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寧逸所料,龔吉在半炷香內(nèi)趕回,看其面色,事情應該頗為順利。
“這是五株一品中等靈藥,會長在三樓等您。”龔吉彎腰遞出手中一疊玉盒,看向?qū)幰莸哪抗庥行┱~媚,這是對實力的敬畏,他在報告時,上級那凝重的臉色讓他知道了眼前少年的分量。
“帶路?!睂幰萁舆^玉盒,揚了揚頭,頓了片刻后開口:“茶不錯?!?p> 龔吉聞言心中了然,點頭哈腰的在前帶路,那茶葉很貴,上百金幣一小罐,他真的會隨意丟在桌面?
投其所好,這種小手段是商人經(jīng)常用的,對方嘗到甜頭,合作才能得以繼續(xù),龔吉深詣此理。
不過他也是瞎貓撞到死耗子的,他其實并不知道寧逸好茶,之所以會擺出那罐茶葉,是因為抽屜中僅有茶葉能看得上眼。
一路無話,在龔吉的帶路下,三人穿過幽深晦暗的長廊,最后停在一處簡陋的旋轉(zhuǎn)懸梯前。
旋梯一圈圈向上環(huán)繞,由眾多拇指粗的鐵質(zhì)鉚釘連接在圓柱形墻壁,墻壁由高純度精鐵鑄成,寧逸放出精神力測試其硬度,在不適用斬源的情況下他極難損壞這鐵壁。
圓柱壁內(nèi)光線有些昏暗,與樓下用螢石裝潢而成的奢華水晶燈相反,幾盞枯木燈零散的鑲在墻壁,暗紅色的木質(zhì)旋梯在微光映射下,有種血腥視感。
旋梯正前方,一個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倚靠著扶手,身上的黑色衣袍破爛,瞳孔有些渙散,察覺到三人走來,他佝僂的身子盡力挺直了一些,渾濁的眼眸掃視而來,忽略龔吉與蘇欣,最后停在寧逸身上。
四目相對,寧逸寒毛倒豎,這是身體對危機的感知,他全身肌肉悄然繃緊。
龔吉很合時宜的上前,在男人身邊低聲說了幾句,后者頓了片刻后移開身體,只是那對眼眸一直盯著寧逸,不曾移開分毫。
寧逸偏頭望向蘇欣,后者見狀縮著身子跑上旋梯,盡量遠離一旁的男人,那如刀般的陰冷鋒銳氣息令她渾身刺痛。
寧逸邁開腳步,與男人擦肩而過時,目光微閃,旋即笑了,只是這笑容很難被察覺。
旋梯漫長且老舊,每踩一步都會發(fā)出吱吱聲,似乎隨時都會坍塌,或許是因為蘇欣不斷祈禱,旋梯雖然搖晃,卻并未坍塌。
不知是否錯覺,蘇欣感覺鐵壁閃動著幽光,越往上走溫度越低,只走了十幾步,她就感覺到如墜冰窟,四周的寒意如針般,扎得肌膚生疼。
“寧逸,這里好像有些不...”她冷得牙關(guān)打顫,回頭一瞥,當即便渾身僵硬,寒意直沖頭頂。
她身后哪里還有寧逸的影子,一張鬼氣森森的慘白臉皮幾乎是貼著她的臉,空洞的雙眼只有眼白,七竅流血,向外滲血眼角格外瘆人。
見到這驚悚的一幕,蘇欣雖然害怕但并沒驚叫,她也是經(jīng)歷過慘劇的人,心理素質(zhì)超乎常人,絕不會輕易害怕。
蘇欣握緊小拳頭,剛欲砸過去,卻是見到那鬼臉嘴角揚起詭異笑容,那看待獵物的殘酷、漠然笑容,令她心中無法抑制的涌現(xiàn)恐懼。
“??!”
