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暢沒有想到投資人早就有鳩占鵲巢找個人將自己取而代之的想法,他站在公司的會議室門口,看著長形會議桌上坐著的人神色凝重,他知道是來興師問罪的,朱大暢是一個很好的開發(fā)者,但不是個好的管理者,面對這樣的狀況他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投資人和股東的連番質(zhì)問,朱大暢不知道目光該看向何方,他知道只要自己宣布退出那么一切都可以變的風(fēng)平浪靜,但是公司是他的心血,他不甘心就這樣妥協(xié)了,望著一張張扭曲激昂的臉,他總覺得在哪里見過,但是又想不起來,這讓他很痛苦,于是沿著記憶破碎的線索,他一路去尋找記憶的全貌,最后時間定格在八年前,第一次陪馬桑去酒吧,那些在舞臺上舉著雙手搖搖晃晃聲嘶力竭喊叫的人。
想到這里朱大暢捂嘴笑了起來,這讓那些呱躁的人一瞬間安靜了,但是帶著憤怒的呼嘯聲立刻像轟炸機(jī)一般俯沖而來,朱大暢突然間把眼前的杯子摔在地上,這一下的安靜漫長而讓人感覺到輕松,像一個溺水的人忽然間竄出了水面。
朱大暢目光凌厲地說,這個項目只有我能完成,如果你們有本事找到替代的人再來這里給我吵。朱大暢講完就走出了會議室,留下那些人在面面相覷,陳飛扒著腦袋看見了這一切,那些在工位上的員工也都把脖子伸的如同長頸鹿一般,朱大暢的突然出來,那些員工把目光收回來假裝忙碌地敲著鍵盤,陳飛跟在朱大暢后面,有點(diǎn)興奮。
“朱總,你剛才真是太帥了,那些老家伙一個個臉都憋白了,平日里看你溫文爾雅,剛剛摔杯子那一下真是霸氣?!?p> 說著他用力做了一個摔杯子的動作,朱大暢走出公司的大門,陳飛跟了上來,朱大暢回頭看著他說,你跟著我干嘛?
要是換做一般的助理,可能會畢恭畢敬地離開,但是這個從國外剛回來的小年輕思想里并沒有嚴(yán)格的上下級,他笑嘻嘻地說,陪老板打怪升級,哈哈哈哈哈。
朱大暢并沒有生氣,他問陳飛,剛剛真的很帥嗎?
陳飛揚(yáng)起一張略帶天真的臉說,那還用說,真解氣,那些老頭子早就該被收拾了。
朱大暢抬頭看了看漸漸黑下來的天空笑了笑講,今晚有事嗎?
陳飛往后跳了一步講,老板,下班了也要陪嗎?
朱大暢把車鑰匙丟給陳飛說,去把我的車開出去,去這城市最嗨的酒吧。
陳飛在原地一躍而起,然后說,報銷的嗎?
朱大暢說,去吧,報銷。
陳飛一溜煙地跑向電梯,然后站在大廳中央沖著朱大暢手舞足蹈地喊,朱總,牛逼。
朱大暢站在路邊等陳飛,他抬頭看著高樓之間絳紫色的天空,想起已經(jīng)很久沒有出去放松了,一邊是茶茶的事,一邊是公司的事,整個人被拉扯的精疲力盡,陳飛很快就把車開了出來,朱大暢拉開副駕坐了進(jìn)去,他打開音樂,然后揮了揮手讓陳飛出發(fā)。
傍晚的城市交通擁堵不堪,陳飛把車窗搖下來,一只手掛在車窗外,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朱大暢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車子緩緩?fù)伴_,紅綠燈出奇的多,有些脾氣暴躁的司機(jī)開始按起了喇叭,朱大暢皺了皺眉頭讓陳飛把窗戶搖上去。
陳飛微微側(cè)了一下頭說,朱總,問你個事你別生氣,要是你不想回答也可以不說。
朱大暢目光望著前方,說吧。
陳飛咬了咬嘴唇,那個叫茶茶的姑娘真的是李蘇易的前女友?
