬眸看向莫無痕,一向倔強的她,此時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眼前這位男人身上。
“歸元谷!”莫無痕摟住風婉清的手,不由得緊了幾分。
“你是說,進入萬魔骷?若真的做了,那就是要與天下所有正道為敵?!憋L婉清眉心緊皺,眼眸流轉(zhuǎn)間帶著幾分擔憂。
“想要救離兒,就只有這個辦法。”深吸了一口氣,莫無痕眼眸中浮現(xiàn)出了一抹堅決。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一起擔著!”風婉清靠在莫無痕的胸膛上,閉上了眼睛,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玉華宮,蓮花居。
莫晴側(cè)坐在床邊,認真的為莫離擦拭著手掌。
“啊離,等你醒來,姐姐就帶你和江流下山走走,你不是說,希望下山去看看嘛?”豆粒般大的淚珠滑落,莫晴伸手摸了摸莫離的蒼白的側(cè)臉,自言自語的呢喃道。
床榻之上,莫離平靜的躺著,若不是還有呼吸,單從外貌上來判斷他此時已經(jīng)是一個死人了。
在莫離頭頂位置掛著一件乳白色圓珠,這是太白云門的琉璃珠,有著驅(qū)邪吊命的作用。
淡淡的白色氣體猶如寒流水氣般,源源不斷的涌入莫離的鼻孔嘴巴里,現(xiàn)在莫離的靈識已經(jīng)破碎,如果此時將琉璃珠拿走,莫離便會直接死去。
隨著濃郁的淡白色氣體涌入莫離的體內(nèi),那琉璃珠也在逐漸變小,光澤也黯淡了不少。
琉璃珠是天地孕育的靈寶,珠內(nèi)蘊含著濃郁純凈的天地真氣,但這也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每當太白云門使用一次琉璃珠便會將它放入歸元谷,百年不可再用,這也是太白云門祖上定下來的規(guī)矩。
傳說琉璃珠體,乃是一位真仙內(nèi)丹所化,因此才能容納精純的天地靈氣,若無節(jié)制使用琉璃珠定然會破損失去本應有的價值。
吱呀一聲,房門被打開了。
見來人是自己父母,莫晴趕忙上前詢問道:“父親....母親....江流他...還是沒有消息嘛?”
莫無痕與風婉清對視了一眼,無奈的搖了搖頭。
“莫離已經(jīng)出事了,我不能讓江流再出事了!”莫晴焦急的呢喃著,忽然像是發(fā)了瘋一般往外跑,可沒跑兩步,眼前便有些恍惚,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襲來。
莫無痕眼疾手快,一把攙扶住了莫晴。
“我已經(jīng)吩咐眾弟子去找了,晴兒先去休息,若江流有消息,我會派人第一時間通知你?!蹦獰o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疼惜的摸了摸莫晴的頭頂。
“晴兒,你已經(jīng)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你先去休息吧,江流機靈的很,定然不會有事?!憋L婉清趕忙附和道。
盡管莫晴仍然有些不放心,但也沒有勉強,風婉清望向莫無痕點了點頭,便攙著莫晴去旁屋休息去了。
風婉清與莫晴離開之后,莫無痕緩步走到床邊,體內(nèi)真氣運轉(zhuǎn)氣旋,手中快速掐了幾個復雜的手決,食指揮出,一道白色光芒射入琉璃珠,那琉璃珠似乎感應到了什么,發(fā)出了陣陣白芒,與此同時琉璃珠上出現(xiàn)了幾道龜裂的裂紋。
“這琉璃珠乃是太白祖?zhèn)髦?,現(xiàn)如今就要毀在我的手中了!”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莫無痕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卷起袖袍側(cè)坐在床邊,伸手撫了撫莫無痕的額頭,輕嘆道:“離兒,你要挺住,再過幾日,我就能救你了?!?p> ——
塵煙峰,石林迷宮。
寒江流側(cè)靠在石樹旁,幽憐則站在一旁靜靜地注視著寒江流,似乎想要將他的一舉一動全部印刻在腦海里,遠遠地看去就像是平常人家的夫妻,在這山間欣賞風景。
梁非凡吃著香蕉趕了走了過來,瞧著眼前這兩人不由的笑了笑。
“小子,要不是老夫,你能娶到這么漂亮媳婦?”
