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此生心動
“還沒有消息嗎?。俊碧镄纳忞p目滿是紅血絲,直直地盯著木櫻,好像這樣就能聽到她所希望的答案。
緩緩搖了搖頭,木櫻說,:“那片迷霧根本進(jìn)不去人...心蓮小姐不要太擔(dān)心,也許那迷霧中住著高人,田姑娘是被救了。”
“對,對,就是被救了,一定是被救了...”田心蓮小聲嘀咕個不停,有些瘋魔的樣子。
木櫻自小被訓(xùn)練成暗衛(wèi)殺手,她不太明白田心蓮對田密這種激烈的感清。而且據(jù)她所知,她們也不是親姐妹,相處的時間并不長啊,感清怎會如此深厚?
在她的理解中,只有一種情感抉擇——死或者占有。
這時的木櫻還不懂得感情并非用時間來衡量。
有些人所代表的并不僅僅是一個生命體那么簡單,她代表著溫暖、光明,以及信仰和救贖。
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懂。
*
前幾日搜尋中離墨被毒蛇咬傷,現(xiàn)在只能在城中等待。
兩手交握抵在額前,他心里亂極了。
“密兒...你到底在哪???”
他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日他們一起策馬的場景,如果可以,他想保護(hù)她一輩子。
這大半年他們一直有書信往來,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奇怪的是——他總是覺得田密很親近。
或許這世上總有些無法解釋的東西。
比如感情。
有這種感受的并非離墨一人。
穆夜今日早早地批完折子,沒讓人跟著,去了一家小巷深處的餛飩店。
“老伯,一碗素餛飩?!?p> 今日客少,不一會兒,發(fā)絲斑白的老人就把熱乎乎的餛飩端了上來。
“多謝?!?p> 老人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多看了幾眼,:“誒?這位公子,您是不是以前來過小店吃飯?看著眼熟!”
“嗯?!蹦乱裹c(diǎn)點(diǎn)頭。
“我就說嘛,公子樣貌出眾,氣質(zhì)又好,肯定是見過。上次是不是還有一個很愛笑的小姑娘?”老伯和以前一樣喜歡聊天,不過上次來的時候人多,穆夜沒感受到。
“是有一位姑娘?!?p> “那位姑娘呢?二位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在老伯眼中孤男寡女地一起吃飯,已經(jīng)說明很多問題了。
穆夜盯著混沌,眨了幾下眼,:“她...她出了趟遠(yuǎn)門,不久便回來,屆時我?guī)齺沓责Q飩?!?p> “好好好,老頭子我就等著了!也祝二位好事早成,百年好合!”
老人走后,穆夜呆許久才拿起湯匙喝了口清湯。
他慢慢抬頭看著對面空空如也的板凳。
他總覺得那里應(yīng)該做一個人的。
就像他第一次見田密就覺得他們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吃晚飯他去了城外的皇陵。
他的生母慈慶皇后葬在那。
雖說母后生前并無爭寵之心,家族勢力也幾乎沒有,只是被太后看中了好掌控,一步步爬了上來,但畢竟身份地位在這兒,加之他現(xiàn)在朝中氣焰盛,陵墓前還算干凈。
他坐在一旁,依靠著陵墓,好像小時候在母后懷中一般。
“母后,我好像愛上一個姑娘。”
“她叫田密?!?p> “性子活泛,喜動,嗜甜,會武功,吃飯不拘小節(jié)...”
“母后,您說,她會平安回來的,對吧?!?p> “她還欠我一頓飯呢?!?p> *
外面的人著急,田密是知道的,猜也猜得出。
但她不是大羅神仙,也只是知道罷了。
心蓮那丫頭應(yīng)該著急死了吧,還有離墨.......二人成了兄妹以來,溫情沒多少,整日里寫信互相揭短,現(xiàn)如今這事若驚動了離國,可又是給人家惹了大麻煩了。
“在想什么?”君不厭坐到田密旁邊,像她一樣兩腿搭在臺階下。
田密往后往后仰著身子,一手撐在地上,:“小一個月了,外面應(yīng)該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了,咱倆在這兒過得倒是愜意?!?p> “急也沒用,出不去?!?p> “也是?!币皇謸沃?,田密跳下臺階,:“今晚祭花神,去看看吧。”
“嗯,聽密兒的?!?p> 因著田密前幾日有些受風(fēng)寒,李大娘離開的時候見她還在休息便沒有出聲叫她。
等田密收拾好跟君不厭到了的時候,篝火已經(jīng)搭了起來,似乎有烤肉的味道從中傳來,一百多口子人圍在一個石臺旁,里三層外三層地手牽手邊跳邊圍著臺子轉(zhuǎn)圈。
咚咚!
咚咚!
一個拿著比人還高的木拐杖的老人站在臺上,用拐杖撞地兩下。
周圍的人都慢慢靜了下來。
老人是村長,今年已經(jīng)八十九歲了,身子骨特別硬朗,田密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村長在桃花村極其具有威信力,作為村子里年紀(jì)最大的老人,是一個“吉祥物”般的存在。
“今年上半年,村子里添了三個女娃,兩個男娃,莊稼長勢也好,多謝花神保佑?!?p> 村長說完,底下的村民都齊聲高呼,:“感謝花神!感謝花神!”
