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您著什么急,我話還沒說完呢。知縣大人雖然判了令愛斬立決,可我認為此事蹊蹺,令愛一個溫柔善良而又漂亮的小女子怎么可能是殺人兇手?因此便制止了大人判刑?!?p> “多謝小兄弟大義相救!多謝小兄弟大義相救!”
盡管高長安阻攔,呂平還是在炕上就地給他磕了個頭。
“不過令愛拒不告訴我們此案的真相,一口咬定自己便是殺人真兇,我好說歹說,她還是不改口。我絞盡腦汁想了三天三夜,這才想起了大叔您。畢竟您是她的父親,只要您出面,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她肯定能交待實情!”
按照以往高長安的公子哥秉性,對于呂平這樣的階下囚,他根本鳥都不鳥一下。而今對呂平恭恭敬敬,主要是因為他心里有自己的小九九,那便是呂靜怡。而呂靜怡是呂平的女兒。
想把呂靜怡搞到手,不討人家老爹怎么能行?
不過呂平可不知道高長安這小子的小算盤,他被高長安這一番話感動得都要哭了。
“小兄弟,我巴不得現(xiàn)在就去見靜怡呢,可我還有兩年勞役,如何過去的啊。”呂平滿臉惆悵道。
“放心吧大叔,參將盧大人是我親表大爺,我剛才已跟他招呼過了,他會跟別人說您突然暴斃了,把您從刑犯里除名,您直接跟我走就是了!”
呂平有些不可置信:“這么說,我以后就是自由之身了?”
“沒錯!”
“多謝參將大人!多謝小兄弟!”
呂平欣喜地跳下炕來,又要給高長安磕頭,高長安手疾眼快趕忙扯住了他。
呂平信誓旦旦道:“小兄弟,我當年是你爺爺、你爹的護衛(wèi),打今兒起,我就是你的護衛(wèi)了!”
高長安連連擺手:“呂大叔,我現(xiàn)在不過是個小小的捕班衙役班頭,連九品芝麻官兒都不是,哪里需要護衛(wèi)??!”
“那我就跟你屁股后面當衙役!衙門里捕班差事最多,什么緝拿抓人、追捕兇犯,有時候還要剿匪。我拳腳功夫好,正好跟隨你左右保護你!你爹之死,我一直愧疚于心,真恨不得自己不能替他去死。這回可真是命中注定的天賜良機??!”
呂平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
“小兄弟,以后天塌下來我扛著!地陷下去我撐著!刀劈斧剁我頂著!——總之,以后遇上任何危險,要死就死我!”
高長安雖然覺得呂平這話有些不吉利,但著實聽起來心里暖暖的。
多個幫手沒什么不好,最起碼自己以后萬一真遇上危險,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呂大叔這么給我臉,我要是不兜著,那可就是給臉不要臉了!從今晚后咱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哈哈哈哈!”
老盧表大爺標志性的粗狂笑聲從門外傳來,接著便看見他邁著四方步笑呵呵走了進來。
“你倆你一言我一語這么山盟海誓,不如拜把子結(jié)為異性兄弟算了!”
“我也正有此意,小兄弟,此事你看如何?”呂平滿懷期待地望著高長安。
老盧和呂平的話簡直翻天覆地出乎高長安的意料。
和你做兄弟?
小三少爺我只想讓你做老丈人好不好!
“這不妥吧表大爺?”高長安言辭誠懇地望著老盧,“呂大叔年紀比我爹都要年長,小侄兒怎么敢跟呂大叔稱兄道弟?”
老盧道:“這家伙只是長的顯老而已,老子剛查了他的案宗,他今年才三十一,你爹可比他大十歲呢!”
“是啊小兄弟,我六歲就長法令紋,十六歲就長了抬頭紋,所以看起來長得有些著急?!?p> “就這么定了三表侄兒!我給你倆當見證人!擇日不如撞日,你倆就現(xiàn)在結(jié)拜!”
