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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肯朝夕

第三十九章 罪

莫肯朝夕 荒原十夜 3257 2020-07-21 00:05:50

  慌忙地倒退了兩步,丹淵回頭一看,只見在眾人的擁簇之中,宗家的三子宗慶文喘著粗氣跑了過來,隨即而來的便是長公主、丹演和丹燭等人。

  “先朝孝皇帝旨意!”及走到近前,宗慶文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像是裱框一樣的東西,猛地將其伸到半空中朝在場的所有人比劃了一番,“丹家諸子孫跪接!”

  “笑話……”看著玻璃框當中烏黑的鐵片,白子青抱著胳膊說道:“你以為這是電視劇???六百多年的老古董了,你真覺得那玩意兒管用?”

  說罷,白子青笑著朝丹淵看了過去,卻見他臉色煞白地站在那里,雙腿一軟便跪了下來。

  “臣月什,率子嗣諸王跪接太宗孝皇帝旨意?!痹谧趹c文的面前,丹月什抬手挽起裙擺,帶著眾人跪了一地??粗橘朐谧约好媲暗牡ぜ易訉O,宗慶文松了口氣,而后清了清嗓子,拿著鐵券用顫抖的聲音念到:“維廣平二年歲次丁卯,皇帝制曰:咨爾宗禮寺令、符印侯宗諫。朕承太祖武皇帝圣庥,欽受寶圖,恭臨萬方,宗門作孚,二年于茲。爾今……”

  “好啦好啦!”還沒等宗慶文念完,站在一邊的丹演便不耐煩地大喊道:“什么太宗皇帝的遺命,一個幾百年的文物也是能這樣隨便亂拿出來?怎么沒人建議你們上交呢?”

  “演兒,別亂說?!惫蛟谧趹c文的身邊,長公主朝她皺眉斥道:“還不趕快跪下?!?p>  “哈哈……”

  撐起身子站起了身來,宗文鄉(xiāng)拍著身上的淤泥走到了丹演的身邊:“你看看,這左家的子孫都已經變成什么樣子了?連老祖宗的成命都不聽了。要這么看來,皇位還不如早早承送給右家算了?!?p>  說著,宗文鄉(xiāng)走到了宗慶文的身邊,拿過鐵券,雙手將其呈給了跪在面前的長公主:“居攝公主,煩請驗看,此上銘文有曰:‘卿恕九死,無罪不免,有子孫或觸刑網者,懲戮不得加’的字樣?!?p>  “正是?!笨匆矝]看那銘文,長公主冷冷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闭f著,宗文鄉(xiāng)將那鐵券交回到了宗慶文的手中,雙手扶起了長公主:“殿下,臣今日引兵冒犯天顏,也只是因為左右兩家不和,故特來請諫。還請殿下引此為戒,勿要再興作難。不然下次起兵者,恐怕就沒有微臣這樣的志慮忠純了?!?p>  看著遠處默默起身的長公主,蹲在后面的白子青用手戳了一下跪在地上的丹淵:“大哥,別跪了,一塊破鐵片也值得你這么頂禮膜拜?你這是給祖宗磕頭,還是給他宗家磕頭???”

  “都不是?!备鬃忧嘁黄鹫酒鹆松韥?,丹淵拍了拍褲腿說道:“你沒聽剛才宗文鄉(xiāng)說的話么?我們左家坐江山的合法性,都來源于太宗皇帝。要是連他老人家的話都不聽了,這社稷我們也坐不穩(wěn)了?!?p>  “王爺,你這話我不敢茍同了?!?p>  一聽這話,丹淵猛地回過頭來,只見額哲直挺挺地站在一旁,冷著臉說道。

  “什么意思?”

  “你們丹家坐了六百多年的皇位,難道只是因為祖宗的庇護么?老祖宗都已經死絕了?!闭f著,額哲扭過頭來,死死地盯著丹淵。雨霧散去,皎月現(xiàn)出,寒涼的月色映射在額哲棱角分明的臉上,將他的目光照得格外冰冷。

  “王爺,你問我當時在審訊室里看到了什么,我現(xiàn)在告訴你?!毕蚯白吡艘徊?,額哲顫抖著的雙唇輕輕張開,克制著激動緩緩說道:“血,滿眼的血。肢體和肌肉四散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這就是宗禮寺的真相?!?p>  說罷,額哲清了清嗓子,又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笑容可掬的宗文鄉(xiāng):“有些人,生前惡貫滿盈,但偏生躲過了懲戒,就這樣優(yōu)哉游哉地活了一輩子。在他們臨終閉上眼的瞬間,可能還在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受到應有的懲罰,這就是現(xiàn)實。至于民間經常說的什么死后十八層,誰也沒見過。如果死后的懲罰是不存在的,而這些人在現(xiàn)世都沒有受到任何懲罰,那豈不是人間的一個悲劇么?”

  悄悄地走到了丹淵的身后,安王丹演默默地聽著額哲的話,隨即咬著下唇低下了頭。

  看了看站在一邊的丹演,額哲輕嘆了口氣,又繼續(xù)說道:

  “微臣剛才問您,涼廷憑什么主天下長達六百載。您說為什么?在我看來只有四個字:‘以惡制惡’。至于什么祖宗遺命,別說人類了,就連咱們妖精黎庶都已經不在乎了,現(xiàn)在滿朝的王公大臣還死死抱住遺命不放做什么?長公主帶著涼廷進入人世,就是期望用人類當代的理念對抗舊制,以此制衡右家?,F(xiàn)在正是我們遵循她的意旨的時候啊。”

  “公延……”聽了他的話,丹淵默默地回頭看了看強顏微笑的長公主:“可我們畢竟不是人類,有些事情,沒有那么簡單?!?p>  聽了這話,白子青抱著胳膊想了想,隨即小步來到丹淵近前,欠身對他說道:“右廷,我倒是有個辦法,或可兩全?!?p>  “什么辦法?你快說!”一聽這話,丹淵激動地攥住了白子青的肩膀。

  “這個嘛……你們附耳過來?!鄙衩氐匦α诵?,白子青朝丹淵和額哲招了招手,示意他們湊到一起,而后細聲說了幾句。聽罷,丹淵楞了一下,而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公延,你說行得通行不通?”

