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村漸漸成了市里的名片,一再擴大,商業(yè)味道越來越濃,也就失去了先前的味道,有一條街的酒吧,一到夜晚各家的女郎便開始在舞臺上跳舞,夜市街也熱鬧,一直要到凌晨以后人群才會漸漸散去,曾經(jīng)安靜的小漁村漸漸地變的喧囂,有些時候陳蘭花也會一個人對著馬路對側(cè)的大海嘆息,現(xiàn)在是連一個安靜的夜晚也沒有了。
來到這座小漁村的人里,游客居多,玩?zhèn)€三五天拍幾張照片便走了,有些人可以留下一段故事在以后的人生里用來慢慢回憶,有人就好像趕了幾天的路然后不明所以地又回去了。也有一些劇組來拍戲,大寬有一次去縣城買一些酒店用的牙刷和梳子回來的路上看見有一個劇組在拍戲,他運氣好還客串了一個角色,演的是一個富家少爺?shù)拇蚴郑谡麠l街為非作歹,可以調(diào)戲小姑娘,可以把菜農(nóng)的菜踢翻,最后被人一腳踹趴在地上。
因為去演這個角色,大寬回家的時間晚了,陳蘭花有些生氣,大寬得意洋洋地講他演的戲很快就要上映了,陳蘭花看見他那一副樣子,只是給了幾個白眼,便沒時間和他繼續(xù)扯下去,陳蘭花每天都很累,只請了一個阿姨下午的時候來幫忙打掃下房間和換床單,大寬看著有些心疼就說再請一個人來幫忙吧。陳蘭花當(dāng)然反對,她的底線是,沒有把欠的債還了是堅決不請人。
在家里大事小事上,大寬永遠是處于下風(fēng)的,陳蘭花真是一個女超人,從進貨到記賬,到計算盈虧的矩形圖,她都得心應(yīng)手,有些夜晚,大寬看著在書桌上認真算賬的陳蘭花,總會開玩笑地說,你是不是本科畢業(yè)的?
陳蘭花只是一副沒空理他的表情說,我女博士。
大寬喜歡躺在床上打游戲,很多時候看著陳蘭花的背影總覺得自己很幸福,到哪里去找這么賢惠又漂亮的老婆,陳蘭花忙完了一天總是會喊腰疼,大寬就很自覺地去給陳拉花捏捏腰,陳蘭花說,我們明年應(yīng)該就可以把欠的錢都還清了。
大寬說,還清了欠的錢,我們就舉辦婚禮,我娶你。
陳蘭花搖了搖頭講,你太懶了,我要考慮下。
大寬一臉憂愁地說,你這是要拋棄親夫了嗎?
陳蘭花說,那還不得看你表現(xiàn)。
大寬把陳蘭花壓在身下,一臉壞笑著說,那我表現(xiàn)表現(xiàn)。
陳蘭花試圖推開大寬,你別鬧。
大寬一下子吻住了陳蘭花的嘴唇。
菲姐在李蘇易新聞發(fā)布會之前就把茶茶和她的母親一起送到了深圳一家比較不錯的療養(yǎng)機構(gòu),那里靠著大海,空氣新鮮,每年的冬天也是溫暖的,對于茶茶來講是一個不錯的地方,郭叔和越南姑娘閑下來的時候會帶著思越去看茶茶,思越長的越發(fā)可愛,會經(jīng)常陪在茶茶身邊。
沒有人知道茶茶什么時候能好,茶茶的母親老了,但是依舊會在黃昏的時候推著茶茶去海邊走走,茶茶喜歡海,喜歡望著海面發(fā)呆,看著夕陽落入海平面以下,后來茶茶的母親也在想,也許這樣的茶茶更快樂,如果有一天痊愈了,那一段回憶會不會成為茶茶一生的折磨。
有那么一個周末,郭叔帶著越南姑娘和思越去看看,他們在海邊玩耍,思越陪著茶茶坐在沙灘上,茶茶用手指在剛被孩子浸沒的平整沙面,寫下一個“We”,海水很快用洶涌上來,把“We”字抹淡,越南姑娘看見了便叫起來,老郭,你來看,茶茶還記得我們。
大家有些激動的要掉眼淚,茶茶抬起臉,有些不明所以地笑起來,在茶茶的心里,這個單詞的含義,早已沉沒于海底。
