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 自由在望
耶勒大石肅然起敬：“我和晉人打交道這么多年，您是第一個還關(guān)懷那些賤奴的人。”
接著他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樣，笑著說道：“我聽說過的其他你們那里的迂腐文人，平日里從未關(guān)心過北方的同族，但一說打回北方，就總覺得北方晉人會簞食壺漿以迎王師。殊不知自從他們未能保家安民的那一天起，晉國就在那些人心中死掉了?！?p> 陳麗華聽了心中一悶，但又覺得沒有理由批判這些在北方受苦的晉人，只能繼續(xù)不做表情，冷面示人。
耶勒大石見陳麗華不為所動，依然如同老僧入定，自覺沒趣，只能自己打著哈哈過去，快速商定完第一批交換的項(xiàng)目。
走之前，耶勒大石惋惜道：“今日一見，方覺殿下光彩奪目，其容姿可稱當(dāng)世之最，大石恨不能早日與殿下相見，若能在此前就和殿下共談天下，也不失為一樁美事，說不得后面這些禍?zhǔn)戮筒粫l(fā)生。惜哉曾與殿下為敵，望以后你我兩方可以重歸于好，親如比鄰?！?p> 系統(tǒng)嘖嘖稱奇：“沒想到你面無表情做個交易都能折服敵方大統(tǒng)領(lǐng)，可以說是有‘瑪麗蘇’的味了?！?p> 陳麗華只是冷冷瞥了一眼?！澳睦锬睦?，麗華蒲柳之姿，也只能迷惑一二蠻人罷了。遠(yuǎn)遠(yuǎn)比不過那醉春閣閣主身姿曼妙，豈能入得了大人法眼？”
系統(tǒng)如墜冰窟，訥訥不能言。
說來雖長，但是其實(shí)無論是三皇子的求助，還是耶勒大石的暗中相訪，都仍在這一夜。送走耶勒大石，天邊已經(jīng)有了一抹魚肚白。痛痛快快的一夜睡過去，陳麗華再起來時已經(jīng)是接近十點(diǎn)。
一覺醒來的陳麗華只覺神清氣爽，現(xiàn)在可以說是最輕松的時候了：到了這一地步所謂和親基本已經(jīng)作廢；梁國內(nèi)亂在即，雖然因?yàn)樘崆敖野l(fā)導(dǎo)致叛軍明顯倉促不及，但是又因?yàn)槲逋醴植荚诖罅焊鞯?，一時間也是四處硝煙，無人再管得上小小的崇明城。大晉……大晉馬上就要二王爭位了，甚至三王奪嫡。
普天之下，再無束縛，來去皆是自由。
之前系統(tǒng)許下的各種美好生活曾經(jīng)看似遠(yuǎn)在天邊，現(xiàn)在已經(jīng)觸手可及，將崇明城交于那跟隨而來的將軍保管，自己就可以騎著匹快馬跑回大晉快意恩仇去了。當(dāng)然，還要先回皇都把皇位的事情搞定再說。
這樣想著陳麗華不禁感到久違的輕松，打開房門，上午陽光正好，萬里無云。
“我要和你比劍?！?p> 誰家倒霉孩子跑過來大煞風(fēng)景？陳麗華不滿看去，一白衣少女正直勾勾看著自己，說道：
“我要和你比劍。”
如果用一個字形容少女，那就是“素”。潔白干凈的衣服上沒有一絲花紋圖案，一頭秀發(fā)只是簡單扎在腦后，無發(fā)簪步搖，身上穿的只有一雙鞋，一身衣，一根發(fā)繩而已。
“小姑娘你誰??？”陳麗華笑問道。
“劍樓的傻子而已。”一邊一個言語里滿是快意的聲音傳來，似乎很是樂意見到這個小姑娘吃癟。
“不過她們劍樓也幫助了這次援軍，沒有她們出錢出力，光靠我們醉春閣和三皇子殿下是不可能過來的?！?p> 一個煙視媚行頗有醉春閣閣主風(fēng)采的少女靠在墻邊咬著青草，懶洋洋道。陽光斜斜地傾灑在她的身上，宛如沐浴著一層圣光，卻是憑白增加了幾分魅惑，似乎她無論做何裝束，都只能是迷惑世間的妖姬。
看到陳麗華的目光，她收起自己的站姿，隨意地行了個禮道：“妾身蘇青云，醉春閣閣主的嫡傳弟子，也是醉春閣下任繼承人。”
同樣本來在一邊站著的青年男子沖過來跪倒在地，哀求道：“殿下請不要責(zé)怪輕語的無禮，她只是醉心劍道，缺乏人情世故。有不妥當(dāng)?shù)牡胤竭€請殿下贖罪?！?p> 少女一板一眼，先向那妖媚女子說道，“我不是傻子。”然后又看向跪地的少年不滿道：“殿下不會怪我的。”
最后向陳麗華解釋：“我名裴輕語，劍樓第十二代內(nèi)門弟子。今日前來，一是為了我大晉重奪崇明助力，二是因?yàn)檩p語聽說殿下一人一劍，舉世無雙，所以想要前來和殿下比試一二。”
不是個傻子，是個呆子。陳麗華心中翻了個白眼，不過既然劍樓對她有恩，她也從不是什么知恩不報(bào)的性格，只能答道：
“可?！?p> 簡單梳洗后，陳麗華和裴輕語來到操練場上，互相施禮后，陳麗華隨意握著手中紅纓，等著對方來攻。
裴輕語倒是有些猶豫，她現(xiàn)在才發(fā)覺自己一大上午就去人家家門口堵門好像做的不太對，小心翼翼地問道：
“殿下今日是否還未用過餐食？要不先去用膳，等到下午空閑時間再行比試？”
陳麗華并不覺得有什么影響，隨口答道：“無妨，對付你幾招便可，不影響等會午時用餐?！币贿呎f著，其實(shí)她也在暗中觀察著裴輕語，她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人看起來很是別扭。
怎么說呢，明明是一個明眸皓齒，風(fēng)華正茂的女孩子，但是就是看起來……怎么不像個人呢？
裴輕語聽了陳麗華小覷她的話，也不慍怒，淡然地抽出了劍，豎在自己面前。
“輕語一生只求尋得劍道極致，不愿在兒女情長，紅塵俗事中多費(fèi)心神，因此也不善于人際往來，之前若有不妥當(dāng)?shù)牡胤竭€望公主贖罪?！鄙倥p輕說道，也像是為之前的不妥當(dāng)之處道歉。
“此劍名為斷情。由黃遠(yuǎn)山大師選用冰山隕鐵所造，削鐵如泥，還請殿下小心。”
“此劍名為紅纓，由賤人選用不知名廢鐵所造，我自會小心。”陳麗華隨口說道。她終于知道為什么這個女孩會看起來這么奇怪了，這孩子怕不是練劍把自己練傻了。
明明是個人，卻想把自己練成一把劍……這到最后人不人，劍不劍的算什么？劍人？
“殿下小心，我要先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