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吒一口氣放出的三個成語,立馬掏空了他的精神。
他眼皮耷拉著,兩只眼只留一條縫視物。
所有人看到,薛吒幾乎是摸索著回到了椅子上,他抓起筆架上的毛筆,這就要借著【志存高遠(yuǎn)】、【力爭上游】和【七尺男兒】三個成語的加成結(jié)束這場考試,他只剩下兩三個成語了,分分鐘的事兒。
可也就在此刻,大堂外黑衣人再次出現(xiàn)。
他為了不引起劉小果的注意,來之前施展了個成語【偷偷摸摸】。
他看向薛吒面前的紙張,上面已經(jīng)清晰明白地寫了九個成語,這小子此時正要落筆,準(zhǔn)備寫第十個成語的第一個字。
“我是絕不會讓你寫完第十個成語的!”
黑衣人冷哼,他遠(yuǎn)遠(yuǎn)地將嘴對準(zhǔn)薛吒,悄然說出了個成語【呆若木雞】。
當(dāng)黑衣人發(fā)動【呆若木雞】的那一刻,剛剛落筆準(zhǔn)備寫【九牛一毛】的薛吒,只是剛將“九”字寫完,而后他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般,握著毛筆愣在當(dāng)場,眼里是壓抑不住的火苗。
“媽的!敢偷襲小爺,等我考完試弄死你丫的!”
薛吒咬牙,他此時不敢分心,只剩下三個字九個筆畫他就要成功了,此時就是心里有氣也要等考完試再說。
他仗著剛才自己加持在自己身上的三個成語的效果勉力對抗【呆若木雞】的力量,雖然緩慢,雖然艱難,但他還是在奮力書寫。
黑衣人揚(yáng)眉,他還要出手終結(jié)這場考試,卻是來不及了,他發(fā)動成語能力的那一刻,之前的【偷偷摸摸】的效果消失,有三人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
一個是縣衙大堂上坐著的縣太爺,他陡然站起,抓起案上的官印就要朝他砸來。
另一人是個人群當(dāng)中不起眼的矮胖老者,他身穿一件印滿了元寶、銅錢的員外袍,在黑衣人出手的那一刻,他扭頭,雙眼內(nèi)射出兩道冷電,嚇得黑衣人愣在當(dāng)場,原本準(zhǔn)備好的【風(fēng)馳電擎】哽在嗓子眼里發(fā)出咯咯聲。
最后一個察覺黑衣人出手使絆子的,是劉小果。
他第一時間擠開人群沖到黑衣人身前,趁著黑衣人不知何故愣在當(dāng)場的時候,他伸手一扯,扔掉了黑衣人頭戴的黑紗斗笠,將一張俊朗的臉露出。
“徐志遠(yuǎn),果然是你!”
劉小果抱著肩膀冷笑,可他還不急得意,就聽他大師兄徐志遠(yuǎn)望著一個方向喊:“師……師傅!”
劉小果呆呆轉(zhuǎn)身,看見一個身穿員外袍的矮胖老者的后腦勺。
從小跟隨師傅在云洪山學(xué)習(xí),他又怎會認(rèn)不出他老人家,撲通撲通,劉小果、徐志遠(yuǎn)兩人當(dāng)眾給那位衣服上印滿銅錢、元寶的矮胖老者跪了下去。
“起來吧……看看人家,再瞅瞅你們倆,斗斗斗……一天到晚就知道斗,有那個心思多掌握幾個成語不好嗎?”
