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木婆婆，整個熔爐洞年紀最大，威望最高的人，就連身為少主的齊長歌見她也要執(zhí)晚輩禮。

　　齊長歌再次恢復(fù)從容姿態(tài)，問道：“本來不該來此打擾婆婆，長歌心中過意不去，只是如今藏劍山莊陷入險境，有些事需要查明，所以想請婆婆幫忙。”

　　洞中漆黑，那奄奄一息的燭火根本照不亮這一片黑暗。

　　伶謠鉚足了眼力，依舊看不清藏在燭火后面的那張蒼老面容。

　　“伶官兒....”伶謠下意識低聲呼喚。

　　顧離卿沒答應(yīng)，但伶謠卻感覺到一只冰冷的手從黑暗中伸出，握住了自己。

　　這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纖細，卻偏偏不顯柔弱，反而異常有力，雖冰冷，卻能在這黑暗詭異的洞中給她帶來一絲溫暖和安全感。

　　伶謠臉頰微紅，隱隱作燙。

　　那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道：“少主盡管問，老身知無不言?！?p>　　齊長歌頓了頓，措辭道：“請問婆婆，蒼平劍鑄成之后，熔爐洞內(nèi)可有出現(xiàn)過異常，比如有人私自鑄劍，鑄劍的材料與成劍是否對應(yīng)，或者說有什么身份不明之人來過？”

　　鑄劍術(shù)熔爐洞內(nèi)人人皆會，而且有時候一柄劍甚至需要幾個人聯(lián)手同鑄，材料往往也或多或少，邊角料甚多，根本無從查起，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問這里的主事人，這就好比庖丁解牛，外人看熱鬧，行家看門道。

　　木婆婆在這熔爐洞待了一輩子，沒什么東西能逃過她的感知，那些材料，邊角料，她往往看上一眼，就知道多了少了，所以若是有人用邊角料私開熔爐鑄劍，她一定知曉。

　　良久，那蒼老的聲音緩緩傳來：“沒有，至于身份不明之人，少主身后兩位不就是嗎？”

　　伶謠和顧離卿。

　　嚴格來說，他們的確是第一次來熔爐洞，也的確算的上是身份不明。

　　但這話現(xiàn)在說出來，就有點故意跟齊長歌唱反調(diào)的意思。

　　齊長歌自然也聽出來，但還沒說話，一旁的伶謠便有些不高興了，說道：“婆婆，我們二人是跟著齊公子一起進來的，你現(xiàn)在當(dāng)著齊公子的面兒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伶謠的話可謂是不算客氣了，不過齊長歌卻出奇的并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反而幫襯著道：“婆婆莫要跟長歌開玩笑了，如今藏劍山莊之事婆婆應(yīng)當(dāng)也知曉一二，還請婆婆如實告知?！?p>　　黑暗中似乎傳來一聲冷笑，說道：“玩笑？那也是少主先跟老身開玩笑的。”

　　三人面色微變，有點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

　　不等齊長歌解釋，木婆婆便繼續(xù)道：“少主今日來此，不就是懷疑熔爐洞內(nèi)出了叛徒嗎，這洞中男兒各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一個個為了藏劍山莊傾盡一生，如今出了問題，少主不僅不去解決，反而來老身這里要查人，老身若是說了，你讓外面那些兒郎們心中做何感想！”

　　的確，外面那些人終年不見天日的為你藏劍山莊嘔心瀝血，如今出了事，齊長歌過來說他們們當(dāng)中出了叛徒，這件事就算是真的，也多少會寒了一些人的心，身為為熔爐洞長老，木婆婆的這句話倒也無可厚非。

　　齊長歌聽得這句話不知是何感受，黑暗中伶謠也看不到他的神情，但她自己聽到這句話時，心中卻不是滋味，自己三人過來只是問問情況，又沒一定說是當(dāng)出了叛徒，再說了，縱然是護短，也需看場合。

　　眼下顯然并不是個護短的好場合。

　　齊長歌聲音依舊，沉穩(wěn)道：“婆婆言重了，我們只是來問問，否則長歌也不會單獨來見婆婆問這事，而且問清楚了，也可以讓他們洗脫嫌隙，不是更好嗎？”

　　誰知這木婆婆卻依舊不肯，說道：“老身坐鎮(zhèn)熔爐洞數(shù)十年，若是出現(xiàn)叛徒，老身自然不會姑息，但倘若是少主親臨審問，哼，恕老身無可奉告！”

　　伶謠心道：“這熔爐洞是屬于藏劍山莊的，這老嫗怎得敢這般有底氣跟齊長歌如此說話？”

　　這就好比財主家的小長工跟財主說，幫你洗衣服做飯是我的事，若是洗破了做砸了我自己知道怎么辦，不需要你跟我在這指指點點一個樣子。

　　齊長歌見她這般堅決，知道繼續(xù)下去也問不出什么，只好揖手道：“既然婆婆都這么說了，長歌自然也不在深究，不過有一句話長歌希望婆婆明白，護短和包庇，往往只在一念之差。”

　　說完，齊長歌率先帶頭準備離開。

　　身后，木婆婆的聲音帶著怒氣傳來：“沒有我發(fā)話，熔爐洞內(nèi)你別想問出半點事情！”

　　齊長歌頭也不回，徑直出來。

　　結(jié)果卻正好撞見阿鐵，確切的說，是阿鐵一直在洞外等他們。

　　“阿鐵？”齊長歌問道。

　　阿鐵本想說些什么，結(jié)果看到身后的伶謠二人也相繼出來，頓時轉(zhuǎn)口說道：“少主，我送你出去吧，不然那些大娘嬸子們又要說我了。”

　　“好?！?p>　　回山莊的路上，齊長歌在前面一言不發(fā)，不知在想些什么。

　　身后，顧離卿上前一步湊到伶謠耳邊，小聲道：“剛剛那個老嫗是故意這般作為的，她似乎是想掩蓋什么?！?p>　　伶謠恍然，剛開始她只是覺得那個老嫗護短，就像溺愛孩童的母親，所以并未多想，如今聽來，方知這當(dāng)中還有這么一層意思在里面。

　　“那你剛剛不早說！我要趕緊告訴齊公子。”伶謠作勢欲喊前面的齊長歌。

　　顧離卿卻笑道：“他恐怕早就聽出來了，對吧，齊劍絕？”

　　前面，齊長歌身子一滯，道：“不愧是四絕之首的紅衣卿，當(dāng)真是什么都瞞不過?！?p>　　伶謠雙眼一亮，道：“難怪齊公子你剛才會說包庇和護短，往往就是一念之差，這么說，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了藏劍山莊出了叛徒，而且叛徒就在熔爐洞內(nèi)對吧？”

　　齊長歌點頭。

　　顧離卿道：“甚至剛剛，我們就很有可能已經(jīng)與那叛徒接觸過了....”

　　伶謠聽得他說，蹙著眉，似乎在回憶，看看剛剛自己接觸的人當(dāng)中，誰最可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