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廂房。
“長公主即將出宮立府,若是她不愿意帶著我們一同出去,我們就再也沒有機(jī)會下手了?!?p> 卷玉陰惻惻地給圓珠洗腦:“屆時那位大人問起來,你我都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她們都是叛變之人,既已背叛了長公主,就斷無再背叛那位大人的可能。
“那我們該怎么辦啊?”圓珠著急地問,卷玉現(xiàn)在就是她的主心骨,她說什么就是什么。
卷玉勾唇,胸有成竹地告訴她:“不必?fù)?dān)心,我已經(jīng)有了好的辦法,只要……”
她示意圓珠附耳聽聞,二人密謀許久,一張陰損卑鄙的網(wǎng)即將罩在寒笙的頭上。
巳時,呈露宮。
“娘娘,昭陽宮人求見?!?p> 黎妃看了看自己手指上紅色的蔻丹,說:“讓她進(jìn)來。”
卷玉低著頭走進(jìn)殿內(nèi)行禮:“參見黎妃娘娘。”
粉色衣衫顯得黎妃溫婉了許多,卷玉一時松懈,說道:“娘娘,我家殿下邀您于后日下午在清涼廳一聚?!?p> 黎妃瞥了她一眼,怪里怪氣地問:“你家殿下不是命本宮禁足宮中好好修養(yǎng)嗎?怎么又會邀請本宮出去?”
卷玉不慌不忙地想好說辭:“殿下宅心仁厚,當(dāng)日其實并未想真正處罰娘娘,不過是為了平息眾人的怒火罷了。”
黎妃像一只狡猾的狐貍,繼續(xù)裝作疑惑:“是嗎?欸?你是哪個宮人?本宮記得長公主身邊一直都是彎翡姑娘的?”
卷玉如同被釘在了恥辱柱上,羞憤地回答:“這……其實在您入宮前,殿下身邊一直都是我的,只是近月才換成了彎翡?!?p> “我竟不知還有這樣一段,應(yīng)許是你做錯了什么事吧?如今宮中仆從大多只知彎翡不知你,真是令人惋惜?!?p> 黎妃淺淺挑撥了兩句,就不耐地?fù)]揮手命她退下。
卷玉忍著怒意,心中思量萬千,緩緩?fù)顺龀事秾m。
出了呈露宮門,她走到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拐角藏起來,等了半個時辰后發(fā)現(xiàn)無人出來,便高枕無憂地回了住處。
呈露宮內(nèi),掌事宮女從門外進(jìn)來:“娘娘,那人走了?!?p> 黎妃像貓一樣伸了個懶腰,直打哈欠:“可算不用演了,給本宮累得腰酸背痛。”
掌事宮女笑笑:“奴婢給您揉揉。”
“這小宮女不忠主子,算計還多,也難為長公主費了這么多心思,下了一盤好棋?!?p> 黎妃取下頭上的金釵,突然想起說:“你明日去一趟昭陽宮,把她說的話一字一句地轉(zhuǎn)述給殿下?!?p> 宮女應(yīng)下,欲言又止:“娘娘,您這樣避寵真的好嗎?”
她想勸又不敢勸,自家娘娘拜托長公主殿下幫她演了這出戲,成功禁足一個月,避了陛下正寵幸后宮的時候。
以后若再想爭寵,可就不如現(xiàn)在這么容易了。
黎妃看向鏡子里英氣的面孔,容顏姣好,給她耐心解釋道:“朝中爭端漸露鋒芒,父親持中立態(tài)度,后宮也是龍?zhí)痘⒀?,若不是無可奈何,哪舍得讓我入宮?!?p> 黎妃母家是文成閣老,掌中閣議事,在朝中頗有威望,屬中立派。
“父親既沒做出偏向哪一方的決定,我亦不能左右逢源。榮寵對我來說并不是什么好事,再說,讓我違背心意去和一個男人翻云覆雨,這怕是不太可能。”
紅妝散發(fā)的女子抽出一柄軟劍背在身后,走到中庭伴著月色,颯爽利落地舞起長劍。
貼身宮女倚在門框,看著她家小姐如此舒心,也沒了勸誡的心思。
這樣也好,長宮漫漫,入了紅墻,再難離開。
……
“殿下,不如試試清角?”
宋皎坐在她身側(cè),手臂從后繞過將寒笙裹在懷里,手把手地教她古琴。
相思在旁嫌棄地喵了一聲,簡直沒眼看。
“這樣如何?”宋皎自從得了她的許諾之后,便愈發(fā)放肆,他越說越近,最后幾乎要貼在寒笙的耳邊輕輕細(xì)語。
看得相思一陣臉紅,連忙逃出窗外。
寒笙斜睨他一眼,無奈地說:“好好教,離遠(yuǎn)些?!?p> 宋皎像一個小孩子沒吃到糖似的苦著臉,委屈地哭訴:“殿下,你明日就要讓我去接觸別的女人了,現(xiàn)在怎么還不許我親近一二?”