寒江流抬眸瞥了一眼梁非凡,伸手揉了揉略微有些頭疼的額頭,譏諷道:“你還真當自己是月老轉(zhuǎn)世啦了?你趕緊將我身上的封印解開,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
幽憐靜靜地望著寒江流,忽然身形一動,手指快速在寒江流身上點過。
“你....你干什么?”寒江流瞪大了雙眼,望向幽憐道。
“你不是說要解開封印嘛,我已經(jīng)幫你解開了!”幽憐淡漠的開口回道。
聞言,寒江流沉神感應了一下體內(nèi)的真氣,發(fā)現(xiàn)封印真的解開了,寒江流沒有任何猶豫,手中掐動劍訣,腳尖輕點地面飛掠而起,快速向著太白飛掠而去。
“傻姑娘,你這樣豈不是故意放她走了?”隨手將香蕉皮往后一扔,梁非凡抿了一口酒,嘆息道。
“不是你說,成為了他的女人,就要聽他的話,這輩子不離開他嘛?”幽憐望著寒江流離開的背影,緩緩地開口道。
聞言,梁非凡一口酒噴了出來,瞪大了雙眼,盯著幽憐看了許久,半晌后,才搖了搖頭呢喃道:“你....你還真不是一般地傻。”
玉華殿前宮
寒江流御劍而歸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太白云門,天香宗香羅伊以及真武宗弟子溫寧原本是要在太白云門聽課半年,也因為此事提前結(jié)束,回歸了各自宗門。
蓮花居院落內(nèi),莫無痕站在房門前,眼眶微紅的望向寒江流,心中所憂所慮也隨著見到他的那一刻放下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深吸了一口氣,莫無痕快步走到寒江流身旁,伸手輕拍他的肩膀。
寒江流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躺在屋內(nèi)奄奄一息的莫離身上。
“進去看看吧!”無奈一笑,莫無痕輕聲嘆息道。
聞言,寒江流緩步走進屋內(nèi),來到床榻前平靜的看向莫離,手掌攥緊成拳,緊了松,松了又緊。
“江流!”尖銳焦急的聲音,伴隨著急促的腳步?jīng)_了進來。
寒江流轉(zhuǎn)身看向莫晴,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微微一笑喚了一聲:“師姐?!?p> 眼淚猶如暴雨般落了下來,莫晴緩步走到寒江流身旁,伸出顫抖的手撫摸過他的臉頰,臉部肌肉輕顫,身子都在發(fā)著抖。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莫晴眼眸流轉(zhuǎn)間,似乎寬心了不少,只是說話的語氣仍然帶著哭腔。
重重的點了點頭,寒江流抬眸望向風婉清輕喚道:“師娘,我回來了。”
風婉清抬手擦去眼角的晶瑩,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一天,注定是一個悲傷的日子,一家人靜默的坐在蓮花居正屋內(nèi),莫晴接連好幾日沒有休息,不知不覺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直至晝夜交替,午夜時分,仍然沒有人開口打破這僵局。
“莫離他.....”
寒江流攥緊衣角,有些猶豫的開了口。
“江流,我要你今后用自己性命護住莫離,你能做到嘛?”莫無痕忽然嚴肅的開了口,還未等寒江流表態(tài),莫無痕擺了擺手又道:“從今日起你便是太白云門的宗主?!?p> 聞言,寒江流瞪大了眼珠子,起身快速跪了下來。
“師傅,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可那畢竟只是一個傳說,如果你真的進了萬魔窟,勢必會被那些心懷不愧之人以此為牢,鎖住你。”
“寒江流,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質(zhì)疑我的決定,你跟你爹一樣,自以為有點小聰明,就以為天下無敵了嘛!”莫無痕快速站起身,惡狠狠地瞥了一眼寒江流,拂袖而去。
“你說的這些,我們何嘗不明白,但想要救離兒便只有這一條路,當年你父親就是在萬魔窟將原本斷氣的你,救了回來!”風婉清輕嘆了一口氣,伸手輕拍寒江流的肩膀,轉(zhuǎn)身而去。
望著風婉清離開的背影,寒江流眉心輕皺,眼眸流轉(zhuǎn)間一股悲傷流露了出來,轉(zhuǎn)過頭望向躺在床上的莫離,眼眸間閃過一絲殺意,轉(zhuǎn)瞬即逝。
“動手吧!”