  “很好,值得一試?!甭犃T,額哲閉眼盤算了一下,點了點頭。

  月色皎皎之中,涼蟬齋里人聲鼎沸。滿臉怨恨地盯著宗文鄉(xiāng)和他的兩個兒子,忠區(qū)的眾將領一個個地大聲叫罵著。而面對這一切,宗文鄉(xiāng)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罵吧,你們罵吧,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被罵兩句聽著可舒坦了?!闭f罷,宗文鄉(xiāng)回頭摟住了宗慶安和宗慶文的肩膀:“兒子,你們跟著爹受委屈了?!?p>  “爹,這么說,咱們可以不用死了?”擁抱著父親的肩頭,宗慶安激動地流著眼淚道:“老天爺開眼,宗家六百年的血脈,終不會斷在咱們手里了。我回去之后,一定多拿錢干善事,再也不搞那些為非作歹的事了?!?p>  “是啊,爹和你一起干。咱們家從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睔g笑著用力拍了拍兩個兒子的肩膀,宗文鄉(xiāng)開心地說道。

  “符印侯,多有得罪啊。”

  一聽這話,宗文鄉(xiāng)趕忙回過頭去,只見丹淵帶著丹演、丹燭,笑瞇瞇地走了過來。

  “平王,我的千歲爺?!闭f著,宗文鄉(xiāng)趕忙跪在地上:“天家的大恩大德,宗家沒齒難忘、沒齒難忘?!?p>  “那是自然?!闭f著,丹淵朝三子宗慶文伸出了手來:“三公子,本王可否驗看一下鐵券?長這么大了,從來只是聽過,還沒見過呢?!?p>  “好的、好的?!甭牬耍趹c文連忙把鐵券送到了丹淵的手里。

  拿著裱在框子里的鐵券,丹淵左右看了看,皺著眉什么也沒說。

  “右廷,怎么了。”帶著劉樰來到了身邊,長公主蹙眉問道:“是有什么不對的地方?”

  “不對倒是沒有?!闭f著,丹淵看了看長公主:“只是這一段我有些沒看清楚,叫什么……恕卿……”

  “這叫‘恕卿九死,無罪不免’?!闭f著,宗慶安連忙抬起頭來道:“就是我宗家一室,代代可赦免死罪九次,今日用了一次,還剩八次。關于這個解釋,先朝皇帝就已經……”

  “我知道、我知道?!睌[弄著手中的鐵券,丹淵笑著點了點頭:“可是真正剩下多少次,這個還有待商榷吧?”

  一聽這話,圍在身邊的嘈雜聲瞬間平靜了下來。寂靜的氛圍中,眾忠府將官面面相覷了一番,隨即邁步圍了過來。

  “殿下,臣丹淵有本,為彈劾宗禮寺諸臣大罪十款謹奏?!?p>  見到眾人的視線都聚焦在自己身上,丹淵心下松了口氣,而后雙膝跪在了長公主的面前,雙手拿著鐵券,大聲說道:“為論宗禮寺諸臣之罪,曰:擁兵行逆,為死罪一;擅調邸衛(wèi),為死罪二;暗通叛臣,為死罪三;辱罵宗親,為死罪四;械逼藩王,為死罪五;劫持世子,為死罪六;貢獻炙饔,為死罪七;橫行市里,為死罪八;收污貪墨,為死罪九……”

  “丹淵!你個小人!”顫抖著站起了身來,宗慶文大喊了一聲,猛地朝丹淵撲了過去。還沒等碰到他,便見一道劍影電光般掃過。

  “??!”

  一聲慘叫之后,宗慶文應聲倒地。

  “混賬,還嫌自己的干下的罪惡少嗎?”站在丹淵的身邊,忠王麾下的乾字團指揮符元興握著劍鞘,朝三個宗禮寺臣子大喝道:“還不趕快引頸受縛!”

  正愁想不到其他罪責,丹淵見此,立馬又俯首大喊道:“襲擊親胄,為此死罪十。凡此十罪者,伏愿居攝長公主殿下明察祖宗之法,立刑族滅之罪?!?p>  聽了這話,長公主側頭看了看臉色煞白的宗家諸臣,長長舒了口氣,而后邁步走到了一旁的藤椅邊,撩開裙擺坐在了上面。

  “上諭?!睂⑹种械南驽容p輕一攥,長公主笑著輕啟雙唇。

  月色優(yōu)柔的涼蟬齋前,秋風拂過,一片秋蟲之聲便戛然而止??粗T王眾將都跪在了她的裙下,長公主那美麗的眼中,一抹溫柔的光澤淡淡流出:

  “宗禮寺令、符印侯宗文鄉(xiāng),指使其子逞兇行逆,罪不可赦。著即將長其子宗慶安、次子宗慶成、三子宗慶文、四子宗慶德、五子宗慶芷,悉數凌遲處死,并押宗文鄉(xiāng)觀刑。刑畢,立將宗文鄉(xiāng)腸腹剖開,任其風干。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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