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入魔
“周風,凡是不可強求,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宿命,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
“我不在乎,我要做捕快,我要救人!這就是我的宿命!”
“哪怕為了救人而殺人呢?”
“哪怕為了救人殺人!”
“哪怕為了救人殺一些不該殺的人呢?”
“救人之路沒有不該殺的人!”
“如果有呢?”
“我不會殺不該殺之人!”
“如果你一定要殺呢?”
周風抬起冰冷的雙眼盯著薛大夫道:“那我便殺!”
“這就是救人的代價!這就是你的選擇的代價!這,就是你的宿命?”
“是!”
……
刀,橫刀,秋水刀。
地,楚地,韓地,死在這把刀下的每一個人掠過周風的腦海,每一個人的面龐他都是記得那么清楚,每一個人死前的呻吟他都是聽的那么真切。
這些人該不該殺?他不知道,他沒有答案,他陷入了迷茫。
周風張開雙眼,眼神卻猶如空洞一般空靈深邃,手不自覺的緩緩抽出腰間漆黑的刀!
這把刀像魔鬼一般貪婪的吞噬著世間的光亮,周圍的一切一切都在瞬間變得黯淡!
程月看著周風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半步,她離得太近,她看得出來,這把刀不再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鐵具,而是來自業(yè)火煉獄中付滿亡靈的生命!
這是魔鬼的武器!
周風這一個身負正義的少年握著一把魔鬼的武器,人世間怎會有這種組合?
這讓程月全身的汗毛都倒豎起來!危險!此刻無論是這個人還是這把刀都極度的危險!
周風抬眼看著千戶,猶如死神般發(fā)出拷問:“你!該殺嗎?!”
千戶早早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眼神也恢復了之前的自信看著語出不遜的少年道:“不如我問你一個更好的問題:“你!殺得了我嗎?”
千戶倒不是盲目的自信,雖然程月反應之前強,武功變數(shù)之高,只要自己小心冷靜應對就無法再傷己分毫;而這個還沒動手前就被嚇呆現(xiàn)在又被嚇傻了的少年他還沒將其放在心上。
只是他冷靜的外表下,小心的內(nèi)心中隱隱約約滲透著絲絲不安,這是生物遇到危險的本能反應!他不知道所謂的危險是什么,但他正在努力將這種感覺壓下去。
“你!該殺嗎?!”
同樣的問題,千戶看了看周風輕輕的搖搖頭,更加確信自己的判斷:這個少年已經(jīng)被嚇瘋了!可是為什么當自己面對少年的雙眼是卻有一種發(fā)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刷!”
少年動了,很輕,輕若初夏點水的蜻蜓;極快!快如深冬的捕食雪狼!
千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啊,誰會相信自己連殘影的看不清的眼睛呢?
但是疼痛你必須相信!劇烈的疼痛從千戶的肩膀傳來,他的右臂如同分手后的情人不再回頭的棄他而去。
“啊…!”
千戶捂住血如泉涌的傷口連忙轉(zhuǎn)身卻不見周風的身影,再回頭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就像從未動過般還站在原地。
此時五隊四國使先驅(qū)使趕到此地,見千戶斷臂單膝跪在一旁心中皆不由一驚。
千戶跪在一旁全身止不住的顫抖,他清楚就算再來幾對千戶也救不了自己。
恐懼,當人類面對死亡的最后關頭,心底是否只剩下毫無意義的恐懼?
少年面對五隊四國使,氣勢絲毫不減又問道:“你們!該不該殺?!”
這是一個發(fā)自靈魂的拷問,四國使們嚇了一跳,四下無人作答。
少年再次揮刀,將在眾目睽睽之下直取千戶頭顱。
“咻!”
一根神槍從天而降,擋在千戶面前,竟抵住了少年的快刀!
周風轉(zhuǎn)身看見一個中年人邁著大步子從樹叢中走出來,老兵?
老兵此時未攜甲胄反穿一身長衫配寶劍,快步走來飄飄若真仙。
一直走到周風面前,一拔長槍順勢閃電出手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瞬間封住周風三處靜脈大穴對程月道:“帶他走,我擋住這里!”
程月眼光何其不凡!一眼便看出這位中年人絕對是隱于人間的絕世高手道:“多謝兄臺出手相助!”
老兵微微點頭,程月不再做逗留拽著周風往西奔逃。
身前燕人部隊將要離開,身后有人擋住四國使的追兵,這些程月都不但心,她現(xiàn)在唯一擔心的就是身旁這位少年。
未走出三里周風一個踉蹌摔倒在地,隨后一大口鮮血噴出整個人在地上縮卷成一團不停的抽搐。
秋關就在眼前,那是真正的希望,周風卻倒在身后,這是最后的絕望!
這是一個艱難的選擇,程月一咬牙心想:“去你媽的!”
