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站了起來,順著月沉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fā)現(xiàn)光源所在。
等看清楚了是什么時,我渾身一顫,原來剛才的亮光來自于一雙巨大無比的眼睛,似乎剛睡醒,此刻半睜著。但是從里面射出來的光柱已經(jīng)快讓這里變成白晝了,在光亮的后面隱約可以看見一個似蛇似龍的輪廓。
“蟲王!”我心想壞了,還是驚動了它。
“蟲王不應(yīng)該是蟲嗎?”月沉說,“但你看它,似蛇非蛇,似龍非龍,蛇的頭上哪有角,龍的臉也不是這樣?!?p> “奇怪,我也是第一次見……但又覺得似曾相識?!蔽掖蛄恐@個龐然大物,搜索著我的記憶,難道以前和天空來時見過它?看來我的記憶恢復(fù)還是有漏洞。
“似曾相識?你見過它?”
“我想不起來,可能得問問你哥。”
“那有沒有什么好辦法?”月沉問。
我看了一眼仍然閉著眼睛的天空,我能有什么好辦法!這是蟲王!我們都沒有神力!而它又聽不見幽音。
這時,那兩束光柱越來越亮,它的眼睛已經(jīng)完全打開,它的頭和身體開始扭動。只見它慢慢張開它的大嘴,露出里面碩大鋒利的尖牙齒。
它對著我們兇狠地長嘯了一聲,這聲音震得地面都抖了一下,一股冷風(fēng)迎面襲來,我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而月沉打了個噴嚏。
“只能靠幽音環(huán)了!”說完我就想召喚。
“你不是說蟲王聽不見嗎?”月沉不解地看著我。
“試試?yán)账弊?。?p> “……以前,成功過嗎?”
“勒過人的……沒勒過這么粗的?!蔽铱粗x王那粗得像五六根電線桿加在一起的脖子,心里一點(diǎn)底都沒有。
“花木?”一個非常小的聲音傳來。
我反應(yīng)了一秒低頭一看,是天空,他醒了,正看著我!
“剛才是什么聲音?”他問。
“天空!你醒了!”我欣喜若狂,蹲下去用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臉。
“嗯……月沉?”看到月沉他的眼神很迷茫,又看看我。
“哥,晚點(diǎn)再解釋,我們要先對付蟲王……花木,快!”月沉催我。
我趕緊扶著天空把他輕輕往后靠在一堆蟲的尸體上:“你別動,靠著休息?!?p> 然后我召喚出幽音環(huán),它從我手上飛出,飛到我的正前方。
顯然那蟲王被黑暗中除了它自己的那兩道光的其他發(fā)光的東西吸引了,它的視線從我們身上離開,好奇地盯著幽音環(huán)看起來。
幽音環(huán)飛舞著,閃爍著銀色的光芒,在銀色的光芒里點(diǎn)綴著很多金色的碎光,跟蟲王的光柱交織在一起。
“幽音環(huán),去殺了蟲王。”我向它發(fā)出指令。
幽音環(huán)的光環(huán)很快就變得又粗又大,原本那些銀色絢麗的波浪像是被放大了很多倍,那些金色碎光沿著圓環(huán)的軌道來回跑動,非常奪目耀眼。
它以極快的速度朝蟲王飛過去,越來越近。
蟲王的眼睛睜得更大了,它歪了歪頭,專注地盯著幽音環(huán)看,好像對面前這個新奇玩意兒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
我這才注意到蟲王全身都是白色的,很像一條白色巨龍。它的身體應(yīng)該很長,在地上盤了很多圈,在它的頭中間有個咖啡色的獨(dú)角,很像犀牛的角。
這個角,這個大眼睛……怎么那么熟悉,仿佛在哪里見過。納羽境沒有這樣的東西,地球?更沒有。
我使勁兒想了想,腦子里就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想不起來,又依稀有點(diǎn)點(diǎn)影子,但是又抓不住。
