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田密平安歸來后,穆夜便連夜把需要交接的事宜全都安排好,昨夜窗外煙花聲陣陣他也充耳不聞。
田竹端著雞湯被暗衛(wèi)擋在院外,看著幾乎亮了一夜的燭光,妒忌的火焰帶著毒將她燃盡。
不過穆夜并不在乎,他對田竹唯一的想法便是等有天抓住她的把柄,休了她或者和離。
此刻,他站在朝臣中,想著今日下朝后便能見她,連君不厭那張臭臉也覺得順眼了不少。
不過……君不厭今日為何總是笑?看得人心里發(fā)毛。
今日上朝也沒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季辰受賞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雖說還是少府寺卿,但卻給了其生殺大權(quán),這可是當今右丞都沒有的。
這間金鑾殿里,除了皇帝,也就君不厭和穆夜有不經(jīng)皇帝便直接殺人的權(quán)力了。
所有人都以為皇帝見季辰出色要重用他,甚至想要他與寧王和太子分庭抗禮,實際上——穆璋的確是這么想的。
原本他不想栽培季辰的,但剛才聽著季辰的匯報——比起君不厭他似乎更偏向田密那丫頭,如此看來季辰并沒有成為君不厭的黨羽。
當然,他又想到,即便這是假的,他的確成了寧王一黨,那他如今再給季辰更大的權(quán)勢,一份有資格與君不厭抗衡,不受制于君不厭的權(quán)勢。
他不信季辰不心動,聰明的人總是有野心的——他相信季辰也是有的。
所以,他只需坐等季辰與君不厭鬧翻便好。
如此想來,不管季辰作何選擇,受益的總是穆璋。
不過,這也只是穆璋自以為。
剛受賞站起身的季辰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又能做更多利民的好事了。
寧王說得對——當你的權(quán)力更大時,能做的事變更多。
接下來又夸了君不厭,賞了幾車黃金珠寶。
這些夸贊寧王的陳詞,在場的所有人都聽過無數(shù)次了,也深知接下來就要夸太子了。
這倆人一直針尖對麥芒,一個做成了某些功績,另一個也要后來居上,緊咬著不放。
可惜這倆人都已經(jīng)是做人臣的權(quán)力巔峰了,也沒法子加官進爵,便只能傷些錢財類的俗物。
也賞過美人,太子那邊留下美女當做了下人,不過聽說連寧王府的門都沒進去...
*
同樣的皇宮,田密已經(jīng)是第三次來了。
第一次是來吃飯的,沒想到還是個才藝匯演;第二次被人陷害,不夠弄拙成巧,讓她在金陵立了一功。
這第三次,又會給她什么樣的驚喜呢?
這樣想著,她打了個哈欠。
昨晚回去后田心蓮拉著她聊了很久,小姑娘越說越精神、越說越激動,她把哭成淚人的田心蓮哄睡著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
今天進宮又起得早了些。
好困。
御花園里的話照料的好,大部分開得正艷,不過比起桃花村的無限生機以及快意隨性,這宮里的花與宮里的人一樣,露著一股子奢華高貴的距離感。
“密兒。”
聽到有人叫自己,田密立馬回頭。
正是穿著黑色朝服匆匆趕來的君不厭,他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見到田密的那一刻,仿佛世界都亮了。
明明昨日才見,怎么會如此想念?他弄不清,也沒必要去弄清。
然而離這不遠后來趕到的穆璋、穆夜還有總管李德桂卻吃了一驚。
只有季辰一臉——“我早知道了”的淡定。
“哦?寧王與田家這丫頭關(guān)系這樣要好了?”穆璋半開玩笑地問道。
“一起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加之以前也被王爺救過,所以關(guān)系好啊!”田密笑著回答,雖然在場的人都覺得哪里不對,但也挑不出毛病。
總不能當著君不厭的面說——京都高嶺之花打算開了?
季辰低著頭瞳孔微所,不過只是一瞬,他立馬明白了——寧王權(quán)勢大,但樹敵也多,若水二人關(guān)系公開,恐怕會將田小姐置于危險之下。
不過田小姐的心胸也比一般女子寬廣,凡事都看得開,倒也沒有計較這世俗的名分。
這樣一對璧人,總有一天會達成所愿吧。
幾人圍坐在涼亭的石桌旁,穆璋先開口,:“田密丫頭,你這次立了大功,想要什么賞賜?”
他明明可以頒旨獎賞,他是皇帝,不管他賞什么都是天大的恩賜,然而他現(xiàn)在卻要田密自己選。
這也讓田密一時有些摸不準情況,她本來的目的就是與季辰搞好關(guān)系,穆璋再賞點東西也只是額外附加,如今的場面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陛下賞什么,臣女都受寵若驚,身為大穆一份子,為陛下分憂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田密自以為說的夠圓滑的了,把權(quán)力推了回去。
但沒想到的是,穆璋十分堅持,:“朕說了讓你自己選,那便允你自己選。去年宮宴,你要自行婚配那樣大的恩典,朕不是也許了。”臉上和顏悅色。
這時,不僅田密,其他的人也都明白了。
穆璋這是想讓田密為自己爭取。只是...田震雖然沒有兒子,似乎也不會再有子嗣,身為嫡女,田密也確實要繼承、也有實力繼承鎮(zhèn)北將軍的爵位,但...田震正當一個將軍的壯年,現(xiàn)在打算,豈不太早?
田密也在默默思考——要兵,不現(xiàn)實,她如今也不是官;要官,她又不想做文官,然而做武將,她又缺少戰(zhàn)績,軍銜應該不高;要錢...她確實缺錢,但總覺得有些浪費....
“嗯?是想要的太多一時想不出?”穆璋的語氣中多了絲威壓,不過更多的還是期待。
這可是他以后的鎮(zhèn)北將軍,可不能心急。
田密起身往外走了兩步跪下才說,:“臣女獻的方子經(jīng)太醫(yī)之手可解天花,這功勞,臣女能不能貪心一點,提兩個要求?”語氣俏皮,好似是在和家中長輩談笑。
這也正是穆璋想要看到的。
“哈哈,講!”
“臣女想要從將軍府搬出來?!?p> “哦?想要——自立門戶?”
田密微微抬頭,:“臣女與繼母關(guān)系不好,她年紀大了,臣女也不好老惹她生氣,也算是替父親照顧繼母了。”
一口一個繼母,省得別人不知道她多討厭這個后娘一樣。
不過說來奇怪,田密越是這樣坦蕩,越讓人覺得真誠,而且她的坦蕩不是什么都說。
看似口無遮攔,但卻經(jīng)得起推敲。
“好!那第二個呢?”穆璋以為第二個總要有些實質(zhì)性的了。
“臣女聽聞宮中藏書閣有許多失傳的兵法典籍,陛下若是應允,臣女想要一份隨意在里面借書的恩典?!闭f完在地上扣首,不等拒絕。
看著田密埋在地上的發(fā)頂,穆璋有些鬧不清這人是真傻還是裝的了。其實,今天田密哪怕是要做官,他也是可以給的。難不成這丫頭看穿了他的謀劃?不可能啊....
他之后的計劃,還是需要她的配合的。他是個仁慈的皇帝,而這種仁慈需要一些襯托。
不過也無礙,計劃可以稍微改變,結(jié)果不變就行。
這樣想著,穆璋親手把田密扶起,和藹地笑著,:“你這丫頭,要的總是這么特別,好!朕都答應了!”
“多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