桃花村的人淳樸,也不講什么彎彎繞繞,也不多說,村長便宣布,:“祭花神,迎谷仙!”
人們都跑到燃燒起來一人多高的火焰旁,手拉著手,左腳踢一下、右腳踢一下,圍著篝火唱著古樸的歌謠。
歌謠的內(nèi)容田密聽不懂,但調(diào)子很上口,沒聽幾遍就會哼了。
“密兒唱曲也好聽?!?p> “……”她覺得君不厭可以改名叫君夸夸了!
“田姑娘!過來??!”李大娘在人群中喊了一聲。
村民們都知道田密和君不厭,加上田密是個閑不住的,和大多數(shù)村民都打過照面。這一喊,村民都齊刷刷地停下,一齊回頭看他倆。
怪尷尬的......二人少有地想到一塊。
進(jìn)了最里邊一層,田密左手邊是君不厭,右手邊是春桃,兩人跟著歌謠聲一起跳了起來。
田密還好說,平日里就喜動,倒是君不厭,腿剛好得差不多了,這還是他這一個月第一次這么...活潑。
雖說田密看著怪異,但在李大娘眼中這妥妥地一臉配??!還十分得意地朝不遠(yuǎn)處的村南的張寡婦。
似乎在說——雖然你說親的人家多,但看見沒,我這邊這對長得好看!
人群最中間是一個穿著藍(lán)底繡花衣裙的少女,比田密大兩三歲的樣子,長得柔美可人,正是村花冬悠。
冬悠在篝火旁舒展柔軟的腰肢,兩手?jǐn)[動著伸過頭頂,將發(fā)頂?shù)镍P尾扶?;ōh(huán)取下,路過田密的時候戴在了田密頭上。
歌謠還在繼續(xù),火焰印在臉上慢慢驅(qū)散人們心底的恐懼、寒意、擔(dān)憂,在這里,只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快樂。
君不厭垂眸看著身側(cè)的少女,火光映在他的眼眸深處都抵不上他的深情熱烈。
田密感覺到有人看自己,抬頭便望進(jìn)了君不厭摻著橙色火焰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他笑得太溫柔,她也露出一個燦爛的笑。
……
歡愉過后,田密和君不厭與李大娘一家一起回家。
李大娘又打開了話匣子,:“田姑娘今天拿了花神賜福,以后一定會和心上人白頭到老的!”
“嗯?花神賜福?”田密想到了那個花環(huán)。
“沒錯,就是那個花環(huán)!那花長于村里的靈泉旁,是長勢最好的鳳尾,帶著神仙的福澤,每年得了這賜福的來年都嫁了好人家!”李大娘洪亮的聲音響徹在村間小路上。
“等等?!本粎捄鋈煌O吕×颂锩艿氖?。
李大娘有眼力見兒,連忙推著李大爺和春桃離開,:“家里還有事,我們就先回家了。”
“娘,田小姐...”
“哎呀!你個傻姑娘,走了走了!”
……
“怎么了?”
君不厭沒回答,拉起田密順著小路往西面跑去。
田密沒問去哪,因?yàn)殡m然不愿承認(rèn),但她和君不厭在一起的時候,是安心的.....那種不會怕他害自己的安心。
但這種感覺田心蓮也可以給自己,所以又不太一樣,她也說不清。
最終,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停在那片即將凋零的花海旁。
鳳尾扶桑的花期本就短暫。
喘勻了氣,君不厭兩手搭在田密雙肩,目光灼灼,沉聲道,:“如果花真的有神,那便以這片花海為證,密兒,你愿與我一起攜手,一起面對往后慢慢余生嗎?”
他的眼神認(rèn)真、熾熱、帶著不安與希翼。
借著月光與螢火,田密看著眼前這樣的君不厭。
她忽然發(fā)現(xiàn)以前那套自我欺騙不靈了...
她騙不了自己...
雖說她一直在裝傻,在逃避,但面對君不厭的突然表明心意,她也是懵了一下。
她喜歡君不厭嗎?
她不討厭他的,而且,在她眼中君不厭是與別人截然分開的。原來她以為這是因?yàn)榫粎捠侨蝿?wù)對象。
但現(xiàn)在她卻不確定了。
或許有的...有一點(diǎn)點(diǎn)心動的。
眼前的男人俊美、溫柔、貼心、忠誠、偶爾還帶了些孩子氣……她覺得沒人能拒絕這樣的心動。
而她,也只是個普通人。
夜晚總會讓人生出無端的勇氣。那些不可言說的話,那些遙不可及的心事,似乎披著黑夜的外衣就會變得勇敢甚至無所畏懼。
但很多時候,夜晚做的決定往往在第二天會后悔莫及。
她深知這個道理。
但今天,她想試一試。
為了她著兩世為人唯一的心動。
她回望那雙黑眸,笑著開口,:“好啊。”
遇到眼前這人,到愛上他,不到一年。
這是她人生中無奈有堅持、冷清又熱烈的一年,這年她活得小心翼翼又桀驁不馴,想過淡云流水,也想過策馬揚(yáng)鞭奔騰此生。
而這些,在說出那聲好的時候,通通化作無盡喜悅,縈繞心頭。
“密兒,我會對你很好很好的,信我。”
“嗯,信你?!?p> 他們在三十里鳳尾扶桑前擁抱此生唯一的心動。
顧諱
太不容易了,終于在一起了!