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東西一閃而過……大?!康睦嘶ā孟襁€有……血?奇怪,這些跟它有什么聯(lián)系。
算了,沒有時間慢慢去回憶。
“月沉,你快帶天空出去,趁它對幽音環(huán)感興趣,可以拖延點(diǎn)時間?!蔽艺f。
“不行,花木,我不走,你一個人不行的?!碧炜照f,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虛弱。
我回頭看他,我們對視了幾秒。我蹲下去:“聽話?!?p> “你們快看!”月沉大叫。
剛才幽音環(huán)已經(jīng)變成了非常大的一圈光環(huán),它逼近蟲王的頭是想去套它的脖子。但是現(xiàn)在,我看到蟲王用它的頭在不停地觸碰著幽音環(huán),它在環(huán)里鉆進(jìn)鉆出,看到幽音環(huán)的光被它的頭擋住,又讓開,反復(fù)試了幾次,越玩越興奮,對,它真的是在玩!那高興的樣子像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新玩具的孩子。
而幽音環(huán)像傻了一樣,完全忘記了要進(jìn)攻,跟蟲王玩起了捉迷藏。它把自己扭曲得已經(jīng)看不出是個圓形,像個瘋子一樣扭出各種形狀,把蟲王逗得搖頭擺尾,玩得不亦樂乎。
我們?nèi)齻€都愣了!尤其是我,這兩百多年來,我從沒有見到幽音環(huán)這么活潑這么反常過!
“快走?!碧炜彰銖?qiáng)扶著我站了起來。
我和月沉立即反應(yīng)過來,一邊一個扶著他就想趕緊走,這是個好機(jī)會,既然幽音環(huán)不殺它,那就等它們先玩著吧。
但是蟲王異常敏銳,我們剛動了一下就被它察覺,只見它迅速把頭湊了過來,湊到我們前面,離我們只有兩三米遠(yuǎn),就這樣盯著我們。
而幽音環(huán)這個吃里扒外的小賤人還黏著它,和它緊緊靠在一起。
“幽音環(huán),回來!”我實(shí)在是看不下去,試圖把它喊回來。
它居然一動不動。
反了真是!
我氣急敗壞地吼它:“你回不回來!”
它扭了一下,還是緊緊貼著蟲王。
蟲王的頭朝它拱了拱,好像很寵溺一樣,然后又朝我們逼近了一些。
幽音環(huán)興奮得扭了扭,看著幽音環(huán)那不值錢的樣子,我只好放棄。
我們?nèi)齻€都不敢動,看著面前這張巨大的皮膚粗糙的頭,全身僵硬。
“天空,還是沒能把你救出去?!蔽抑老x王聽不到聲音,輕輕動著嘴,“沒想到剛剛才見到你,就……”
蟲王眼睛里原本射出的犀利的光芒逐漸變得柔和,它的頭又往前湊了一點(diǎn),現(xiàn)在它就盯著我一個人看了。
我后面的話還沒說完,只好暫時閉上嘴。
蟲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我看了幾分鐘,在這幾分鐘里,我動也不敢動,這絕對是我人生里最漫長的幾分鐘,我感覺我的身體已經(jīng)不屬于我自己了。
我越來越生氣,干脆活動了下身體,甩了甩手,對著它吼:“你吃不吃?不吃就讓開!”
天空嘆口氣,搖搖頭:“你朝它也有脾氣發(fā)……”
我是做好死的準(zhǔn)備了,反正幽音環(huán)已經(jīng)叛變,我們又打不死它。與其被它玩來玩去,還不如給個痛快。
我看著天空,拼命看,心里好不舍,我還有好多事情要和他做,好多話要說。
“月沉,如果它一會兒來吃我,你趕緊帶你哥走,聽到?jīng)]有?!?p> “傻孩子,你以為就你這一點(diǎn)點(diǎn)肉能喂飽他?”天空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起碼可以爭取一點(diǎn)時間吧……天空你聽著,以后不準(zhǔn)娶別人,你要是敢娶……”
蟲王的頭湊近我,越來越近,我結(jié)巴起來,都要死了,哪里還管得了天空以后娶誰。我悲從中來,閉上眼睛,大聲朝著他吼,“你不要忘記我,聽到?jīng)]有!”
