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劍依循皎月留給他的信息,來到羅爾城唐恩的住所附近時,皎月正好被兩名日冕教會的高級執(zhí)事困在了火海當(dāng)中,處境極為兇險。
眼見同伴遇險,司劍豈能坐視。他反手握劍,信手一揮,皎月身周熾燃著的火墻登時熄滅。
那兩名高級執(zhí)事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法術(shù)的施放就被打斷,身上就無端多出了一道劍傷!
雖然司劍手下留情,沒有傷及二人性命,但他們畢竟是挨了這劍法通神的怪物一招,暫時失去了繼續(xù)戰(zhàn)斗的能力。
兩位最強者被瞬間撂倒,在場的其他憲兵團士兵,就更沒辦法對司劍的行動構(gòu)成妨礙。
皎月見救星駕到,喜出望外,立刻指著屋內(nèi)的塞克辛頓,對司劍說道:
“那是個很強的家伙,請下殺手,不必留情!”
司劍微一點頭,閃身進了屋內(nèi)。
下一秒,塞克辛頓的人頭便砰然落地。
一時間,唐恩愣住了,馬丁、卡爾等特調(diào)探員愣住了,司劍自己也愣住了。
其他人愣住,是因為沒想到竟有人會這么強;而司劍之所以會愣住,則是沒想到塞克辛頓竟這么弱。
其實,從一般意義上說,司劍對塞克辛頓和那兩名高級執(zhí)事的攻擊,都應(yīng)該算是偷襲。
但問題是,在司劍的認知里,并沒有“偷襲”這個概念存在。
由于對周圍領(lǐng)域的感知能力極為強大,對司劍而言,敵人堂堂正正地從正面進攻,和隱藏在暗處突施偷襲,其實并沒有什么區(qū)別。
而且,在他看來,這種程度的感知,實在是一項十分基礎(chǔ)的能力。
所以,司劍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在交手時從背后攻擊敵人,并沒有什么不妥。
就像別人很難理解他的強大一樣,他有時也很難理解其他人的弱小。
他其實根本就沒想殺人。
但塞克辛頓的脖子實在過于脆弱,他也沒有辦法。
看著腳邊塞克辛頓的腦袋,司劍一時間感覺有些懊悔、有些悲傷,又有些困惑。
半晌,他才開口說道:
“皎月,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強敵嗎?怎么連我一劍也接不住……”
皎月笑著走進屋來,說道:
“在我們看來是強敵,對劍哥你來說,當(dāng)然是小菜一碟啦?!?p> 聽聞此言,司劍的臉色有些沉了下來。
他并不是個太遲鈍的人。
他當(dāng)然也能感覺到,自己是被皎月給“忽悠”了。
見到“瘋狗”塞克辛頓被一劍秒殺,皎月當(dāng)然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感到高興。不過,當(dāng)她注意到唐恩和克萊雅的傷勢后,這位少女刺客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
“唐恩大哥……”
皎月快步向唐恩奔去,可身形甫動,便遭到了馬丁的襲擊。
“突突突突突!”
這位特調(diào)小隊隊長幻化出的微型沖鋒槍再度開火。
然而——
“叮叮叮叮叮!”
