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說你啊,這么小的年紀就喝酒,還喝到什么都不記得,就是因為女人?”
“就是因為女人,在一起不過十天的女人。”
“初戀?”
“是。”
我看她開著車,在沿著海邊的環(huán)狀物上開著車,嘴上叼著萬寶路的香煙,吐出的煙霧隨著風(fēng)散到身后。
她看出了我對煙的不喜歡,問:
“不喜歡煙?”
“極不喜歡?!?p> “是男人嗎?”她蹲了一下,開始想著怎么調(diào)松我:“為什么不喜歡?”
“因為,我父親吸煙,吸的極厲害,吐的滿屋子都是煙味,把窗戶打開好久都散不去,沙發(fā)啊,床啊,都是煙味。我抱他的時候,只感覺到胡子上都是煙草?!?p> 她把煙很隨意的扔到外面,說:
“她也不喜歡?”
“不喜歡,她說,煙是假的,不然怎么會變成霧噥!”
“奇奇怪怪。小子多大了?”
“快十六,剛剛中考完?!?p> “沒有什么顧慮嗎?”
“沒有,人話的就是瀟瀟灑灑的?!?p> “啥約束都不顧?”
“啥都不顧,只要順著自己的心就好了,我奶奶說過:只有做心里想做的事情,世界才會變成你想要的模樣?!?p> “啥?”
“就是順從內(nèi)心。”
“沒聽清楚?!?p> 她拿出了口香糖,扔到嘴里兩顆,也給了我兩顆。她開始像是打發(fā)時間一樣吹泡泡。
“我說你啊,才多大,就想這些。還是個孩子,一個沒有長大的男孩子。”
“在父母面前,誰都是孩子,離開了他們,我們都是大人了。”
“莫名其妙,孩子就要做孩子應(yīng)該做的事情,不要說什么奇怪的話,同樣的,這些故作高深啊,像是明白一切事情的都一樣,什么都不要說?!?p> 我點了點頭,看著外面飄過的景物,流水一樣逝去,還有風(fēng),直嗡嗡的吹進我的耳蝸,在我的腦海里盤旋著自己的模樣。
要是陳悅也呆著可以看到海的地方就好了,吹著海風(fēng),看著大海,一望無際。
不知道的事情,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臆想也只是推測。
我想,陳悅是去了北方的,她說她想看看雪,看看雪花從空中飄落,慢慢的,一片一片。
或許她去了西南,她說她喜歡那段歷史,每個人都發(fā)著光的歲月,只有靠近那個地方,才能感受到歷史的痕跡。
看了海就想回家,回了家又因為寂寞想要去和人群混在一起。
“你叫什么?”
我問她。
“叫我沈枝。”
“怎么寫?”
“沈復(fù)的沈,枝椏的枝?!?p> “我們還會見面?”
“還想見到我?”
“不知道,就是感覺要離開了,就有些寂寞,因為貌似真的,打心眼里找到,這輩子見不到了。所以不免就落寞了起來?!?p> “會見面的,我保證,我會找你的,夸過這座山去見你?!?p> 沈枝指著旁邊一座巨石壘的山對我說,像是在發(fā)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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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醉酒后遇到了一個把海當(dāng)作故人的女人。她差不多二十出頭的樣子,身上很瘦,帶著玻璃手鏈,胳膊上有一道兩厘米的傷疤。
在海邊的馬路上,我們一邊看著海,一邊聽著海風(fēng),說著話。
我們想,我們做,隨心所欲。我好久沒有做過這么多了。
人啊,就是要開開心心的過每一天,不然愁眉苦臉的像是欠了別人錢一樣干什么,誰都不想看到一張丑臉在自己眼前劃過。
就像是眼藥水,就是要酸酸甜甜的感受,要是像苦膽一樣抵在眼睛上,那我豈不是要自己流出眼淚了嗎?