專案組進展的迅速,在這個年代,只要政府有決心,那就沒有查不了的腐敗,網(wǎng)上的喧囂也開始漸漸落下帷幕,但是一樣落幕的是李蘇易,雖然李蘇易如今在民眾之間有很高的知名度,但是已經(jīng)沒有經(jīng)濟公司再會向他伸出橄欖枝了,但這一切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他準(zhǔn)備過段日子也離開這里,回到家鄉(xiāng)那個安靜的小城重新開始生活。
一樣窘迫的還有經(jīng)濟,他租的這套房子是兩萬塊錢一個月,但是他名下的資產(chǎn)已經(jīng)給了茶茶,所以他卡里的錢已經(jīng)漸漸地開始難以維持日常的生活開銷,他想過搬到曾經(jīng)的城中村去住,但是如今的身份已經(jīng)不允許了,在魚龍混雜的地方實在太過危險,他坐在電腦前,仿佛覺得這一切好像一場夢,如今只是夢醒了。
燦依已經(jīng)很久沒有發(fā)微博了,置頂?shù)囊琅f是那句“等你”,李蘇易在想著要不要和燦依說一聲再見,但是后來想想還是算了,畢竟已經(jīng)是錯過的人,他也不想讓燦依跟著自己過提醒吊膽的日子,畢竟有些仇恨已經(jīng)在某些人的心里扎了根。
城市依舊熱鬧而繁華,李蘇易抱著十二在街上走著,落寞的身影在風(fēng)里被拉長,天空下起了初雪,走到附近的咖啡廳要了一杯咖啡,然后握在手里繼續(xù)趕路,這世上的相遇和離別好像有人拿著劇本在安排,曾經(jīng)的那些人已經(jīng)成為漸行漸遠的背影,未來又有什么人在路上等候。
和房東發(fā)了信息說,要離開了。
房東身在國外,只是回復(fù)了一句,好,保重。
房東是一個年邁的老太太,如今已經(jīng)在加拿大定居,她似乎都開始忘了在國內(nèi)還有這么一套房子。
李蘇易又問了一句,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房東才說,如果方便的話就在等我兩天,我回來把房子賣了,賣家已經(jīng)找好了。
李蘇易想了想,反正自己也沒有什么著急的事情要辦,那就再等等也無妨。
在等待的兩天時間,李蘇易想收拾一下行李,到收拾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在這座城市待了這么久,原來卻沒有什么可以帶走的行李,這些天大寬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邀請李蘇易去他的民宿玩幾天,還說了借的那些錢會盡快還,李蘇易說錢不用著急,他還沒到缺錢的地步,打完電話大寬對著陳蘭花笑了一下說,看到吧,就你天天想著還錢,人家都不著急。陳蘭花立馬糾正大寬說,人家急不急是人家的事,但是欠別人錢我就過的不踏實。
大寬站起來去臥室說要去臥室睡覺,我算是看明白了,以為開民宿會有好生活,我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真是全年無休,24小時待命,我好累啊。
陳蘭花拿起桌上的一盒紙巾丟向大寬說,今晚你去樓下守夜。
大寬叫起來,今天下雪啊,凍死了。
陳蘭花說,下雪了生意才好,你快去樓下守著,有客人來了好接待。
大寬嘟囔了一下嘴,然后裹著羽絨衣往樓下走去,在四方的院子里,雪落在庭院的青松上,抬頭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大雪如柳絮。大寬把所有的門都關(guān)上,把房間里的暖氣開著,然后躺在沙發(fā)上玩著手機,這個夜晚是安靜的,可以聽見海水浪濤的聲音,路面上是一片潔白的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