一聲悲涼的聲音傳入寒江流的耳,原本緊握的雙拳松了松,寒江流轉(zhuǎn)過身平靜的望向莫晴,四目相對間,仿佛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唯一能夠阻止這一切的,只有他死!”莫晴閉目,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太白云門創(chuàng)立百年,被譽為君子第一劍的莫無痕背叛正道,將會是怎樣的光景,大家早就心知肚明,這必定也是某人在暗地里設計的全套,如果莫無痕真的救活了莫離,那么太白將會迎來滅頂之災,各大仙宗必定會聯(lián)合起來剿滅太白云門,從此太白云門百年的名聲將會毀于一旦,還會掛上邪魔歪道的罵名。
恰逢一陣清風襲來,吹起了寒江流的頭發(fā),滿是淚痕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了笑意。
“你還在等什么?”莫晴幾乎癲狂的沖著寒江流怒喊道。
寒江流伸手捂住隱隱作動的胸口,體內(nèi)真氣運轉(zhuǎn),身形如同鬼魅般沖到了莫晴身前,手指在其身上穴位點過,動作行云流水,快如閃電。
莫晴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般的望向寒江流。
“師姐,你說過,我們?nèi)齻€永遠不分開,永遠在一起,以后還要一起將太白云門發(fā)揚光大,讓太白云門成為萬宗之首?!焙魑⑽⒁恍Γ劭魷I珠溢了出來。
“江流,你要干什么,你快點放開我,放開我!”莫晴忽然間有些慌亂了,她拼命的沖著寒江流大聲喊道。
寒江流轉(zhuǎn)身,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瞧著臉色蒼白如紙的莫離,他忽然破涕為笑。
“平時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嘛?怎么如今弄成了這般模樣,我可警告你莫離,在我沒有回來之前,你得給我挺住,不然你就是一個懦夫,大懦夫!”抿了抿唇,寒江流調(diào)侃的笑了笑,緊接著又道:“記住了,你還欠我一頓酒,記得還!”
在寒江流起身的那一刻,莫離的眼角滑落了兩滴眼淚。
緩步走到莫晴身前,張開雙臂抱了抱她,貼耳輕聲道:“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師姐,若有來生,我江流還要賴著你?!?p> 莫晴胸口如同絞肉般的疼,她拼命的呼喊著,聲音撕心裂肺。
“師姐,好好地睡一覺!”寒江流輕笑一聲,抬起的右手落下,莫晴暈了過去,撕心裂肺的呼喊聲戛然而止。
寒江流將莫晴抱到了隔壁房間,則坐在床邊,伸手撫去莫晴臉上的淚珠,靜坐了好一會。
半晌之后,寒江流將蓮花劍穗放入了莫晴的手中,起身關上房門走出了蓮花居。
站在房門前,寒江流仰頭苦澀笑了笑。
“小時候,總覺得這蓮子是甜的,可師姐卻不讓我多吃,那個時候我就發(fā)誓,長大后一定要讓師姐給我種好多荷花,然后一口吃一把蓮子,那得多甜......現(xiàn)如今我才知道,蓮子是苦的。”寒江流輕笑著,似是在喃喃自語又像在跟旁人說話,神色哀傷。
伸手抿去眼角的晶瑩,寒江流腳尖輕點地面,身影如同流星般向著歸元谷禁地,飛掠而去。
玉華殿前,風婉清望著飛掠而過的身影,她閉上了雙眼,眼淚不自居的流淌了下來。
“師兄,對不起,對不起......我也是一個普通的女人,我......”風婉清泣不成聲,痛苦蹲在角落痛苦了起來,她雙手緊緊地捂住自己的嘴,生怕哭聲會被人聽到。
歸元谷是位于,伏龍山脈以及不死山之間的一條斷谷,天地孕育靈脈也必出陰脈,陰陽調(diào)和生出萬物,相生相克乃是天地自然規(guī)律。
不死山常年冰雪覆蓋,陰氣極重,八大仙宗合力也只能將這極陰極煞之地鎮(zhèn)壓,每過百年歷代仙門宗主都會來到此地鎮(zhèn)壓邪氣,避免邪氣外泄,擾亂世間。
