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瘋子
“我好歹是府里的正經主子,想要一個丫鬟,還要過問一個婆子?今天我就做主留下你,先去打點水來?!背巛孀灶^上拔下一根簪子遞給她,“喏,沒什么好東西,這個你拿去?!?p> 楚如萱眉頭緊鎖,奇異的面容看起來越發(fā)猙獰扭曲,嚇得鎖秋燈籠都握不住??匆娔歉耵?,又忍不住眼前一亮,哆哆嗦嗦地接過塞進袖子里。
楚如萱伸了個懶腰,順手鎖了院門。留下這小丫鬟也是無奈之舉,這寢屋里頭都落了三層灰了,她一個人打掃不過來。
拾掇了一晚上,楚如萱才勉強收拾出一張能睡人的床,筋疲力盡地倒了下去。
待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楚如萱睜開眼睛,喊了一嗓子:“鎖秋?!”
空空蕩蕩的院落里無人應答,原來那小丫鬟趁她睡著之后已經溜回前院了。
楚如萱無奈地搖搖頭,她記得原主原本是有丫鬟婆子的,而且是原主的母親留給她的。原主的母親究竟是誰,她實在搜刮不出什么有用的記憶,但是有個丫鬟卻是實實在在陪她一起長大的,名叫慧月。
她決定把被趕去后院的慧月找回來,打水洗臉的時候,看見水面里印出的自己的模樣,忍不住尖叫了一聲。
誰能告訴她,這個水里的丑八怪到底是誰?
楚如萱雖然早就遭受過一口一個丑八怪的沖擊,知道原主可能其貌不揚,但實在沒想到她竟然長得這么驚悚!
昨天夜里太黑,她打掃完屋子累得倒頭就睡,這時候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一言難盡,大紅大紫,俗不可耐!
楚如萱打開原主的衣柜,一股刺鼻的餿味就撲鼻而來,里頭的衣服都又舊又臟又臭,熏得楚如萱差點嘔出酸水。
不是吧,原主只是生得丑,腦子可沒壞啊,就算沒人照顧起居,可不該淪落到這種地步吧?看來自己身上的這套,還是為了入宮專門置辦的。
楚如萱接受不了這些臟衣服,無奈之下還是將這一身調色板穿去了白氏的逢春院。
逢春院里,刻著百花圖的冰雕擺在屏風外,在婢女的羅扇下沁出絲絲的涼風。身著絳紫牡丹團云夏衫,下系同色褶裙的婦人,執(zhí)一把紈扇倚在榻上。她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年紀,保養(yǎng)得宜,膚如凝脂,正剝著荔枝一顆顆往嘴里送。
楚若蓮就坐在她的旁邊,眼中露出不快:“楚如萱這個小賤人,平常在我們面前倒會扮蠢賣乖,原來都是裝出來的。她昨天在皇后娘娘,那叫一個伶俐,差點連我都拖下水。要不是二皇子殿下幫著我,恐怕皇后真要疑心到我的頭上去了?!?p> 她湊近白氏:“娘,女兒覺得她可留不得。這些年爹對她的態(tài)度一直很奇怪,說是討厭她,又一直留著她。本來有鄉(xiāng)下那兩個已經夠咱們頭疼了,這賤人連是誰生的都不知道,您就不覺得膈應嗎?”
“膈應又如何,她現(xiàn)在這副樣子,能掀起什么風浪來?”白氏話中滿是鄙夷。
“呵,我看可未必,您是沒看見她昨天在馬車里那副囂張樣。不僅打我,還把掉在地上的點心全塞進我嘴里,跟瘋了一樣,簡直不可理喻!”想到昨天在楚如萱那里吃癟,楚如萱就恨得牙癢癢。
“哦?”白氏訝異地看她一眼,輕哼一聲,厭惡地開口,“果真是個沒禮數(shù)的賤人,反了天了?!?p> 楚若蓮眸中露出冷色:“娘,凜秋院年久失修,那些枯枝敗葉一摩擦可是很容易起火的。我看不如一把火燒干凈了,反而清凈?!?p> “四小姐,四小姐您不能進來!”
忽然,屏風外傳來瓷瓶落地的脆響,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帶著一聲冷笑:“誰這么大的本事,要燒了凜秋院?”
楚若蓮一驚,見看見楚如萱風風火火地闖進來,登時目瞪口呆:“誰準你進來的,這么不懂規(guī)矩?”
“規(guī)矩?你都要燒死我了,我還和你講什么規(guī)矩?”
楚如萱心頭怒火蹭蹭直竄,想不到一進來就聽見這對母女要害她的命,拿起手邊的花瓶就朝著楚若蓮和白氏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花瓶摔在榻中間的木幾上,桌上的果碟被砸個粉碎,各色果子滾了一地。
楚若蓮和白氏尖叫一聲,四濺的瓷片落在她們身上,差點割傷了手。
“楚如萱,你瘋了?愣著干什么,還不把她抓起來!”
幾個丫鬟婆子聞言就要去抓楚如萱,但哪里比得上她身手靈活。她逼至楚若蓮近前,一個回旋踢,鞋底在她臉頰上重重踢了一記,楚若蓮整個人就摔在屏風上,帶動著屏風嘩啦啦往后倒過去。
見女兒被打,白氏氣急敗壞:“快,快把她按住!”
幾片梧桐葉輕動,輕盈的身影登時落入,占據高地,屋中的景象盡收眼里。
看見楚如萱將逢春院里頭鬧得雞飛狗跳,隱在繁茂枝葉間的人興趣漸濃。
這個女人,果然有幾分意思,就是太粗暴了些。
楚如萱原本還占上風,誰知道沒過幾時,屋子里頭就涌入了一群家丁。這些可都是常年做活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她以一敵多,自然有幾分吃力。
眼看胳膊就要被人扣住,楚如萱怒喝:“大膽,我可是郡主,男女授受不親,你敢動我?”
家丁本有幾分猶疑,接收到白氏威脅的眼神后低聲:“四小姐,奴才也是奉命辦事。”
后背貼住墻壁,楚如萱已被逼至角落退無可退。被四個人高馬大的家丁圍住,她烏眸輕轉,身手靈巧地拉住面前人的手腕,左肩輕抵攔腰一送,“啪”一聲,那家丁就被一個過肩摔在地上。
好容易沖出重圍,忽然肩胛一沉,她又被人緊緊扣住。
楚如萱掙扎了兩下,未曾掙脫開來,心急之間,窗外暗器一閃,锃亮的一抹銀色沒入家丁的小腿之中,他立時慘叫一聲,跌在了地上。
楚如萱脫離桎梏,忍不住朝窗外看了一眼。
是誰在幫他?這可不是她身上的東西。
剩下的幾人以為楚如萱有這種身手,都嚇得后退了幾步。
看見地上的血跡,白氏慍怒:“你哪里學來的這些下三濫的招數(shù),還有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