回頭抱起周風,找了一處陰涼之地把他安頓下來,迅速處理了下自己的傷口。
周風躺在地上失去了意識,身體依然止不住的顫抖嘔吐。
程月不知所措的站在一邊,她怨恨上天為什么要給這樣一個少年如此的苦難折磨。
怨天尤人不能將周風的痛苦減輕分毫,程月知道,她上前抱住周風輕撫著他的面龐。
母性的光輝猶如寒夜中的月芒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周風黑暗的心房。
周風停止了嘔吐,漸漸平息了顫抖。
在半睡半醒中他似乎得到了某種依靠,這種依靠不像是大樹、墻屋一類實質(zhì)性的依靠,而像是友誼又勝似友誼是一種心與心之間的依靠也就是親情。
周風是個被遺棄的孤兒,他從未有過親情更不曾體驗過母愛,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此刻胃里總是暖暖的。
許久,程月就這樣抱著他,她不在乎四國使是否會再追上來,她不在乎自己是否還有生還下去的希望。
程月就這樣抱著周風,她也累了,她真的累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月再次張開雙眼,四下無人。
沒有四國使追來,沒有燕人的巡邏隊打擾,一切是那么安靜,那么平靜。她忘了從什么時候開始平靜、安靜對她來說竟變成了一種奢侈。
可這一切都是暫時的,都是一個瞬間。
周風呢?
程月突然驚醒,周風早已消失不見。
就在她驚慌失措之時,聽到遠出有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她知道這一定是周風。
程月沒有起身,靠在樹干上一動也不想動!
這種閑暇的時光總是飛速的流逝,沒一會周風就到了她面前將兩個野果子和半壺清水遞到了程月手上道:“吃完,我們該上路了!”
程月接過問道:“四國使沒追上來?”
“方圓幾里未見其蹤影?!?p> 程月拿著野果看了又看道:“奇怪!”
周風道:“追了幾百里到了最后關頭突然不追了,確實奇怪!”
“不是,我是說這果子能吃嗎?”
程月根本不在乎四國使的想法,相比較手上這個鮮紅如血液的果子總給她一種不好的感覺。
“能!”
程月便吃。
周風看著又道:“我小時候就是靠它活下來的?!?p> 程月一口氣把兩個全吃了,也許是太餓了她覺得自己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野果。
“那你小時候可真有口福,哈哈哈!”
周風看著程月的樣子也笑了,不是苦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
這樣一想其實自己小時候過得也不比別人差多少,但那些受過的真正的苦,或許只有周風自己知道吧!
程月溫柔的看著周風忽正色道:“你內(nèi)修的是什么功法?”
周風也收起了笑容道:“功法?我沒修過什么功法,薛大夫說這世上沒有什么絕世武功,只有快與慢之分。快,即使蓋世神功;慢,就是死!”
“你出刀時從來不用內(nèi)功催動?”
周風點頭。
程月還是不敢相信道:“拔刀!”
周風不解的搖頭。
程月突然起身袖刃突刺!
周風條件反射般抽刀抵御。
“你……”
程月就是一個會打破所有規(guī)矩的女人。
她現(xiàn)在相信了,現(xiàn)在的周風全身經(jīng)脈大穴皆被封住卻還能瞬間抽到御敵!他的確從未修過內(nèi)功!
“在此之后,你必須要拜師修一套完整的內(nèi)功!”
周風更不解道:“我修那無用的東西干嘛?”
“干嘛?你之前差點走火入魔了你不知道?”
“我知道,那是心魔與修不修內(nèi)功無關,是我想的太多?!?p> “你認為哪一個練功走火入魔之人入的不是心魔,不是因為他們想的過多?”
周風輕輕嘆氣了口氣,的確程月說的是真理,世界上唯一的魔鬼就是心魔。
“可修內(nèi)功又與心魔又什么關系?”
程月無奈的看這他搖搖頭道:“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你拜的什么人為師?”
“我是個捕快!沒拜過師,薛大夫曾教過我?guī)讉€招式。”
“捕快…大夫…就當做我沒問吧!心魔擾亂你的內(nèi)心實際的表現(xiàn)是紊亂你的經(jīng)脈,修煉內(nèi)功穩(wěn)固經(jīng)脈提升心境自然可以壓制心魔。”
“真的可以壓制?讓你在戰(zhàn)斗中心無雜念?”
程月輕嘆一聲道:“若果真如此神通廣大,事件豈會還有這么多人練功走火入魔?內(nèi)功只是一個輔劑,打敗心魔真正要靠的還是自己心?!?p> 一陣疾風吹過樹林,二人瞬間警惕起來!
周風道:“帶我回了楚地自會去修一套功法,趁四國使尚未追來,入關吧!”
“好!”
二人不快不慢的朝著秋關走去,他們心中都有許多不得而知疑問:為何四國使遲遲沒有再追過來?那個老兵到底是什么人?周風的心魔是什么?他們能不能從燕地腹地活著走出來?
疑問終將是疑問,在希望面前皆可以被拋在腦后。
秋關矗立于山腰之間,極為險峻,當之無愧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關隘。
數(shù)百年來齊人靠著這秋關據(jù)燕人于關外,使得內(nèi)地安寧得以維護。
如今,齊人主動宣戰(zhàn),開關延敵!雖在前線擊退燕人,可能他們回過神來秋關早已被燕人所據(jù)。
這樣一來大半個長豐縣直接暴露在燕人的虎口之下。
事到如今齊地軍民不得不往后撤退七十里在做打算了。
周風站在山腰往后看去,長豐縣百里之地凈收眼底。
終于到了最后一道彎了,上個山就如此峰回路轉(zhuǎn)秋關的確是易守難攻之地。
周風不知道這最后一道彎竟然也是周風人生中的一道大彎!
二人剛?cè)霂捉苯堑纳綇潱鸵姷綇澋纼?nèi)赫然站著一個人——四國使,吳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