一道俏麗的紅色身影,站立在斷谷山峰之上,目光落在天空御劍的少年身上掃了掃,眉心微微一皺,體內(nèi)真氣運轉(zhuǎn),腳尖輕點地面,身體飛掠而起,眨眼之間便來到了寒江流身前。
銀盤懸掛在天際,透過云層折射在少年的臉上。
“我陪你。”望著少年的臉龐,幽憐平淡的吐出三個字。
寒江流略微一愣,旋即點了點頭,御劍而落。
歸元谷深溝斷谷之中,有一條崎嶇的小路,這條道路上被設立了石碑,碑上刻著“禁地”兩字,寒江流直接無視了石碑上的警告,緩步走了進去。
以石碑為分界線,這兩邊仿佛是兩個獨立的世界,一寒一暖,如同夏冬兩季。
禁地之中的花草都帶著一股黑氣,枝葉顏色也偏深一些,冰冷的地面上竟然有數(shù)不清的白色蜈蚣正在爬動。
“這里陰氣極重,當心點!”寒江流轉(zhuǎn)眸望向一旁淡漠表情的幽憐提醒道。
聞言,幽憐點了點頭,繼續(xù)向著山脈深處走。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后,山中的景色逐漸變成了灰色,前方不遠處的打斗聲也越來越清晰。
皺了皺眉,寒江流對著幽憐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腳尖輕點地面,快速竄上了一棵大樹,居高臨下的向前望去,入目的是兩只黑白顏色的巨蟒正在爭斗,身長竟有幾百米,撕咬間,那黑白鱗片宛如刀劍相撞,蹦擦出了火花。
“這里的蛇怎么會變成這般模樣?”寒江流皺了皺眉,輕聲自喃道。
忽然面前閃過一件黃色物品,寒江流下意識揮劍斬斷,放眼望去,卻發(fā)現(xiàn)只是一個香蕉皮。
“反應不錯嘛,你仔細看看那兩條蛇身?!鄙n老的聲音傳來。
聞言,寒江流眼眸微轉(zhuǎn),手中的長劍收回,雙手環(huán)胸喃喃道:“還真是哪里都有你,既然都來了,干嘛躲著不出來?!?p> 話音未落,茂密的灰白色樹葉內(nèi)探出來一個腦袋,嘴中還在咀嚼著吃食,隨手將香蕉皮一扔,笑道:“等你啥時候賠我香蕉,我就不纏著你,不過這不死山可是萬分兇險,你小子來這干嘛?”
“欣賞風景?!焙魉菩Ψ切Φ目聪蛄悍欠仓S刺道。
“臭小子,你當老夫好騙是不是?”梁非凡從茂密樹枝下竄了出來,趴在泛著淡藍色真氣的拐杖上,瞪大了眼珠子,將酒壺沖著寒江流扔了過去。
伸手接住扔來的酒壺,寒江流打開酒壺蓋,猛灌了一口,笑道:“既然前輩能來這不死山吃香蕉,為何我就不能來欣賞風景?”
梁非凡嘴角一抽,連帶著白色胡須都微微抖動,目光瞥了一眼寒江流擺了擺手道:“油嘴滑舌的臭小子,我這不也是來湊個熱鬧,不死山萬魔窟可是有不少邪祟,傳說山內(nèi)一物可醫(yī)死人肉白骨,老夫自然是來開開眼界?!?p> 寒江流眉頭輕皺,這不死山之中的秘密不可能有旁人知道,各大仙門宗主也都守口如瓶,面前這老頭是怎么知曉的?
“你放心,我就是好奇看看,不妨礙你救莫離那小子?!绷悍欠侧搅肃阶?,隨手去摸腰間的酒葫蘆,卻什么也沒有摸到,當下尷尬的笑了笑,眼巴巴的瞅著寒江流。
寒江流隨手一丟,將酒葫蘆扔給了梁非凡。
梁非凡接過酒葫蘆喝了一大口,舒適的嘆了一口長氣,這才繼續(xù)道:“你放心,我不是什么壞人,另外我還可以幫助你,不然你想進入萬魔窟,那八道仙宗封印,你如何破解?你總不會是想直接沖進去吧?就你這點修為,我勸你還是洗洗睡吧?!?p> 沒有理會梁非凡,寒江流目光落在了扔在爭斗的兩條巨蟒身上,有了梁非凡的提醒,寒江流也發(fā)現(xiàn)了,蛇身上竟然有一朵奇異的花藤,這花藤感覺十分熟悉親切,但卻有想不起來。
微微皺了皺眉,既然想不起來,那就懶得繼續(xù)往深了想,寒江流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梁非凡眼眸微瞇,灌了一口氣呢喃道:“不死山之中,所有修士體內(nèi)真氣都會受到壓制,就連我都不例外,你小子身上到底藏著怎樣的秘密?寒江流,寒辰東?....故人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