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枝延籌劃了一場綁架,在去“綠島”的一條抄近道小巷里。
花上幾個月摸清小巷的監(jiān)控死角,從熟人那幾經(jīng)周折拿來迷藥,再提前一個月的時間布置好小巷的拐角。
綁架對象也早早就定了下來,他的前男友——杜審明。
杜審明的行蹤一向不定,顧枝延所知道的他的固定場所只有“綠島”,他每周都會抽那么一些時間去坐上一坐。
自從和杜審明分手后,顧枝延就再也沒有靠近杜審明的機(jī)會,更別說裝上什么追蹤器,定位儀了。
便只好避著監(jiān)控死角按上攝像頭,干守在這,一天一天的蹲著。
連上監(jiān)控的攝像頭一直都是一動不動的畫面,只偶爾有幾個行人路過,讓顧枝延確認(rèn)攝像頭還在工作。
顧枝延的影子被漸漸地拉長,重墨,直至完全融入夜色。
他抬頭揉了揉眼睛,除了當(dāng)初杜審明追他那段日子外,他鮮少有一天到頭都盯著手機(jī)的體驗,這么些日子盯下來,眼睛都不由泛起了酸疼。
再低下頭時,只見手機(jī)上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背影慢慢變小。
顧枝延的視線死死盯著那個背影,直至他消失在手機(jī)的邊界。
那是杜審明。
哪怕沒有看見臉顧枝延都能確認(rèn),那是杜審明。
在很長一段日子里,顧枝延都只敢藏在一個隱蔽的角落里,偷偷注視著杜審明的背影。
以至于那個背影被無數(shù)次仰望,眷戀,臨摹,觸摸,直至刻進(jìn)血肉,刻進(jìn)心臟。
他不由的屏住了呼吸,連動也不敢動一下。
可顧枝延還是覺得噪雜,胸膛的鼓動聲太大,他總擔(dān)心會驚擾到杜審明。
腳步聲順著地面穿進(jìn)了顧枝延的耳里,先重后輕。
顧枝延將身體又往墻面貼近了二分,人和墻壁在夜色的糾纏下融為一體,密不可分。
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了一角花色襯衫,然后是黑色皮鞋。
來人有些不爽的“嘖”了一聲,低下頭去摸索手機(jī)。
顧枝延睜大眼,趁著杜審明的眼睛還沒完全適應(yīng)黑暗,悄悄往前跨了一大步。
左手捏緊了早早沾滿迷藥的白絲巾,右手則拿著迷藥噴劑。
杜審明好不容易摸索出手機(jī),剛亮起屏幕,就見一塊白絲巾從眼前一晃而過,自己的口鼻被死死捂住,另一只修長好看的手突然出現(xiàn)在他面前,朝著他的臉噴了什么東西。
手還挺好看的。
大概是太過震驚,杜審明在這一□□作下來,腦子里居然只有這個想法。
不對,這好像是......綁架?
杜審明剛有些意識到事情的嚴(yán)重性,就抵擋不住身體的生理反應(yīng),意識徹底陷入昏沉。
直到杜審明的身體軟軟地朝自己倒來,顧枝延才松開了手,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走出了黑暗的小巷。
他的心跳如鐘鼓,直到把杜審明放倒在后座上都沒有緩和下來,反而有愈跳愈急的趨勢。
他悄悄伸出手,卻怎么也沒有勇氣向下,手指停留在距杜審明的臉一指處,虛虛地描摹著杜審明的五官。
最后輕輕碰了一下杜審明微微翹起的眼睫毛,顧枝延就飛快把手收了回來。
整個手心都好像在發(fā)燙。
顧枝延癡癡的摸著自己的手,過了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在干嘛,臉?biāo)查g漲紅,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額頭,拉開了車門。
s市正值秋天,晚風(fēng)一吹便格外蕭瑟,吹走了顧枝延臉上的紅色,也吹走了顧枝延心里的綺念。
是了,杜審明是被自己綁來的。
這個事實在腦海里一閃而過,壓得顧枝延心里沉甸甸的,連氣也喘不上來。
顧枝延抿住唇,坐到了駕駛位上。
車外的風(fēng)景不停變換著,顧枝延看在眼里,腦袋也跟著放空。
晚間的景寧路一般都沒有什么車,只偶爾有幾輛摩托呼嘯而過。
顧枝延的視線總是不由自主地落在車前鏡上,那里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可以把杜審明的身影映出一個角。
那塊角落在他的心頭,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自己——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旦杜審明醒過來,所有溫馨的假象都會被打破。
可,如果收手呢?
收手之后繼續(xù)看他馳騁情場,游戲人間?
不可能的。
做不到的。
僅僅只是想到這個可能性,顧枝延的心頭就泛著疼。
他甚至有些埋怨,既是要玩,又何必來招惹他,害得他……
罷了。
就算是一響貪歡,浮生若夢,也比什么都抓不住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