朱大暢望著后視鏡里那片昏黃的夕陽,沒有說話,他確實不想再提這件事了,就讓它被時間掩埋了就好,這世上很多事情最終都是要交給時間的。
陳飛并到了最左車道,停在紅燈前,人行道上走過一對情侶,女孩甜蜜地挽著男生的手臂,陳飛想了想說,其實不用你回答我都知道,茶茶一定是你很好的朋友吧。
朱大暢突然間假意責(zé)備起陳飛來,喂,有你這么和老板講話的嗎,還有多遠(yuǎn)的路,別廢話了。
陳飛委屈地吐了吐舌頭,雙手抓著方向盤,有點(diǎn)不服氣,但又壓抑著,車子停在離酒吧起碼還有幾百米的地方,朱大暢說,門口沒位子嗎?陳飛說,你以為是公司停車場啊,能停這里已經(jīng)不錯了。朱大暢沒有說話走下車,兩個人穿過人群走到酒吧門口,震耳欲聾的音樂從五光十色的門里涌出來,三五成群進(jìn)進(jìn)出出的年輕人像踩在棉花上一樣。
朱大暢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打扮,有點(diǎn)無奈,陳飛像是個被點(diǎn)燃的小炮仗拉著朱大暢就跑了進(jìn)去,有人喝酒,有人扯著嗓子聊天,有人悄悄在女孩的屁股上抓了一把,有人在角落里接吻手還不老實,在舞臺上那些甩頭扭腰的男孩女孩看起來真是丑陋,陳飛剛找了張臺坐下,就和隔壁的女孩子腦袋貼在一起聊起了天,燈光凌亂地飄來飄去,DJ帶著耳機(jī)雙手搖來晃去。
陳飛湊近了和朱大暢說,朱總,年輕人的地方還適應(yīng)嗎?
朱大暢沒有聽清楚,對面的女孩舉杯,把手往上抬了抬,朱大暢不知道什么意思,雙手合十在胸前上下晃了晃,把姑娘逗笑的花枝亂顫,陳飛把眼前的酒拿起來放在朱大暢的手上說,人家要和你喝酒呢?朱大暢也笑起來,跟著喝了一口。
這里是屬于陳飛的,朱大暢拍了一下陳飛的肩膀讓他自己去玩,而他只是想來這里坐那么一會,陳飛站起來去和別的姑娘喝酒,他會骰子會猜拳會各種關(guān)于酒場的游戲,還會街舞,聊天也有趣,所以很快就被女孩子圍住了,朱大暢輕輕抿著啤酒,不由地感嘆年輕真是好,但是想想又笑了,自己也有年輕的時候,自己年輕的時候從來沒有瘋狂過。
陳飛從幾米外的桌子走過來靠著朱大暢坐下說,喂,晚上要不要帶個姑娘走,我?guī)湍慵s好了。
朱大暢愣了那么一會,然后看著陳飛說,胡說什么。
陳飛指了指剛才那個和朱大暢喝酒的姑娘說,她說她想和你回家,覺得你是個有趣的大叔。
陳飛說完的時候大笑起來,朱總,看不出來啊,你還是挺遭女孩子喜歡的嘛,帶不帶回去,看你一個人生理需求總要解決一下的,我保證守口如瓶,要是OK,你不需要開口,后面的事我?guī)湍惆才诺拿髅靼装?,你家要是不方便,我給你開好酒店,不過得報銷。
朱大暢一個手掌拍在陳飛的腦袋上說,你小子別整這些,回家。
說完朱大暢站起來往酒吧門口走去,陳飛一邊跟出來一邊和那些女孩搖晃著手機(jī)表示微信聯(lián)系,走到門外,世界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陳飛說,不玩了?朱大暢說,叫個代駕回家。陳飛說,叫什么代駕,我開會去就好了。朱大暢說,你喝了酒。陳飛擺了擺手說,就那么點(diǎn)啤酒,沒事沒事,小菜一碟,我開車這么多年就遇到兩次交警查車,放心吧,這被抓到的概率比在馬路上走路被車撞差不了多少。
說到這里朱大暢的臉色有些不悅,他很少對人嚴(yán)肅,但這一次是真嚴(yán)肅,他一字一句地講,叫個代駕,要不明天就去財務(wù)吧。
陳飛這下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男人不是自己的兄弟而是老板。他立馬賤笑起來說,是是是,朱總別和我這個小孩子一般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