聽著伍佰的被動,想著陳悅,想著點點滴滴的故事,自己有那么多好的回憶,這就是足夠。
雖然我們身隔千里,可是我們的心靠的那么近。
我喜歡的人啊,要像是下午三點燭光下的影子一樣飄搖而朦朧。
我喜歡的人啊,要像是落在肩頭說著你好的粉紅色鸚鵡樣貼心。
我喜歡的人啊,要像是洪水里呼嘯著的斷枝漂流般無所事事。
第一次喝酒,第一次發(fā)現(xiàn)酒是如此美妙。
牽掛著你,整個心里都是你,沾滿了你的影子,鋪天蓋地都是你的名字。
我們隔著千萬里,可是心卻靠的那么近,就像是我緊緊的擁抱住你。
心靠的那么近,足夠了,我們最少在一起。
遠方的人啊,不要看自己的過去,未來啊,才是自己需要的最終童話。
——
在悠久的夜里,晚風(fēng)吹過樹,帶著新鮮的味道,月亮灑下了糖,引的星們都在爭搶。
城市的夜晚吵鬧,各種各樣的聲音交替。
月亮掛在星空,牽絆著你訴情忠,
汽車憂長的汽笛聲在七月一號的夜里響起,我看了看掛在墻上的表,十一點了。
最近不知道怎么搞的,總是做一個夢。
我夜里的女孩,一個人站在瓦爾登湖一樣純潔的水晶上,背朝著我。
長發(fā),白鞋,短裙,校服。符合一起青春的美麗符號。
我向她走去,卻怎么也觸碰不到她,我想摸她的肩膀,說:
“你還在這里呀!”
然后我就把自己看的的事情都告訴她,讓她知道我發(fā)誓的故事,分享我的喜怒哀樂。
可我怎么也觸碰不了她,我跑了起來,怎么也接近不了她。
我大聲喊:
“喂,是我?。 ?p> 她白凈的臉龐上帶著平靜,精致的五官帶著落寞。
我坐在她旁邊,靜靜的看著她的側(cè)臉,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風(fēng),帶著城市的味道,將她黑色的長發(fā)吹起,像是灑落銀河的絲線。
就這樣坐著,怎么感受著,閉上眼睛,和她一樣,什么也沒有了。
感覺像是在純凈天堂一樣的感覺。
靠陽光的流逝是等不到黎明的。
她突然笑了起來,看著我,活潑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來了?。 ?p> “來了有一會了?!?p> “想什么來?”
“想好多,想我發(fā)生的好多事情,我有幾天沒碰到你了,這幾天發(fā)生了好多事情哦!”
“說說看?!?p> 我就把這些天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她一邊笑一邊點頭。銀鈴一樣的甜美笑聲讓我心里那模糊的煙霾也散開。
我把第一次喝酒和遇到的把海當(dāng)作故人的人都一股腦的告訴了她,我最后問了她一個問題:
“喂,你叫什么???”
她就坐在我旁邊抿著嘴笑,什么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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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走過了自己的十六歲,走過自己的十七歲,十八歲的夏夜里我等待著十九歲的冬天,直到我的二十歲生日。
度過了一無所有的高中,在思念里成長,我已經(jīng)逐漸忘記她的模樣。
大學(xué)兩年,像是在泥水里摸爬滾打一樣。
我今年已經(jīng)二十歲,什么都沒有做的活著,白白吸了二十年的氧氣。
我像往常一樣和全在酒吧喝酒,他舉著新啤酒對我說:
“恭喜你,二十歲了?!?p> “謝謝,今年你二十三?”
“對,二十三零...兩個月十六天,比你大三歲?!?p> 我們相視而笑,盡管發(fā)生了太多變化,人啊,事啊,但沒有想到的是,我和全依舊是朋友,每周在酒吧喝兩次酒。
我從來沒有想到世界變化那么大,我一眨眼就完全不認識她了。
我們兩個就喝著酒,等著喝到大醉的時候去找女生睡覺。
不知道怎么,全突然生氣了,手拍在桌子上,說:
“有錢人都是王八蛋!”
“怎么?”
“仗著這個有點破錢就虎吵吵的,成天裝的跟人人欠他錢樣!”
“我聽說,你女朋友和別人跑了?!?p> “什么玩意還要聽說,誰不知道,我,全,頭上啊,綠的,綠的!”
我想全的心一定十分苦悶,他一定不知道是自己哪里做錯了。
“男人都是王八蛋!”
全這樣喊著,喋喋不休的說著。
和我們一起的一個女人說:“全你想開點,沒有什么的?!?p> 全在她的撫摸下變的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一會就發(fā)出了哼聲。
那個高個子女人要了一杯金菲士,我看到她從坐在這開始就一直在喝酒。
我把杯子里剩了底喝完,要了冰啤酒。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不知道和我說些什么,看樣子有些尷尬。
我不認識她,是全的朋友。
“挺好玩的吧。”
“挺好玩的?!?p> “怎么認識他的?”
“有些忘記了,我想想?!?p> 她有扶著頭想了起來,這一想我就寂寞了起來。
酒吧里放著Andy Williams,人們都慢慢的等著什么,不像我行色匆匆。
“歌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傳神的東西,盡管完全聽不懂,可就是莫名其妙的理解。”
“很傳情吧,音樂里有的都是傳情有詩意的東西。”
“黑白色的美麗舊時光。”
“無比美麗又悲傷?!?p> 我們兩個互相對著笑了一下,我看到她微笑的嘴角,想到了沈枝。
沈枝現(xiàn)在是在微笑的嗎,還是坐在海邊吹風(fēng),聽著Casablanca,吸著萬寶路,極其隨意的吐著煙霧。
有寄托的東西真好。
“你怎么了?”
