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衡聽著這話,忽得起身,一把抓住徐萊:“再胡說看看?!?p> “王爺救我?!毙烊R裝慘,喚榮王來救。
哪知榮王根本不管,他若有所思慢慢坐于椅上。“好吧,只好這樣了?!?p> 徐萊使出全力擺脫景衡,踉踉蹌蹌跑至榮王身邊,景衡追至書桌對面。三人分別于書桌兩側(cè),景衡抱拳一副嚴肅認真的樣子:“我只問殿下,到底對我二妹是否真心?”
榮王大吃一驚,徐萊也沒想到景衡會問得如此直接。
“真心。”榮王脫口而出。徐萊與景衡都目瞪口呆,沒想到榮王倒是回答得干脆。
“只不過你妹妹說她將來嫁人要做正妻,對于我很難辦,歷來皇子正妻都是父皇母后做主。如是入府先為妾室就會好辦的多?!?p> “您倒是好辦了,我父親斷斷不會同意自己女兒當妾室,至少是受封的側(cè)妃?!?p> 榮王瞪了一眼景衡,“你們家門第高得很呀!”
“你們是不知我爹的脾氣,他要是真肯屈服于世,就不會如今這樣了,那兵權(quán)還不都是我們家的?!?p> “我就告訴你,你二妹妹今生就是我的人。能當正妃最好,不行也得給我抬進來。”榮王一臉壞笑。“我可說真的,趕明兒我就去求太后?!闭f完站起身便出門朝后院走去。
景衡見著他遠去的背景無可奈何,“無恥?!彼÷暳R道。
“我可聽見了,我能體會你的心情??墒乾F(xiàn)實就是如此,天下是人家的,我們能怎么辦呢!哈哈……那你說我要是娶你三妹妹可以嗎?宰相之孫,門第夠嗎?”
“你做夢去吧!”
“哎?”
景衡不理徐萊大步跨出門去,徑直回了公府。
在王府惹了一肚子氣,景衡回到公府也氣不打一處來,看哪都不順他的心。索性奔后院而去,去找笑妍。
此時笑妍和幾個丫鬟圍坐于桌旁,做著針線。景衡進屋咣當一聲嚇了眾人一跳,“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小心些。”笑妍埋怨哥哥道。
“你們都出去,我有話跟小姐說?!本昂饷畋娧诀叩?。丫鬟們忙放在針線都走出房去。
“萬大爺,這是在哪惹了閑氣,跑我們這撒瘋來了?”笑妍滿心疑惑,很少見哥哥這般生氣。
景衡與笑妍一母所生,又只差一歲,自小是養(yǎng)在一處的。后來笑妍跟隨祖母生活才分開,回到府中笑妍發(fā)現(xiàn)景衡和三妹如妍更親密,心里當然不痛快。心里總想著重新找個大哥,偏心于她那種。
而景衡倒是覺得對姐姐妹妹都是一樣的,從來沒有厚此薄彼。因有了心結(jié),笑妍總是找茬兒惹哥哥生氣,景衡是男孩子當然凡事謙讓,但是三番五次的鬧后景衡也會好好教訓笑妍一次。因此給人感覺大爺與二小姐在一起便吵鬧,以為他們天生犯沖。一個屬雞一個屬狗,正是“雞犬不寧”。
景衡輕輕坐于笑妍身邊,笑妍忙說道:“別弄亂了我的針線。整理好麻煩的?!?p> “我來問你句話?”景衡臉色凝重,他一本正經(jīng)地問道。
笑妍放下手中的活計,眸中帶著疑問,“怎么了?要這般嚴肅的?!?p> “你是不是還喜歡榮王?”
話出口嚇壞了笑妍,兄妹倆人四目相對,沉默半響。
突然笑妍喊到:“錦瑟,你進來。”
景衡驚訝于妹妹的舉動,“叫她做什么?”
