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澄璉和兒媳高陶氏趕忙跪倒在地。
“高卿澄璉自弱冠之年承襲二等靖北男爵位,又歷任千總、游擊、參將、總兵,為官四十余年,盡忠報國無悔無怨。哀家念高卿今已入花甲之年,年老體衰,遂生慈悲憐愛之心。著即令高卿澄璉卸任山東總兵之職,解甲歸田,頤養(yǎng)天年。欽此——”
崔富貴話音沒落,跪在地上的高澄璉便身子一歪昏倒在地。
“爹!”
“老爵爺!”
……
兵部大獄刑訊室。
昏暗陰森的刑訊室里塞滿了刑具,地上擺著老虎凳、釘椅、刑架、烙鐵盆,墻上掛著木枷、拶指、馬鞭、鐵鏈。
幾個官兵推搡著被五花大綁的高長安進門。
“輕點兒!你們殺豬呢綁那么緊?”
官兵們根本不理會高長安,將他在刑架上捆了個結結實實,完全動彈不得。
那明板著臉背著手走進刑訊室。
高長安玩世不恭道:“那明大表侄兒,你小子就這么對待你表叔的?真是他娘的大不敬!”
“去你奶奶的,誰是你大表侄兒?。俊蹦敲饕荒_踢在高長安屁股上。
“我聽爺爺說,我往上數(shù)七輩的老姑奶奶嫁給了你往上數(shù)八輩的老太爺爺,論輩分,小爺我是你正兒八經(jīng)的表叔!”
“你小子真是沒事兒找揍!”那明從墻上摘下馬鞭在高長安面前擺弄著,“爺們兒,我聽說你爹活著的時候,你每回犯錯,你爹都會拿馬鞭抽你小子屁股。如今你爹死五年了,你小子也五年沒挨揍,很懷念當年被你爹抽鞭子的時光吧?今天老子就當一回你爹,給你找找童年的感覺如何?”
高長安不以為然:“當一回多沒意思!當一輩子怎么樣?”
“嗯?”
那明被他這一句話接的一時竟無言以對。
“老那,小爺我聽說你有個女兒年方十五,長得如花似玉,不如將她許配給小爺我當小妾怎么樣?一個岳父半個爹,以后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天天管你叫爹了!”
“老子就知道你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明惡狠狠地將馬鞭抽在高長安身上。
“岳父大人您輕點兒?。∥铱墒悄?!輕點兒啊岳父大人……!輕點兒……!那明我×你祖宗!”
……
高府。
高澄璉半躺在炕上閉著眼睛喘著粗氣,一個穿著白大褂的洋醫(yī)用聽診器在他胸口處聽著。
兒媳高陶氏和皇宮太監(jiān)二總管崔富貴站在一旁。
“沒什么事,老爵爺身體很硬朗,只是剛才一時情緒波動太大,血壓沖上來了。高夫人派人跟我去拿點降壓藥給老爵爺吃吧。”
“嗯好,有勞鮑威爾醫(yī)生了。老薛!”
守在門外的老薛應聲而入:“夫人,我這就去?!?p> 老薛領著洋醫(yī)出屋。
高澄璉緩緩睜開眼睛,崔富貴忙上前輕輕撫著他的胸口。
“老爵爺,您消消火……”
“二總管,老朽憋屈呀!”高澄璉苦悶地搖著頭,“人家告老還鄉(xiāng)都是自己向朝廷提請,朝廷批準??衫闲鄥s是被朝廷直接下旨攆回家,這跟被罷官奪翎有什么區(qū)別……”
“區(qū)別大著呢!老佛爺現(xiàn)如今跟咱光緒爺死杠上了,但凡站在光緒爺那邊的人,擼的擼,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就連李鴻章大人都被下旨賦閑在家了……翁同龢大人直接被罷官奪翎永不敘用,老佛爺孬好還給您留了點兒面兒呢……”
高陶氏趕忙也跟著寬慰:“是啊爹,老佛爺今兒雖不讓您當總兵了,卻沒奪您的爵位呀!您的二等男爵折合成九品十八階,可是響當當?shù)亩反髥T呢!總兵不也才是個二品嘛!眼下您的位子其實是什么都沒變,只是不用再操那么多心了,多好的事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