呂平立馬退后兩步,面向西北方向的山海關(guān)箭樓跪了下來:“我呂平今日向天下第一關(guān)盟誓!從此以后,誓與高長安生死與共,患難同當!”
說完,砰砰砰在堅硬的青石地板上磕了三個響頭。
老盧道:“三表侄兒,你也趕緊盟誓?。 ?p> 高長安看了看呂平,只見他跪在地上滿臉期待地回頭看著自己。
高長安頓時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
見高長安傻呆地站著,老盧悄悄捅了捅他后背,小聲嘀咕道:“你這孩子虎?。慷鄠€兄弟多條路,沒準以后他能幫到你呢,不交白不交!趕緊的!”
老盧說著,便一把拍在高長安肩頭,把他按跪在了地上。
“我長安今日向天下第一關(guān)盟誓!從此以后,誓與呂平生死與共,患難同當!”
……
計劃中的老丈人,卻成了現(xiàn)實中的拜把子兄弟。
老盧送的一百斤海參和一百斤鮑魚都緩解不了高長安心里的“苦”。
辭別老盧后,高長安和呂平、大歡三人一路向南。
高長安和大歡來時走的都是大路,前后用了近三天時間。
呂平見女兒心切,便和高長安說,自己知道一條山間小路,穿山而過不需要繞路,一天半就能到平古。
三人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著呂平所說的方向而去,不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山口前。
面前這座山看起來足足有三五百丈高,高聳入云的一個個山頭綿延起伏一眼望不到邊。山上長滿了紅楓樹,正值初秋時節(jié),楓葉轉(zhuǎn)紅,漫山遍野看起來通紅一片。
山腳下的楓林間有一條二三尺寬的羊腸小路,曲折蜿蜒,同樣一眼望不到頭,路上生了許多雜草,落了許多楓葉,一看便是少有人至之處。
“這條小路還是甲午年在遼東跟東洋人開戰(zhàn)的時候,朝廷為了迅速往遼東調(diào)兵遣將、運送軍需而臨時開出來的。甲午戰(zhàn)敗后,這路就廢了。當年我跟著你爺爺去遼東的時候,就是打這過的。向南穿過這條四十里長的山路就是跟咱平古縣搭界的薊縣。走這條道能省三百里地!這山原本沒有名字,你爺爺為了讓將士們方便標記,干脆就給它起名叫無名山!后來人們就都管它叫無名山了?!?p> 呂平說完,便一馬當先上前開路。
高長安本來是居中的,可他嫌山路凹凸不平,馬騎得太快硌屁股,便放緩了速度,跟在屁股后的大歡便超過了他。
呂平在山海關(guān)大營勞役三年多,如今成了自由之身,便立刻放飛了自我,騎著馬兒沿著羊腸小路撒歡似的向前狂奔。
大歡本來就對呂平跟高長安拜把子成兄弟很不開心,自己跟著小三少爺光著屁股玩到大,還不敢跟小三少爺稱兄道弟呢,呂平一個犯人算哪棵蔥?
見面沒一炷香的工夫,就跟我家小三少爺磕頭拜把子了!憑什么?!
人就是這德行,一旦討厭一個人,那這人哪怕放個屁,他都會覺得這人是針對自己的。
呂平的“放飛自我”在大歡看來,完全是赤裸裸的得瑟和炫耀。
大歡很不服氣,便拍馬追了上去。
呂平見大歡追來,騎的更是起勁。
大歡見呂平更起勁,他便更更起勁。
于是,兩個人便幾乎在二三尺寬的山路上飆起了馬。
高長安倒是不驕不躁磨磨悠悠坐在馬背上,一會兒看看道旁的野花流水楓樹,一會兒從兜里摸出核桃來盤幾下,一會兒再掏出鼻煙壺來聞一聞。
反正路就這一條,埋頭往前走就是了,大歡他倆只要不嫌顛的屁股疼,就是跑到飛起來他也不管。
“啊!”
“??!”
忽然,前方拐角處傳來兩聲驚叫!
是呂平和大歡發(fā)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