錦瑟推門而入,“怎么了?小姐,你叫我?”
“錦瑟,你喜歡萬景衡嘛?”笑妍眼睛死死盯著哥哥卻問錦瑟。
錦瑟慌了神,不知道兄妹倆又鬧哪出,并沒言語。
“萬景衡,有你那么問女孩子話的嗎?”笑妍忿忿道。
“也許不回答便是最好的回答?!卞\瑟臉色平和,語調(diào)輕柔說道。
笑妍本眼睛死盯著景衡,萬沒想到錦瑟居然這樣答道。同樣驚訝的還有景衡,兄妹不約而同轉(zhuǎn)身看向錦瑟。
“沒事我先出去了。你們說著?!泵嫒萏耢o的錦瑟又轉(zhuǎn)身出門而去。
錦瑟一向說話得體,落落大方,全府上下都是稱贊的,今天的話實在出乎笑妍的意料。
錦瑟的父親本是信國公手下的一名低級士官,在一役中為國捐軀,信國公得知其母女無可靠親戚投奔,便讓她們?nèi)敫?p> 信國公見錦瑟相貌端正,更重要是性格溫淑,識大體,便想待她長大給景衡為妾。這是全府都知的,不好把錦瑟放在景衡房中,便把她安排在年齡相當?shù)男﹀恐?。笑妍喜愛李商隱的詩便用詩給女孩子們起了名。
“那你喜歡錦瑟嗎?”笑妍問道。
“喜歡?!?p> “那你還惦記著靜殊表姐!無恥!”
“錦瑟無論怎樣都不能做國公夫人,我還是得有正妻,那當然要找個喜歡的?!本昂庹f得倒是坦然。
“哦,把無恥說得一本正經(jīng)。男人就你們這德行?”
“你還真說對了,我是男人,我才知道男人都是什么樣的!所以才讓你小心?!?p> 笑妍聽完一抹陰云涌上眉頭,慢慢靜下來,低頭不語。“你還喜歡他?”景衡依舊逼問。
笑妍稍蹙眉心,浮光往事一涌上心頭,“父母自小就不喜于我,嫡母也顧著姐姐。我原先也為祖母最偏愛我,其實她心里還是最惦念你—這個唯一的男孫,而你呢,和三妹妹相處的時間長自然就更親密?!?p> “誰說的,我對所有的姐姐妹妹都一樣的?!?p> 笑妍并沒理會景衡的話,自顧著說著自己的,“我就想找個心里把我放在第一的人,直到他出現(xiàn)。他送我的東西和你們都不一樣的,我以為他就是我的真命天子?!毙﹀皖^垂目,景衡短嘆一聲:“好個傻姑娘,別人對你好一點就……”
“你是可繼承家業(yè)的世子,當然萬千寵愛于一身,可你要是有幾個哥哥,或者有嫡出的弟弟,哼,你就能體會我的心了。我非長非幼,又是庶出,不是長女,不是幺女,生在其間,哎!
剛到蘇州時我不喜那里的氣候與飲食,難受得很,小娘又閑我那時長得丑,每日罵罵咧咧,我都想一死了之,只是心里還想著有個人說要娶我,我就盼著盼著早點離開父母脫離這苦海。
當我得知他在京中已娶她人時,我感覺我的心都碎了,時常感覺胸悶心悸,還怕你們看出來。真應了那句‘驚覺相思不露,原已情深入骨’。
后來回京見到他,我就想當面質(zhì)問他。病時他來也算了我的愿。本想著忘了他,誰知他王妃歿了,我又開始著了魔的想見他,我連生死都忘了,還搭上了蝴蝶的命。可他根本就不是我心中的模樣了。再后來又遇見幾次,愈發(fā)發(fā)現(xiàn)和我記憶中的那個三猴子不一樣了,我心也就都放下了。真的都放下了。不顧一切的去愛他是我做過最勇敢的事,一直認為他心里有我也是我干過最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