一顆顆漆黑的子彈剛剛飛出槍膛,就被不知從何處揮來的劍鋒盡數(shù)劈落在地。
雖然馬丁用魔法幻化出的沖鋒槍,子彈在理論上是無限的,但他卻沒有再繼續(xù)開火。
因為他已深刻意識到眼前那青年有多可怕。
他很清楚,此刻,自己和隊友們的腦袋之所以還留在脖子上,只是因為那青年沒動殺心。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再傻愣愣地繼續(xù)攻擊,無異于自尋死路。
“這已經(jīng)不是我們這種級別的探員能夠解決的問題了,必須向局里尋求支援,派‘影刃’行動隊的弟兄們過來……”
已然全無戰(zhàn)意的馬丁,對隊友們比了個手勢,開始悄悄向房門口撤離。
同時,房間中央,看著重傷的唐恩陷入昏迷、克萊雅也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越來越虛弱,皎月不由得緊緊地攥起了拳頭。
“我對醫(yī)療魔法一竅不通,或許沒法挽回你們的生命,但至少,我可以替你們報仇?!?p> 抱著這樣的想法,皎月的身體突然化作一道月影。
明麗、清亮而彎曲的月影。
雖然美麗,但卻蘊藏著無盡的殺機。
察覺到?jīng)坝慷鴣淼臍?,馬丁下意識舉起左臂,幻化出了一面彌散著黑色霧氣的盾牌。
以右手幻化武器,左手幻化防具,這就是馬丁所擅長的魔法——“黑魂鍛造”。
這面漆黑的盾牌,已是他能做出的最有效的防御。
然而,以往無數(shù)次戰(zhàn)斗的經(jīng)驗還是轉(zhuǎn)化成直覺,本能般在心底向這位特調(diào)小隊隊長傳達出一條明確的訊息:
擋不??!
雖然對司劍的身份和來頭全無底數(shù),但論及皎月這個臭名昭著的反抗軍殺手,馬丁手頭還是掌握有不少情報的。
譬如說,此刻他所面臨的這月影般的襲擊,就是這位反抗軍王牌殺手最強的殺招。
關(guān)于這一招,他所掌握的情報,都是來自于目擊者零散虛浮的描述。
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具體地向他說明過這一擊究竟有多么可怕——因為體驗過的人全都死了。
但今天,幸運的馬丁成為了第一個例外。
就在那月影行將穿透漆黑盾牌之際,忽有一道劍光閃過。
月影瞬間破碎。
出手的人正是司劍。他這一劍遞出的時機和方位都恰到好處,無論是攻擊方皎月還是防御方馬丁,都沒有受到絲毫傷害。
馬丁無暇對司劍的用意多作解讀,他趁機向后疾退,跟著隊員們一齊逃到了屋外。
“劍哥,你——”
十拿九穩(wěn)的攻擊受到隊友阻撓,皎月心里一時急氣交加。換作別人,她早就已劈頭蓋臉地臭罵過去,但考慮到眼前的人是司劍,她硬生生把已涌到嘴邊的芬芳之語全都給憋了回去。
“為什么要殺人?”司劍忽然問。
皎月沒想到他會在此時提出一個這樣無厘頭的問題,愣了片刻,才回答道:
“你瘋了嗎?你不殺敵人,難道等著敵人來殺你?……沒錯,你很強,估計這世上沒幾個人能殺得了你,可我們,我們并沒有你那種收放自如的余裕?。 ?p> 聽了皎月的話,司劍悲傷地搖了搖頭,說道:
“殺人的人,往往自己也難免被人所殺。有的人是為了信仰而殺人,有的人是為了親友而殺人,有的人是為了生存而殺人……可并非每一個殺人的人,都擁有足夠的動機和充分的理由。我沒有這樣的理由,所以我不想殺人?!?p> 這既是末代“劍士之王”流傳下來的教誨,也是司劍自己通過思考,所得出的結(jié)論。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頓,望向皎月,問道:
“那么你呢,你有足夠充分的理由嗎?”
身為職業(yè)殺手的皎月一時默然。她只好選擇回避掉這個問題,指著唐恩一家三口,說道:
“既然你不愿意殺人,那我請你去救人,好不好?你不是還欠我一個請求嗎?這個請求就是,護送我們幾個離開羅爾城,直至抵達一個安全的地方。”
按照她和莫斯的計劃,這個請求本該是用來請司劍親自出手,去擊殺巴羅夫上將的。但現(xiàn)在,已不是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
司劍扭頭望了望唐恩和克萊雅,也意識到二人傷勢嚴(yán)重,情勢已刻不容緩。
年幼的嘉妮則蜷縮在爸爸媽媽的身體中間,無聲地流著眼淚。
失手殺人之后,司劍雖已無心再插手相關(guān)的糾葛,但目睹此景,還是忍不住心里一軟。
于是他點了點頭,答應(yīng)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