尖叫傳出老遠,守在旋梯前的枯瘦男人略微抬頭,眼中浮現(xiàn)一抹詫異,顯然是沒想到那少女嗓子這么好。
蘇欣拔腿就跑,令她略微安心的是,后方的鬼臉只是靜止在原地詭異的看著她,并沒有追來。
嗡。
倉皇之中,她聽到一聲悶響,似乎有什么被觸發(fā),緊接便響起破風聲,一股刺鼻的焦味飄入鼻中。
幽暗的光線交織纏繞,形成一張密集的網(wǎng),快速向蘇欣罩下,光網(wǎng)接觸的空氣滋滋作響,顯然附帶著強烈的侵蝕性。
咔。
一只手突然抓住蘇欣的肩膀?qū)⑵涑堕_,光網(wǎng)落入下方的木質(zhì)階梯,階梯被切割為數(shù)十片木板,斷裂處光滑如鏡。
寧逸雙目怒瞪,精神力化為實質(zhì)向外擴散。
伴隨著精神力掃過,鐵壁上的幽光閃動幾下便是消失,一張張扭曲著要沖出墻壁的浮雕鬼物消散,所有階梯踏面都閃過一縷幽光,隱藏在其中的光紋陷入沉寂。
“咕...謝謝?!碧K欣臉頰蒼白,眼有余悸,如果被那光網(wǎng)籠罩,她的下場不會比木梯好。
“瞎跑什么。”寧逸瞪了眼蘇欣,將其放下。
墻壁刻的圖案能令精神力不強之人產(chǎn)生幻覺,那些浮雕嗅到恐懼,則會沖出,將生物撕碎。
剛剛蘇欣跟見了鬼一樣往上跑,本來看到蘇欣沒有第一反應就逃跑,他還是有些欣賞的,結(jié)果下一刻她拔腿就跑。
將精神力壓縮為直徑兩米的球形,在這范圍內(nèi)他的感知將極為敏銳。
咚咚。
寧逸前進的腳步很沉穩(wěn)。
蘇欣輕躍過前方那節(jié)斷裂的樓梯,忍不住看了眼后面陰暗猩紅的懸梯,心中寒意更盛,連忙躡手躡腳的跟上。
再無意外出現(xiàn),徑直向上爬了二十幾米,旋梯才到盡頭,三樓的鋪設頗具年代感,灰褐色木板看起來厚重且陳舊,墻壁是比精鐵更為堅硬的黑色寒鐵木打造,足有一尺厚。
旋梯盡頭蹲著一只渾身雪白的狐貍,它見到寧逸就轉(zhuǎn)身跑開。
寧逸不急不緩的跟上,這只狐貍上附有精神波動,想來是帶路者,不得不說,狡狐的面子工程做的很足。
白狐最后停在一扇紫黑木門前,它跑向一旁,叼起一塊暗紅色的殘舊木板,再度折返回懸梯。
寧逸眼芒微閃,狡狐這是在彰顯腕力,就是傳達一種意思,這里是我的地盤,剛剛發(fā)生的所有事都被我所視。
推開木門,柔和的燈光驅(qū)散長廊的幽暗,媚笑聲自門內(nèi)傳來。
“當真是英雄出少年,閣下這氣勢著實令我等欽佩。”
寬大的客間內(nèi),裝飾偏于古雅風格。
淡淡的幽香繚繞,精致沙發(fā)上鋪著柔軟的獸皮,一道妙曼的曲線斜躺其中,肌膚白嫩,尖俏瓜子臉散發(fā)著魅惑,令人驚異的是,此女瞳孔呈淺綠色,妖異且魅惑。
從其氣息便能知曉,人如其名,這女人擁有著狐貍的魅惑與狡詐。
狡狐旁邊還坐著三道身影,一三十幾歲的年齡,面容兇惡的粗獷男人,這漢子身軀高大,視線偶爾瞟過狡狐時,雖掩藏的極深,但寧逸還是看出了那火熱之意。
一名老者閉目坐在另一側(cè)的高椅,須發(fā)皆白,神態(tài)淡然,只是周身氣息卻相反,銳利刺人。
他名灰鷹,人如名,鷹隼般銳利。
狡狐身旁不遠處,一面容清純俏麗的白衣女子大咧咧的坐著,她叫白兔,‘無害’的白兔。
白兔衣著火爆,簡短的衣物根本掩蓋不了那豐滿的身材,修身衣將兩團邪惡勒出深深溝壑,翹著二郎腿,令人浮想聯(lián)翩。
四人對面,一青年懶散的靠坐著,全身灰衣,袖口頗為寬大,他轉(zhuǎn)頭看了眼,那是一對沉靜到冷漠的眸子。
只是瞬間對視寧逸就確定,這家伙非常棘手,那眼神他不陌生,或者說很熟悉,因為他也是同類人,久經(jīng)廝殺的惡狼。
“難以置信,那個冷漠的獵,居然會對你感興趣。”狡狐笑得極具誘惑力,這女人看不出年齡,那雙嫵媚的眸子在寧逸身上流轉(zhuǎn)。
“廢話少說?!睂幰菪θ轀睾?,但出口的話卻并不溫柔。
對方既然給出下馬威,他自然不能弱了氣勢。
他此次來,是談判。
談判的基礎(chǔ),雙方要是平等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