云洪山掌門錢多多哼了聲,他連身子都沒轉(zhuǎn),一直看著縣衙大堂內(nèi)。
縣太爺見有高手出現(xiàn),還及時嚇跪了暗中出手那人,且此時薛吒考試正到了關(guān)鍵時刻,他不應(yīng)當(dāng)再生是非影響他最后那絲生機(jī)。
于是乎,縣太爺抱著他的官印輕輕吐出四個字:【屏氣凝神】。
他之前對王源、蘇小曼,不過是威懾,并未全力出手。
而此刻,他一是為了向云洪山掌門錢多多示威,二是維持秩序幫薛吒護(hù)法,所以他全力出手,一個成語下去,整個武云城范圍內(nèi)的人畜車馬紛紛靜聲,所有人的精神都得到了一絲如春雨甘霖般的濡潤。
視線當(dāng)中的薛吒,也在這個成語的效果下,精神得到滋養(yǎng),疲倦得以緩解,他長長出了口氣,看向紙上已經(jīng)寫了兩個字的成語,他輕輕吐出四個字【一揮而就】,剎那,他的手中握著的毛筆,像是有神奇的力量推動般,自動帶著他的手補(bǔ)全了這個成語。
薛吒剛寫完【九牛一毛】這個成語,他就感覺腦子里像是空了般,眼前一花,天旋地轉(zhuǎn),他試圖伸手扶住面前桌案,卻是一個趔趄向前撲倒。
斧頭幫眾人大驚,薛三第一個不顧衙役阻攔,沖入了大堂內(nèi)。
趙、唐兩人略有猶豫,但在其余幫眾地裹挾下,也涌入到了縣衙大堂內(nèi)。
縣太爺抱著官印高立于堂上,他一邊隨手一招,將薛吒寫了十個成語的宣紙攝入手中;一邊大笑著揮手對薛三等人說:“不用擔(dān)心,薛家小子只不過是精神透支外加脫力,回去煮根人參,睡上一覺就好了?!?p> 薛三等人這才松了口氣,趙、唐兩人則心眼多,他們想知道幫主有沒有考過,倆人對視一眼,由趙副幫主拱手詢問。
“小的趙喜,大膽問大老爺一句,俺家?guī)椭?,有沒有考過啊?”
他說著,當(dāng)堂給縣太爺跪下,還不忘咚咚咚給大老爺磕頭。
唐旭、薛三等人見狀也不敢站著,紛紛跪下磕頭,并你一言我一語地追問考試結(jié)果。
縣太爺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他將宣紙平攤在面前桌案上,目光掃過那十個筆畫簡單的成語,瞇眼一笑罵了句:“真是個會偷懶的小子?!?p> 堂下眾人互相看了看,各自臉上掛滿又紅又大的問號,沒人知道大老爺這句話到底啥意思。
“過了?沒過?”
而旁邊持著水火棍站立一旁的周霆,早就將趙、唐兩人罵了個祖宗十八代。
“要害死我啊……那么多人沖撞公堂,信不信大老爺直接把你們整個斧頭幫都給下獄??!”
縣太爺沒理會跪著的、站著的那些人的想法,他坐回到太師椅上,將手里抱著的官印往宣紙上一蓋,一道白里透紅的淺淡光柱先是籠罩住了宣紙,而后像是得到了什么補(bǔ)充般,剎那沖天而起,顏色也從紅轉(zhuǎn)變成了耀眼的橙色。
這是白國官印審核薛吒答卷后而有的天地異象,每一位考核語士、語師的人的答卷都要經(jīng)過官印的檢驗,檢驗的結(jié)果通過升起的光柱直觀呈現(xiàn)。
紅色的是語士,橙色的是語師,再往上還有黃色的語俠、綠色的語尊……等等。
而光柱的顏色深淺,則是判斷同境界之間的高低,如薛吒這種閃亮的橙色光柱,已經(jīng)能列入“甲等”語師了。
這樣的結(jié)果,在場也就三班衙役和堂外云洪山的人清楚。
縣太爺?shù)裙庵稽c(diǎn)點(diǎn)收斂,直接伸手從他的官印內(nèi)拿出一件袖口、領(lǐng)口鑲有橙邊的灰色長袍,官印本就是一件儲物法器。
他親自走下臺階將之披在昏迷的薛吒身上,并扭頭對衙役里的周霆說:“小周啊……你送咱們武云城的新晉語師大人回家吧……”
這一刻,所有人才清晰明了的得到了答案:薛吒考試過了,他已經(jīng)是掌握了十個成語的語師大人,他以后也是穿長袍的武云城大人物了。
這一幕,落入大堂外的王源眼中,無異于大白天打了個霹靂。
“我……我我我……我是來狀告他殺人的啊?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他直接就考上了語師,我我我……我別說為胡風(fēng)大哥報仇了,以后打他都打不過?。 ?p> 王源失魂落魄地踉蹌退出人群,他身旁的蘇小曼和五師兄,早就圍到了云洪山掌門錢多多身旁。
一師四徒五人遠(yuǎn)遠(yuǎn)跟隨護(hù)送薛吒回家的隊伍,一路上蘇小曼多次想要開口,都在她大師兄徐志遠(yuǎn)嚴(yán)厲的目光下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