她問我。
“沒什么,就是想起了一個人?!?p> “女人?”
“對,看到你笑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p> “她笑起來很好看吧!否則你怎么會記得這么深?!?p>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玩弄自己手里的杯子,說:
“想她?”
我沒有說話,在靜靜的等待??粗难劬?。
“嗯,和她有什么故事,說來聽聽?!?p> “就是被喝醉了,不知道為什么就扔到了一張床上,然后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記得。”
“噗!”
“笑什么?!?p> “沒什么,說了聽聽?!?p> “一個是我在大學(xué)剛剛開始就認識的?!?p> “第二個?”
“現(xiàn)在的女朋友啊,和我差不多大,算一算的話,她的生日也快到了?!?p> 這時,酒吧里放了Charles Trenet,我們兩個就坐著,中間夾著全。
酒吧里掛著印象派畫家的畫,在有些昏暗的房間里看的不是很清楚。
靜靜的聽著音樂,把冰啤酒喝完,我和這個女人把全送回他家。
在路上,她問我,初戀是誰,我說我忘記了。
她很驚訝的說:
“這也會忘記?”
“不知道,可就是忘記了,時間很遠了,五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時候初三,什么都不明白,因為可以過一輩子,最后來,不也是分開了嘛。”
“還記得細節(jié)?”
“不記得,連那個女孩的名字也記不清了,最初回想她的模樣,一下子就會出來,可是后來,我要慢慢的去想,一點一點的想,構(gòu)建她的模樣,可也只能畫出一個模樣?!?p> “真的?”
“真的,忘記了,好多好多都忘記了?!?p> “那真是可惜。”
“對?!?p> 陳悅是什么樣子的,到底是什么樣的。我閉上雙眼,在腦海里拼命回想她的模樣,齊肩的短發(fā),喜歡盯著人的眼睛說話,皮膚很白,還有什么?
“喂!怎么發(fā)呆了?!?p> 那個女人有些吃力的把扛著全。
“啊,觸景生情。在附近休息休息吧!那有長椅?!?p> 我和她就把全背到了長椅哪里,我在旁邊的主動售貨機買了綠茶,我們兩個就在這喝著涼絲絲的綠茶。
“想到她了?”
她喘著粗氣說。
“對,想到了一點。”
“嗯?!?p> 我們兩個就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月亮。
月亮在深藍的天空中顯得無比優(yōu)雅神秘。
我想,陳悅這時在做什么,會像我一樣看著月亮發(fā)呆嗎?
她哪?我再次回想,那時候的她是怎么樣的。黑色的短發(fā),被風(fēng)吹起來,像是紗樣,總是帶著便利店售賣的洗發(fā)水香氣。額頭上面帶著一點青春痘,她會害羞的藏在劉海后面。然后哪?高挺的鼻梁上面是有神的眼睛,左眼的眼角帶著一顆美人痣。耳垂圓潤,在自己有理的時候說話會指高氣揚,喜歡盯著被人眼睛,小嘴微微嘟起。撒謊的時候眼神很飄渺,還想努力掩飾的可愛。說話聲音輕柔的不得了,直接讓人的心都化了。
再之后哪?我還能想起一些細節(jié),只有左臉有酒窩,她笑起來還很淺,很溫柔。下邊牙齒向右數(shù)第二顆牙齒不是很齊。她當(dāng)時在做什么哪?那我要好好想想,她那天笑的很開心,臉上的酒窩深深的,像是花芯一樣。拉著我的手不放,說自己回追上我的,讓我千萬不要走遠。
“我們走吧?!?p> 她站起來,拖著醉酒的全走,我趕緊追上去,和她無言的走玩了這條路。
我收到了沈枝的祝福。
【恭喜你,已經(jīng)二十歲了,我們認識了已經(jīng)有五年了吧,好久沒有見了,見一面吧!像是好久都沒有會面的朋友見一下,訴說訴說,我有些寂寞,不止是一些。我知道你在哪里,我明天會去找你?!?p> 我給她會了消息:【真的好想你。】
她會了一個捂著嘴笑的表情。
我的二十歲的夜是個晴天,我在這個晚上從冰箱里拿出啤酒,喝的大醉,聽著卡朋特樂隊的This Masquerade。
明天希望也是一個晴天。
我在凌晨四點醒來去廚房關(guān)我忘記關(guān)的冰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