等了幾秒,沒有動靜。
“花木,花木!你快看?!碧炜蘸驮鲁链舐暯形?。
我睜開眼,蟲王眨巴著碩大的眼睛,把嘴朝我遞過來,幽音環(huán)在那碩大的嘴里蹦跳著。
什么意思?我轉(zhuǎn)過頭去和天空面面相覷。
然后它把嘴往我面前一送,幽音環(huán)被吐了出來,懸在我面前逐漸變回原樣。
這是還給我的意思?我猶豫了一下,覺得它好像沒有惡意,就說:“幽音環(huán),回來?!?p> 這一次,幽音環(huán)乖乖地回到了我的手腕上,還好,還沒完全瘋,還認(rèn)識我。
“有機(jī)會活著出去我再收拾你?!蔽以谛睦锖莺莸亓R著幽音環(huán)。
蟲王仔細(xì)端詳了我片刻,然后居然把頭靠過來溫柔地蹭我的頭和身體。它體積龐大,力量也大,看上去又好像很激動,這一蹭我差點(diǎn)沒站穩(wěn)。
它蹭了一下又一下,又熱情似火地拱來拱去,像撒嬌一樣,好像很喜歡我很依戀我,什么情況這是?
拜托,我們認(rèn)識?很熟嗎?
等等……難道以前我跟它真的認(rèn)識?
這個地方太迷幻了,幽音環(huán)瘋了,蟲王看起來也不太正常。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我完全懵了,我側(cè)過頭去問天空和月沉:“我以前認(rèn)識它?”
“應(yīng)該不認(rèn)識啊,我們以前來的那次沒有驚動它,連它是什么樣子都不知道?!碧炜照f。
“那就奇怪了?!蔽覈L試著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它馬上發(fā)出舒服的鼻息聲,眼睛舒服地半瞇著。
我看看天空和月沉,攤開手無聲地問這一切是什么原因。
“不可思議!”天空說道,“對了,快找找坤格?!?p> “坤格?”月沉和我都吃了一驚,“他也在這里?”
正在這時,我們聽到一個微弱地聲音喊:“小主人們?!?p> 我們尋聲望去,看到附近一堆蟲的尸體里有個滿臉血污的男人,用一只胳膊肘艱難的撐著地,另一只手朝著我們拼命揮著。
“坤……格?”月沉最先認(rèn)出來。
月沉趕緊沖過去,扶起坤格,把他扶到我們旁邊坐下。
“花木殿下,終于見到您了?!崩じ窦拥鼐鸵酒饋?,我趕緊按住他的肩,“快坐下?!?p> “還好坤格一直在旁邊保護(hù)我,否則我很難支撐到現(xiàn)在?!碧炜照f。
“坤格,你怎么也在這里?”月沉問道。
“我讓您去找花木殿下,被王知道了,就也把我丟進(jìn)來了?!崩じ裾f,“正好,我可以跟天空殿下作個伴。”
“原來是這樣,坤格,你跟月沉說了什么?”天空問,“你不是不知道他恨花木。”
“坤格沒跟你說?”月沉問道。
“我們一直在對付這些蟲,一秒都沒停過,哪有時間講話。”
“坤格,把真相告訴我哥。”月沉說。
天空聽完落顏和母后的事,緊緊皺著眉頭,一言不發(fā)地沉默著。
我理解他,那是他的父親,放在誰身上都沒有辦法接受。
我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就緊緊地扶著他。
“還有花木去地球,也是父神下的命令吧?!碧炜諉栐鲁?。
“是的?!痹鲁琳f。
“為什么?”天空問。
“說來話長……坤格?!痹鲁脸じ駬P(yáng)了揚(yáng)下巴,示意他來說。
蟲王終于離開我的頭,它伸出舌頭舔了舔我全身,我身上的傷肉眼可見地馬上就愈合了。然后它又一個個地舔過去,直到我們四個身上所有的傷口全部愈合。
“花木殿下,你知道蟲王為什么認(rèn)識你嗎?”坤格看著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