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如今已經(jīng)開始了他的行動。
自誅殺了他手下王晉九族后他便有些破罐子破摔了,做事也不再藏著掖著。
謀反的意圖都寫在了臉上,可憐我皇兄還要裝作不知道。
中秋節(jié)皇帝宴請群臣。他向丞相敬酒,說要感謝丞相為江山社稷做出的貢獻(xiàn)。
可丞相卻十分猖狂,連話都沒有接,直接坐在座位上喝了那杯酒。
群臣大都面露難色,駙馬再傻也能看出丞相對皇帝的不敬,我看他動了動嘴想跟我說些什么,但我實在是不想聽。
忽然看見丞相手上的扳指,覺得甚是好笑:“丞相如今可是越活越年輕了啊,現(xiàn)在連扳指都帶上了,這是要重操弓箭手的舊業(yè)嗎?”
人人都知道當(dāng)年丞相,只是禁衛(wèi)軍的一個弓箭手,得了我皇爺爺?shù)那嗖A后才一步步爬到了丞相的位置。后來我父親早逝,皇嗣也活下來的少,最后只剩了我與皇帝。那時我倆都還小,丞相便與御史大夫一起輔佐皇帝。
丞相那時雖然得意,但從未忘本,還算的上是忠君。誰能想到御史大夫一死他便有了反心呢。
我話剛說完,宴上群臣的臉色便更難看了。
我笑著忘向丞相,等待著他的回答。
“公主還是一如既往的細(xì)心啊,臣這不是為了保護(hù)皇上與公主嗎?”丞相道,“如今皇上和公主皆無子嗣,難保敵國不會以為我們大周江山后繼無人,而來攻打我們?!?p> 我自知這場語言的博弈不能敗,可眼下卻沒話說。正急著想該說些什么。
秦太尉便道:“王晉女兒已死,自是不會有人再加害皇嗣,太子出生也是遲早的事兒,丞相又何出此言呢?”
我笑了笑接道:“丞相如今年歲已大,過分的杞人憂天,只能讓自己更加神志不清,我想會說出這樣的話,大概因為過度操勞的緣故吧,畢竟丞相現(xiàn)在連站著說話都有些困難了。”
“丞相同我年紀(jì)一般大,也該同我一樣少操心,多干實事兒。”秦太尉道。
宴會結(jié)束,我同駙馬乘一個馬車回去。
回去的路上他依舊是猶猶豫豫的想跟我說話,但我實在是覺得累,便一直透過窗子去看街上的景象。
“我可以給你一個孩子?!瘪€馬突然道。
我看向他,他又十分堅定的說了一遍。
若換其他人說出這樣的話,我肯定會懷疑他的目的不純,可是駙馬這樣腦子里裝著一半漿糊的人說出來,我就只覺得好笑。
“你不怕宋清如同你生氣?”我道。
“我會對她說的,她肯定不會生氣的?!彼馈?p> “可是我不同意?!?p> 四目相對,兩廂無言。
自那日宴會后,丞相便向皇帝上書,說自己年邁腿腳無力,不能站立。
皇帝也給了他一個臺階下,讓他坐在墊子上上朝。
我到皇帝寢宮時被趙公公攔下,他問我是否跟皇帝提前說過要來。
我有些奇怪,從前我來也沒有同皇帝打過招呼,現(xiàn)在怎么又需要了呢?
“陛下說他今日誰也不見,這不,宮人都遣走完了。”公公說
搞什么鬼,他不知道丞相現(xiàn)在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嗎?
簡直胡鬧。
我越過趙公公準(zhǔn)備看看皇帝他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可開門的那一刻我卻猶豫了。萬一屋里有人……
正想問趙公公屋里有沒有人,便聽到了皇帝的聲音:“進(jìn)來吧。”
我進(jìn)去時皇帝正在批奏折。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這屋里十分的整潔,不像做過什么的樣子。
“你看什么?看我有沒有藏人?我才剛下朝……你腦子里天天都想些什么東西?”皇帝有些嫌棄的說道。
“你青天白日的把侍衛(wèi)和宮人都遣走,我能不多想嗎?”
“誰跟你說的我把人都遣走了,都在暗處藏著呢?!?p> 他說著便瞪了一眼我身后的趙公公。
“我來是同你講儋州張家的事兒,秦太尉說,我們該將張行簡召回來了。丞相那日帶那么大的一個扳指,肯定就是在偷偷練兵?!蔽艺f,“他那個扳指比你的還要大,你想想他得拉多大的弓啊?!?p> “不能調(diào)張行簡?!彼f
我問他為什么。
“不為什么,儋州是我們的后路?!彼f。
雖然我不是很贊同他不讓張家回京,但我覺得這樣的事兒他不會錯,于是就不再談了。
他問我是不是還有什么事兒。
我說沒有,就是想看看他。
他卻讓我看完了趕緊走,說他還有事兒要忙。
“你不就是還要批這些奏折嗎?我在這兒又不會打擾你。”我說
我趴在他案前看他批奏折。
可他卻顯得有些不耐煩。
看著他放下筆,又欲趕我,我就站了起來,準(zhǔn)備離開。
這時門開了,一人抱著琴進(jìn)來。
我認(rèn)出是那日未央湖邊的琴師,他穿著同那日一樣白衣,湊近了看,衣上還有些用金線縫上的荷花紋路。
屬于女人的敏感讓我覺得有些不對勁。
“原來是要聽琴呀,你不是不喜歡嗎?”我道。
他沒有回答。
“你不是從小都說琴這玩意兒誤國,當(dāng)年樂師追著你學(xué)你都不學(xué)……”
“我只是不愛學(xué),又沒說不愛聽?!睕]等我說完,他便打斷了我。
然后示意琴師離開。
他這反應(yīng)絕對是有事兒瞞我。
“別呀,我想聽琴,讓他彈吧?!蔽艺f。
皇帝無奈,只得讓那琴師開始彈。
我試探皇帝,讓他把琴師賜給我??梢幌?qū)ξ矣星蟊貞?yīng)的他這事卻拒絕了我,并說這是他新得的琴師
我正要起身離開,趙公公就慌慌張張的進(jìn)來了。手里捧著幾張紙,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道:“老奴該死,送晚了您今日要學(xué)的琴譜,沒曾想您和公子已經(jīng)開始了?!?p> 我看向皇帝,他顯得略微有些尷尬。
“待會兒自己去領(lǐng)罰吧?!被实鄣馈?p> 我問趙公公皇帝是不是經(jīng)常召見這個琴師
他不說話,明顯剛才皇帝對他的眼神警告起到了作用。
“哥哥他最近常去后宮嗎?”我又問。
“經(jīng)常去,一月有一半都是歇在后宮的?!?p> 那另一半呢?我想問,但我覺得問了也得不到正確答案。
很明顯,小時候一直偏向我的趙公公,如今倒戈向了皇帝。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皇帝的回答。
明明已經(jīng)在宮中三年,卻說是新得的。明明一直不愛彈琴,現(xiàn)在卻開始學(xué)。而且,他最喜歡的就是荷花了……
這不得不讓我懷疑。
“若蘭,你去府庫里取錢,將這京中的所有琴師都給我找來,只要男的。”我說。
若蘭有些驚訝的看著我。
“趕緊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