寒笙一想起這事頭就大。
卷玉終于露出了手腳——意圖陷害穎昭儀和宋皎私相授受惡心她,順便還可以挑撥姐弟關(guān)系,可真是一石二鳥。
她溫聲細(xì)語地哄:“明天就委屈你配合一下,路過那里被人看見就可以了,無須真進(jìn)去?!?p> “殿下說什么就是什么?!?p> 她算是看出來了,這人只要一談起戀愛就如小孩似的,幼稚至極。
翌日。
清涼廳是宮中少有的避暑圣地,分為左中右廳,中為炎熱時傳召用的議事廳,右為皇帝私人所用,左便是后宮嬪妃常往之處。
雖在一處,但三廳相隔甚遠(yuǎn),中廳亦并不常用,所以此處倒成了后宮嬪妃經(jīng)常賞玩閑談的地方。
穎昭儀早已在一處僻靜的廂房等候,時不時還走到窗邊開個小縫張望,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張地搓著手絹。
當(dāng)她看到一個人影掠過窗外時,同時也聞到了花香甜膩的味道,昏昏沉沉。
她以為是計劃開始的信號,所以并未掙扎就軟倒在了廂房的床上。
……
“殿下,我回來了。”宋皎語氣有點沉悶。
他在外人面前還依然是那個皎皎朗月的琴師,雖然出身樂華坊,但身上卻渾然天成一種貴族富公子的氣質(zhì)。
相思吐吐舌頭,一臉嫌棄。
——什么貴公子,明明是痞無賴。
寒笙推給他剛烹的茶水,回以安慰一笑。
就在二人歲月靜好、與世無爭時,坐在對面的黎妃窩火地直翻白眼——真是齁得慌。
等到坐不住的時候,她問旁邊的宮女:“多久了。”
宮女回她:“半個時辰了。”
黎妃點頭提醒寒笙:“殿下,到時間了?!?p> 寒笙也遞給相思一塊糯米糕以示公平,頷首微笑:“那就進(jìn)去吧,后宮眾人也快到了?!?p> 黎妃看向門口,確實已有幾人踏進(jìn)了清涼廳的門口,心里不由得驚嘆——長公主算得真是分毫不差。
既然卷玉以寒笙的名義邀黎妃入局,那寒笙便將計就計,以賞荷為由將后宮眾人都請入甕中,誰也別想躲開這個作證的機(jī)會。
此局中唯一的出入便是——彎翡現(xiàn)在沒了影。
但寒笙又想了想,她估計是給皇帝報信去了,所以也沒太擔(dān)心。
“既然大家都到了,那便隨本宮一起去蓮池賞荷吧?!焙掀鹕?,讓宋皎與她比肩而行。
后面隱約傳來妃嬪的交談。
“看來這位清濯公子可真有本事,不過半年就將公主的心捆得牢牢的,如今竟可與長公主同行?!?p> “殿下估計也是有意告訴我們,他的意義不同吧……”
“我聽崇政殿的小太監(jiān)說,這位可是未來的駙馬呢!”
“那可是一朝飛上枝頭變鳳凰……”
寒笙聽到后面的談?wù)?,儼然一種將宋皎看成了上位小白臉的意思,不禁生氣蹙眉,正要呵斥兩句,就被身邊人悄悄握住了手。
“殿下,我就是這樣的人,一生都只想依附于你。”
男子溫潤的聲音如清泉流水,瞬間澆滅了寒笙心頭的那股燥熱。
她沒辦法堵住天下眾口,只要這個社會的制度存在一天,因為身份不對等而帶來的惡意就無法被消除。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成為談資,卻不愿讓宋皎親耳聽到這些閑言碎語。
——畢竟,她還一直想寵著他啊……
廂房很快就到了眼前,寒笙心里數(shù)著倒計時。
“三”
“二”
“一”
在她們路過的第一步,屋里就傳來了女子的尖叫聲,寒笙的唇角勾起一絲微不可見的弧度。
“怎么是你!怎么會是你——”
元嬪聽出了這個動靜,不禁咦了一聲:“這不是穎昭儀的聲音嗎?”接著又疑問:“穎姐姐不應(yīng)該正在禁足期間嗎?怎么會來這里?”
寒笙淡淡回她:“本宮想著今天也是六宮同聚的日子,也就赦免了穎昭儀的禁足。誰成想她沒來,本宮還以為她是記恨本宮禁她足呢……”
黎妃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殿下昨日還與她說第一個冒頭的肯定是元嬪,果不其然,這撥動火種的人還是要外人來做才安心。
元嬪聽了之后眼神一亮,急切地提議:“這屋里的聲音慘叫凄厲,說不定是穎姐姐出了什么大事,殿下我們趕緊去看看吧!”
寒笙興味索然地?fù)]揮手:“行吧,那就進(jìn)去瞅瞅里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全九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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